毛主席在谈到我军的独臂以及伤残将军时曾说过:“中国从古至今,有几个独臂将军?旧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我们红军部队,才能培养出这种独特的人才。”
是啊,历朝历代,哪里出现过这么多的独臂将军,独腿将军?这是一项殊荣,也是属于他们的骄傲。虽然将军们失去了臂膀,但他们依旧挥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旗杆。
彭绍辉就是这样一位战功显赫的独臂将军。
图 | 彭绍辉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将军用仅存的一只手,谱写出一篇篇辉煌壮丽的战斗史诗。
放牛仔希望再次遇到毛主席,因为他知道,跟着这位“救星”走,是一定有出头之日的
1906年9月,彭绍辉出生在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瓦子坪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全家十七八口人,只有8亩水田和5块柴山,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那时候,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不仅需要租借地主家的田地,还经常会外出打工,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钱。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田地,房屋都押给地主,
兄长们都很懂事,主动扛起家庭的重担,跑到地主家去做长工;而年纪尚小的彭绍辉,也放下了心爱的课本,给地主家放牛。
由于房子都典押给了地主,一家人只好来到祠堂苦熬日子,父亲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更是把眼睛都愁瞎了。彭绍辉16岁那年,父亲因为劳累过度,撒手人寰,狠心地丢下一家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1926年,湖南农民运动得到了蓬勃的发展。房屋墙壁上,树干上,山坡上,到处都张贴着“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土豪乡绅”的标语。
那一年,毛主席在湖南家乡考察农民运动,瓦子坪距离韶山冲只有七、八公里,彭绍辉很早就听说了毛主席的大名。
图 | 毛主席
1927年的一天,彭绍辉正赶着水牛给地主家犁田,迎面走来一个人告诉他:“毛润之来了!”听到这句话后,彭绍辉赶紧喝住水牛,飞快地朝着田头跑去。
不远处,毛主席身穿长褂,手提衣襟,像一位教书先生似地站在那里。他看见彭绍辉双腿满是泥水,打着赤脚,于是关切地问道:“你这个伢子叫什么名字?天这么冷,还打个赤脚。”
彭绍辉激动地回答说:“我叫满伢子,在给地主家做长工,正犁田呢,听说毛先生来了,就跑来看看您。”
毛主席笑了笑,问道:“这些田是哪一家的?”
“刘满庭家的!”
“刘满庭是什么人?”
“是一个大地主,外号叫‘刮皮青’。”
“什么是‘刮皮青’?”毛主席不解地问道。
“‘刮皮青’就是……”彭绍辉向毛主席解释“刮皮青”的含义,只要提到这个“刮皮青”,他就满腔怒火。
以前父亲在世时,租借地主刘满庭家的两亩田地,租子特别重,刚开始说好是三七开,后来又变成四六开,每年三分之二的粮食都会被收走……
毛主席听着彭绍辉的那些苦难日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他才问道:“你加入了农民协会吗?”
彭绍辉回答说:“加入了!”
毛主席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一拍彭绍辉的肩膀,笑着说:“咱们要跟地主对着干。”
这是彭绍辉和毛主席的第一次见面,意义特别重大。那一刻,毛主席已经成为了彭绍辉心中的一束光,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图 | 彭绍辉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接下来的5月,湖南军阀许克祥也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
一时间,形势大变,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遭受到重大的挫折,彭绍辉希望再次找到毛主席,因为他知道,跟着这位“救星”走,是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这天,他对母亲说:“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到外边闹革命,替穷苦的老百姓打天下。”母亲看着彭绍辉,心中一万个不舍,自从丈夫去世以后,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一听彭绍辉要离开,她马上摇头反对。
母亲的强硬态度,并没有让彭绍辉就此放弃,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四哥,四哥很是支持,说:“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出去一两个也是可以的,你放心,母亲在家的一切,由我来负责。”
听了四哥的话后,彭绍辉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也有了底。一天深夜,他来到母亲的房间,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母亲,此去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等到快要天明的时候,彭绍辉转过身,离开了这个养育他二十多年的家。就在彭绍辉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母亲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管他什么兵,先当上再说
