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们快回来吧，我真的很想你们。”儿子王小军在电话里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我握着电话，心里一阵激动。两个月前，小军第一次打来电话说想我们了，说亲家母也离开了他家，想让我和他爸回去养老。这是他打来的第五通电话了。
我刚要开口答应，老伴王大山却在一旁使劲摇头。我有些不解，朝他皱了皱眉。
“小军啊，妈妈知道你的心意。让妈再考虑考虑吧。”我勉强应付着，心里却满是疑惑。
挂了电话，我转向老伴：“老头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子好不容易想通了，要接我们回去，你怎么还不愿意？”
王大山叹了口气：“老婆子，你还是太单纯了。”他顿了顿：“你还记得咱们的老房子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那可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啊。”
“前两天村里来人通知，说要拆迁了。”王大山的话如同一记惊雷，把我打懵了。
“拆迁？”我惊呼出声：“那……那得赔多少钱啊？”
“具体数目还不清楚，但肯定不少。”王大山顿了顿：“小军已经知道这事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难怪儿子突然打这么多电话，原来是……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叫李秀兰，1959年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时候，村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我只念到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帮家里干活。
1980年，经人介绍，我认识了王大山。他比我大两岁，是隔壁村的，老实本分。我们很快就结婚了，婚后生了一儿一女。
大女儿王丽比小军大四岁。虽说我们没有偏心，也把女儿养大了，供她读书，让她考上了大专。但说实在的，我们还是把重心放在了儿子身上。
在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我和老伴也不能免俗，总觉得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希望。
我们省吃俭用供小军读书，给他娶媳妇。小军结婚后，我们又带大了孙子孙女。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我们对儿子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
七年前，亲家公去世了。儿媳妇小李把亲家母接到了我们家。本以为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谁知道亲家母总是跟我们吵架。小事大事都要争个高低，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更让我寒心的是，每次吵架，儿媳妇都站在自己母亲那边。她指着门，对我和老伴喊：“你们要是不愿意，就滚出去！”
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在一旁却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我们被赶出了自己的家。
那天晚上，我和老伴蜷缩在村口的小庙里，相对无言。我看着老伴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心酸。我们为这个家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女儿王丽知道这事后，立马打电话要接我们去她家。可我们知道丽丽的公婆也在她家里住着，我们不想重蹈覆辙，给女儿添麻烦。
最后，我和老伴决定回到农村老家。丽丽和女婿很孝顺，出钱给我们翻修了房子，经常给我们寄东西。
我们在屋后开了个小菜园，种点蔬菜，日子过得还算平安。
没想到，两个月前，小军突然打来电话，说想我了，说亲家母也离开了，想让我们回去养老。我当时高兴得不得了，觉得儿子终于良心发现了。
可老伴却不同意。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告诉我拆迁的事情。
“老婆子，”王大山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我打算拿着这笔钱去丽丽那里。我们可以用一部分钱买一套小的养老房，剩下的钱用来养老。丽丽可以经常来看看我们，照顾我们。等到我们百年之后，这套房就是丽丽的了。”
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我还是舍不得小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血浓于水啊。可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承认老伴说得对。
看我犹豫不决，老伴突然严厉起来：“李秀兰，你别再犯傻了！你还想偏向儿子？要是我们真的把钱给了小军，再被赶出来，我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到时候，丽丽也不一定会接纳我们。”
我被老伴的话惊醒了。是啊，我们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能再任性了。我想了想，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是小军打来的。
“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小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小军，妈妈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决定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儿媳妇的声音：“妈，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你们的儿子儿媳啊！你们不为我们考虑，也该为孙子孙女考虑吧？”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们想要拆迁的钱。
我心里一阵酸楚，但还是坚定地说：“小李啊，我和你爸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我们得为自己的晚年生活考虑。”
“你……你们……”儿媳妇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老伴。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我们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准备去丽丽家。临走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墙角的裂缝，屋顶的瓦片，门前的老树，每一处都承载着我们的回忆。
我轻轻抚摸着斑驳的墙壁，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这里有我们的欢笑，有我们的泪水，有我们的希望，也有我们的失望。但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
坐在去县城的班车上，我靠在老伴的肩膀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我们年轻时，总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可到了晚年，才发现生活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我想起村里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年轻时不懂，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班车缓缓驶离村口，我回头望去，看见了儿子的身影。他站在路边，目送我们离开。那一刻，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我多么希望他能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妈，对不起，我错了。”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远去。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将翻开新的一页。也许会有艰难，也许会有不适应，但我相信，只要我和老伴互相扶持，加上女儿女婿的孝顺，我们的晚年一定会过得幸福安康。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握紧了老伴的手，心里充满了期待。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会勇敢面对。因为我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依赖别人，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班车继续向前驶去，载着我们驶向新的人生。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一些人不理解，甚至会受到指责。但我不后悔。因为这一次，我选择为自己而活。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