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9月22日,身在美国纽约的宋美龄迎来了她的百岁华诞,从此正式迈入了“人瑞”的行列。

虽然年已百岁,但当天的宋美龄身穿一袭古典的中式旗袍,只是略微勾勒了眉毛,用能够滋润唇部的唇膏提升气色。

再搭配一整套亮眼的满绿翡翠,包括有翡翠耳坠、翡翠戒指、翡翠珠链、麻花翡翠手镯,浑身仍然充满了一个美丽女性的知性和优雅,同时又显得雍容华贵,尽显高贵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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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常言道:黄金有价玉无价,尤其“玉中之王”翡翠,更是宋美龄一生的爱。别的不说,就说当天宋美龄手上戴着的那只麻花翡翠手镯,不仅颜色浓郁,还像玻璃一样通透,表面呈现出刚硬的玻璃光泽,是宋美龄最喜爱一件翡翠首饰。

翡翠的流行历史并不算很久远,大约从清代后期开始流行,但却在短时间内就成了中国玉石文化的主流,几乎可以与传承千年的和田玉比肩。而翡翠的成名,又与两个中国女人脱不了干系,这两个女人就是慈禧太后与宋美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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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后是世界拥有珠宝最多的女人,但却唯独对翡翠情有独钟,对翡翠的热爱达到了几近疯狂的程度,甚至挪用军费去买喜欢的翡翠。慈禧生活中也特别喜欢使用翡翠制品,翡翠的杯子、筷子、碗碟、屏风等比比皆是,翡翠做成的首饰更是难以计数。

正是因为慈禧太后特别嗜好翡翠,清末出现了翡翠开发、鉴赏和收藏的高潮。

到了民国时期,达官贵人也多以收藏、玩赏、显摆高档翡翠为其身份和地位的标志,甚至连中华民国1929年制作的国玺——“中华民国之玺”,都是用满色的豆种翡翠制作而成的,至今还在被台北当局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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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当时社会风气的影响,民国时期的翡翠收藏家也是群星璀璨,人才辈出。从张勋、冯国璋、曹锟、吴佩孚,到张学良、宋子文、戴笠,都收藏了不少珍贵翡翠,同时也涌现出了诸如铁宝亭、沙云五、马功甫、杜月笙、虞洽卿这样的翡翠收藏大家。

除了上述男性之外,以黄蕙兰和张文棣为代表的民国名媛们,也成了翡翠的忠实粉丝。

黄蕙兰是外交家顾维钧的妻子,其父是印尼“糖王”黄仲涵,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嫁给顾维钧后,她常利用出使国外的机会,用自己收藏的翡翠与国外富豪的太太小姐们斗宝,连英王乔治五世的情妇辛普森夫人都对她收藏的翡翠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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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受到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宋美龄也对翡翠情有独钟,经常佩戴着翡翠出席各种重要场合。但她手上的那只手镯,一开始却并不属于她,而是“横刀夺爱”弄到手的。

这只手镯的主人本是杜月笙的五太太孟小冬,是杜月笙花了40000银元的高价,从翡翠大王铁宝亭处购来送给孟小冬的定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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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宝亭是河北三河县大厂镇大马庄村人,1908 年到北京廊坊头条德源兴玉器铺当了一名学徒,出师后自己在北京开了一家玉器铺子。

1925年,铁宝亭和甘肃的马鸿逵、马步芳结识后,渐渐垄断了西北的珠宝生意。后来他又结识了孙殿英,据说曾收购过不少孙殿英东陵所盗之宝。

他家有棵玉白菜,上面有只绿蝈蝈,据说这只绿蝈蝈晴天在上边,原是慈禧的陪葬品,孙殿英盗东陵后,铁宝亭花重金从孙殿英处购得,当成传家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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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宝亭一辈子做过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这也成了他在收藏界受人尊敬的重要原因。

1912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退位后,按照《关于清帝逊位后优待条件》,溥仪仍然保持着皇帝尊号,居住在紫禁城,民国政府每年向皇室支付400万银元供其支出。但当时的北洋政府财政十分拮据,只给了一年便没有钱给了。