彭绍辉离开家乡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毛主席。他戴着农民自卫军的红袖章,独自步行到了湘潭县韶山等地。
要知道,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寻找革命领导人是非常不容易的。彭绍辉经过多方打听,才从熟人的口中得知,毛主席去了长沙的一个学校教书。
图 | 毛主席
就这样,彭绍辉满怀希望地来到长沙,恰巧这个时候,汪精卫也叛变了革命,毛主席又从长沙转移到了武汉。
“白色恐怖”下,国民党反动派到处抓人,彭绍辉在外地举目无亲,身上的钱也逐渐花光了,又累又饿。
正当苦恼之际,他看见不远处围拢了一群人,挤近一看,原来是国民革命军第8军第1师正在招募新兵。
看到这里,彭绍辉心想:“管他什么兵,先当上再说,这样既可以摆脱眼前的窘境,又可以学点真本事,将来有机会再去找毛主席。”
就这样,彭绍辉成为了国民革命军第8军1师1团3营12连(后改编为独立第五师)的一个普通士兵。
图 | 彭绍辉
在那个队伍里,长官们动不动就打骂士兵,甚至还会体罚训斥,所以彭绍辉的日子是很不好过的。
随着更加深入的了解,彭绍辉发现,他所在的这个连,从士兵到连长,大部分都是湖南湘乡人。因为语言互通,所以大家在私底下都会讨论农民运动的高潮时期。不过,对于自身原先的身份,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有一天晚上,彭绍辉保存的农民自卫军红色袖章被班长发现了,这个班长平日里对彭绍辉不错。看见袖章后,班长告诫说:“小鬼,快把它烧掉,要是上面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彭绍辉假装答应,带着袖章朝门外出去,他心想,袖章要是烧掉了,以后还拿什么和毛主席相认。于是,他装作去烧的样子,悄悄把袖章藏了起来。
后来,这支部队开到了湖南益阳驻防,彭绍辉也升为了上等兵,领了一个上街采买的好差事,接触到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不但发现长官们欺上瞒下,克扣军饷,还时常听到和看到一些共产党人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杀害,这让他心情特别沉重,发誓要为这些牺牲的共产党人报仇。
其实,彭绍辉不知道的是,他所在的这个团体,也有共产党的组织。团长彭德怀等共产党人在这里建立了党的秘密支部。
那时候,在彭德怀的劝说下,师长周磐决定创办随营学校,该校由黄公略负责。1928年6月,独立5师奉命前往平江“剿工”,随营学校也移驻岳阳。
那年的7月22日,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等人领导了平江起义。7月23日,彭绍辉跟着随营学校赶到了平江,参加了起义行动,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
彭德怀得知彭绍辉左臂受伤,急电红军医院:“我要你们想尽办法保住彭师长的左臂。”
1932年年底,蒋介石调集40万兵力,分左、中、右三路向中央根据地发动了大规模的“围剿”。当时,中路军12个师16万人担任主攻,企图分进合击,一举歼灭中央红军主力于黎川。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红一方面军以一部分兵力留守黎川,主力转移到东韶,洛口地区待机歼敌。时任师长的彭绍辉奉命率领红3军团1师迅速赶到北线,向“围剿”之敌发起进攻。
一开始,战斗很顺利,连克宜黄,乐安两县,并配合主力围困了南丰之敌。但因为守敌顽强抵抗,久攻不下,所以彭德怀下令撤出南丰,诱敌至宜黄南部的黄陂一带伏击敌人。
敌人果然上当,跟进至黄陂、大龙坪一带,红三军团立即发起猛攻,彭绍辉率领的1师激战一天一夜,共歼敌一个旅,缴获了大量枪支弹药。
遭到重创的敌人重新调集6个师的兵力,分两路扑向广昌。当时,彭德怀命令红一师担任草台岗的主攻任务,抢占霹雳山,有效地阻击敌人。
彭绍辉接到任务后,一刻也不停歇,昼夜率部朝着霹雳山前进。由于山路崎岖,加上天色已晚,行军变得十分困难。但1师的官兵克服了这些困难,先敌人一步到达霹雳山。
为了迷惑敌人,彭绍辉将队伍伪装成游击队,并规定不准打迫击炮,不准打机枪,以免暴露自己是主力部队。
然而,就在彭绍辉调整战略部署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响起了一阵机枪对射的声音,大家都感到十分震惊。
彭绍辉正要去查明原因的时候,军团长彭德怀打来了电话说:“有命令不准打机枪,为什么不执行?这次战斗是反‘围剿’的关键,如果拿不下霹雳山,我拿你是问。”
本来,彭绍辉就觉得这件事挺重要的,现在又接到了彭德怀的电话,心里更加着急,他立即带上武器,直奔枪响的地方。
图 | 彭德怀
到了地方一经查明才知道,原来是部队和敌人遭遇了。敌人抢占了霹雳山主峰旁边的三个小山峰,正不计后果地抢占主峰,我军战士经过殊死拼斗,不得已之下才用上了机枪。
彭绍辉一边观察敌情,一边和指挥员们商量:如何把敌人盘踞的几座山峰抢占过来?当时,红军居高临下,右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左边是惊险陡峭的悬崖,中间有一条平坦的山坳。敌人凭借火力强行扼守小山峰,我军由于缺乏远程火力,很难以小的代价迅速攻上去。
经过几次正面进攻未能奏效时,彭绍辉打算组织部队强攻。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飞机的马达声,是敌机在霹雳山上狂轰乱炸。
由于飞机的出现,敌人纷纷后退隐蔽。彭绍辉见到如此情景,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赶紧命令一部分战士分散离开主峰,朝着敌人所在的小山峰靠近。
有些战士缺乏经验,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行动变得慌乱起来。这时,彭绍辉鼓励道:“要注意隐蔽,不要怕,这里山势复杂,敌人的飞行技术不高,不敢飞太低,加上敌我双方的距离比较近,敌机的投弹落在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听完彭绍辉的话后,战士的心态逐渐稳定下来,他们迅速作出调整,向小山峰挺进。就在这时,敌机在高空盘旋一阵后,突然冲了下来,一些炸弹落在了红军的阵地上,当然还有几颗落在了敌人阵地上。