为了维持清王室的开销,溥仪只得以皇室珠宝古董字画作为抵押, 向设在东城东交民巷内的汇丰、花旗等各洋行举债。

由于清王室无力还债,因此英美银行想将这批珠宝古董出售变现。狡猾的日本人听到风声后,派特务山田小四郎化装成商人,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悉数收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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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外国人不懂珠宝古董的成色与行情, 于是找到袁世凯的侍卫长马鸿逵,请他帮忙推荐一个鉴定师。马鸿逵当时已暗中加入了同盟会, 于是想到了一贯爱国的铁宝亭。

铁宝亭得知日本人正盯着这批国宝后, 认为这些国宝不能落入日本人之手,于是打算联络京城各大商号和大收藏家联手收购。鉴于所需资金巨大,铁宝亭又请马鸿逵返回宁夏与其父马福祥商议,筹措一笔资金。

马鸿逵走后,铁宝亭得到消息, 说京城古董商吕子清已经和日本人秘密勾结,准备协助日本人设法以低价买走这批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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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铁宝亭外出时,突然被几个日本人强行塞进一辆汽车,绑架到了山田小四郎的宅邸。山田要铁宝亭帮他以低价把这批皇室抵押宝物弄到手,并答应给铁宝亭一笔数额不菲的“辛苦费”。铁宝亭当即严词回绝,说道只要我铁宝亭还有一口气,你们就休想从中拿走一件国宝!

见铁宝亭不为所动,日本人便将他软禁在山田家里,又使出美人计,派了一个名叫小田多美子的日本女人前来“劝”铁宝亭。

没想到小田多美子却被铁宝亭的一身正气所折服,暗中将铁宝亭被绑架的事告诉了铁宝亭的朋友苏子勤。当晚苏子勤带领七八个人悄悄溜进山田家,将铁宝亭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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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马鸿逵从宁夏返京,说自己的父亲愿意支持铁宝亭,所需资金由宁夏银行解决。铁宝亭立即联络同行协力分头购买,并且规定这批宝物一旦到手, 将来只许售给国内收藏大家和富人, 不许售给外国人。

这件事之后,铁宝亭在珠宝古董界名声大振,成了民国珠宝界举足轻重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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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1936 年,铁宝亭在市场遇到一块表面有层疵斑的翡翠料子。凭着经验,铁宝亭认为这块料子里边的质地很好,于是花 30 块大洋买下。回家一切开,发现里面玲珑剔透,观之如一潭碧绿秋水,连捻玉的师傅都惊呆了,惊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翡翠。

得到这块翡翠后,铁宝亭亲手将这块翡翠制成了一只麻花手镯和一条项链。其中那只手镯被杜月笙以4万块大洋的高价买走,送给了孟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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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花手镯是工镯(带有工艺的镯子)的一种,仿银镯里的麻花杆样式,也称为绞丝镯。它是在福镯的基础上雕刻出类似于麻绳那样的纹路,对于料子的品质要求比较苛刻,不能有明显的裂,否则容易在雕刻过程中断裂损毁。

这种十分考验玉匠的功力,一直是奢侈与昂贵的象征。

上世纪七十年代,江苏省吴县严山出土过一只春秋时期的白玉绞丝镯,被评为国家一级文物,可见这种工艺的历史之悠久,以及传世之罕见。

孟小冬对这只手镯十分喜爱,经常戴着它出席各种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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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宴会中,宋美龄见到了孟小冬手上这这只翠镯,对其看了又看,眼睛都差点看直了。杜月笙正想巴结宋美龄,于是便想办法做通了孟小冬的思想工作,将这只镯子送给了宋美龄。

据说宋美龄怕杜月笙会求她做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所以当时没敢收这份厚礼。直到杜月笙将翠镯装入锦盒,亲自送进蒋府,并明确告诉宋美龄自己没有什么事要她帮忙后,宋美龄这才收了下来。在那之后,珠宝界便有了一句歇后语:宋美龄的翠镯——拧着劲儿。

宋美龄得到这只手镯后,简直把它当成了命根子。在之后的数十年中,戴着它出席了很多重要场合,这只手镯也因此成了一件见证了很多重要历史场景的文物。宋美龄去世后,这只镯子经多家评估机构评估,其价值大约为2亿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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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当年铁宝亭得到那块翡翠后,将这块翡翠制成了一只手镯和一条项链,我们知道这只手镯在宋美龄手上,那么那条项链后来去哪了呢?