只见战场浓烟弥漫,敌人乱成一团,有些甚至还在开口大骂,说飞机炸到了自己人。更好笑的是,敌军经过一番轰炸后,竟慌慌张张地后撤隐藏,连机枪都扔在阵地不要了。
这一切,都被彭绍辉看在眼里,他第一个跳出战壕,命令部队全力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霎时间,我军直接压向敌军阵地,在前沿撕开一道口子。为了进一步扩大口子,彭绍辉又冲向最前面,身后的警卫员见状,赶紧拉住了他,大声喊道:“师长,注意安全,靠前太危险了。”
但彭绍辉不顾劝阻,继续往前冲,心想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战斗异常激烈,经过20分钟的拼搏,红1师终于快要抢占敌人的战地。
然而就在这时,彭绍辉左臂不幸被敌人打中,而且是连中两弹,鲜血顺着衣袖流了下来。他没有声张,咬紧牙关,用绷带紧紧扎住伤口,继续指挥战斗。
随着枪炮声逐渐变得稀疏,我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彭绍辉也因为伤势过重,在医院住了四五个月。由于伤口感染发炎,最后不得不截去左臂。彭德怀得知这一情况后,急电红军医院:“我要你们想尽办法保住彭师长的左臂,这支手臂还要指挥战斗。”
但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为了不让伤口持续恶化,只能截去手臂。那段时候,彭绍辉是悲观的,心情十分郁闷,最后好在经过战友们的齐心劝导,才让他走了出来。
出院以后,组织为了照顾他,安排他到地方工作,但彭绍辉执意不肯,说:“我虽然没有了左臂,但还有右臂,照样可以指挥战斗。”
这个要求一经提出,就立即遭到了拒绝,最后还是周恩来出马,彭绍辉才留了下来。
听完彭绍辉的汇报,毛主席风趣地说:“你比孔夫子还高明啊!”
抗日战争期间,彭绍辉有很长一段时间担任抗大分校校长一职,并且在这个岗位上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
1945年,彭绍辉因出席“七大”来到延安。开会前夕,毛主席听说他要来,就邀他见面。彭绍辉闻讯后非常激动,立即前往了毛主席的住处。
当时,毛主席一见到彭绍辉,就开心地说道:“绍辉同志,你是瓦子坪的人,我记得当时我们还见过面呢!”
彭绍辉回答道:“是的,主席,我第一次见您,是在1927年1月10日,那时候,你回韶山考察农民运动。”
毛主席听后很惊讶,问道:“你咋有这么好的记性呢?”
彭绍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席,那时候能见到您,非常不容易,这种大日子我肯定记得,再说,我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写日记。”
图 | 毛主席
毛主席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乡:“你这个习惯很好,将来革命胜利了,你的这些日记本可要献给新中国啊!”
接着,毛主席又问了一些关于抗大的事情,彭绍辉非常详细地作了汇报。讲述该校是由陕甘宁晋绥,晋察冀和太行三个单位抽人组建起来的,编成三个大队,共有3000人。
听到这里,毛主席非常风趣地笑着说:“孔夫子是‘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你比孔夫子还要高明啊!”
两人越聊越多,越聊越深,房间里时不时还传出开怀的笑声……
彭绍辉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我们是无产阶级的军队,官兵之间,上下级之间是平等的,不能有半点特殊。”
彭绍辉始终都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和广大士兵一起,同甘共苦,从不搞特殊。
有一次,警卫员看见他指挥战斗太过劳累,身体瘦弱,就让炊事员给他烙点饼子当干粮。结果,他严肃批评警卫员不该这么做,并且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我们是无产阶级的军队,官兵之间,上下级之间是平等的,不能有半点特殊。”
1946年的秋天,晋绥军区派一名科长随同部队护送蔡畅过同蒲铁路,分别时,蔡畅让这位科长捎话给彭绍辉的警卫员,要他们在生活上好好照顾彭绍辉,保证他的健康。
在蔡畅的建议下,组织决定给彭绍辉一点营养补助费,但好几次派人送过去,都被他婉言拒绝。
彭绍辉说:“现在是战争环境,我们吃、穿都要想到人民,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不会觉得自己艰苦。”
图 | 彭绍辉
后来,全国解放了,彭绍辉还是秉承着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那时,他的衬衣鞋袜破了,总要补了又补,那些枕巾、毛巾等生活物品,都是用到不能再用才换。
有一次,警卫员看到彭绍辉的一双袜子打满了补丁,便劝道:“首长,这袜子太破了,还是买一双新的吧,你又不缺这点钱。”
彭绍辉听后,严肃地说:“我是不缺这点钱,但这不单纯只是钱的问题,现在能穿上袜子已经不错了,我小时候给地主‘刮皮青’当长工,整天都打着赤脚,连草鞋都穿不上,这袜子补补还能穿的。”
彭绍辉将军就是这样,艰苦奋斗好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这种优良的作风,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学习。
1978年4月26日,将军因为夹层动脉瘤破裂,离开了人世。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还说要将今天的工作处理完。他为党和人民的事业,为军队的建设,奋斗到了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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