2014年,卡地亚公司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拍下了美国传奇名媛芭芭拉·赫顿戴过的一条翡翠项链。这条项链由27颗极其珍贵的翡翠珠子串成,每颗直径由15.4~19.2mm不等。成交价高达2744万美元,刷新了翡翠首饰的世界拍卖纪录。

芭芭拉·赫顿是美国零售大亨弗兰克·温菲尔德·伍尔沃斯的独生女儿,也是伍尔沃斯唯一的继承人,曾被誉为“美国最富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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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富可敌国,但芭芭拉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可怜的富家千金”。从这个外号可以看出,这个富有的女人一生过得并不幸福,在命运的捉弄下,她只能将自己的爱移情于珠宝,在璀璨夺目的珠宝世界里寻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梦。

芭芭拉从小便性格叛逆,喜欢靠挥霍金钱寻找精神寄托。在她18岁生日时,她不顾父亲的反对,在那种经济大萧条的特别时期花费6万美元举办了一场豪华舞会,受到公众的严厉批评。为了逃避舆论的指责,她前往欧洲散心。

在欧洲期间,她爱上了格鲁吉亚的一位王子。但这位王子只是看中了她的钱,这段婚姻仅维持两年便以离婚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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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芭芭拉又嫁给了丹麦的一位贵族。这个贵族却是个家暴男,不仅恣意挥霍她的钱财,还经常殴打她,甚至在她刚生下儿子两天,仍然将她打得鼻青脸肿。噩梦般的婚姻使她身心备受摧残,她开始吸食毒品,并得了厌食症。

后来芭芭拉又与这位丹麦人离婚,返回了美国。在美国,她嫁给了好莱坞明星加里-格兰特。但这段婚姻并没有维持多久,四年后两人又以离婚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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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格兰特离婚后,芭芭拉来到巴黎。此时的她已染上了毒瘾和酗酒的恶习,在稀里糊涂中被一名名叫鲁比索的男人欺骗了感情,嫁给了这个花花公子。两个月后,她终于认清了鲁比索的真面目,两人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后来芭芭拉还有过两段婚姻,但一直都不幸福。在她唯一的儿子兰斯由于飞机坠毁而去世后,66岁的芭芭拉在加州酒店病逝,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此时她的财富已被她挥霍一空,银行的账上仅剩不到350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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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苏富比拍卖会拍卖的那条翡翠项链,是芭芭拉第一次结婚时所戴的首饰。这条项链是芭芭拉的父亲通过一个朋友在铁宝亭手中高价购得,送给芭芭拉的礼物。芭芭拉很喜欢它,甚至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Hutton-Mdivani。

这条项链由27颗翡翠珠子编成,每颗珠子直径均超过15mm,且都来源于同一块翡翠原石,属于完美无瑕的帝王绿。这串翡翠项链是芭芭拉在染上毒瘾后,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个法国人,后来又辗转多人,最后才出现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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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其自身的超凡价值及拥有者的故事,这条项链也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珠宝之一。在2014年的拍卖会上,这条项链被香港苏富比用2744万美元购入,成为卡地亚公司的珍藏品之一。

如今宋美龄戴过的那只手镯,已成了蒋家的传家宝。尤其是在翡翠审美已然发生了变化的今天,工镯被普遍认为是避裂、避瑕疵的产物。

所以高品质的翡翠通常不会再做成麻花的样式,麻花手镯在世面上极其罕见。因此有珠宝界的专家预言,如果蒋家真的拿 出这只镯子来拍卖的话,绝对不止2亿元这个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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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的这个看法,也得到了许多业内人士的赞同。毕竟现在翡翠矿口出产量越来越少,连十大名坑之一的帕敢,也在2020年发布了停矿通知,优质的翡翠原料已经极难找到。

所以这只麻花手镯的价值到底值多少,也许只有哪一天蒋家将它送上拍卖会,才能见分晓。但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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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中国收藏网:《你所不知道的民国翡翠界逸事》

李润波:《翡翠大王铁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