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妈生日这天，我和老公许光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我一到家就进厨房，帮弟媳一起做菜。
我妈收了许光给的1000元红包，很高兴。
脸上的褶子都笑得舒展开了，大夸女婿顶半个儿子。
我老公听到夸奖，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也不怎么说话。
饭桌上，我妈提起了村里的旧瓦房，下大雨就漏水，表示想拆掉重建，一次性到位，建5层的小楼。
弟弟刘军在一旁兴备地附和：对，就建5层，一楼用来做小卖部和我们自己住，二楼到五楼用来出租。我们村近着市区，很好租的。
我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建5层小楼要多少钱啊？刘军哪有这么多钱？别不是又打我们夫妻的主意吧？
果然，我妈话锋一转，对我们说：这次你弟弟建楼房，你们夫妻俩一定要帮忙。
许光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勉强笑着说：妈，我们公司经常和做工程的打交道。我会帮忙找靠谱的人来做，水泥建材什么的，争取拿到最优惠的价格。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建这楼房的钱，你们要先借给小军。等房子建好出租了，租金再用来还给你们。我大致算过了，借100万就可以。”我妈直接狮子大开口。
原来，我妈在这里等着呢。
我看到许光的脸色一沉，赶紧说：妈，我们哪有100万啊？我们也是打工的。
我妈慢悠悠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比较大，还是前几年才买的，可以抵押给银行，贷个几十万。
还有你们夫妻俩是有公积金的，用公积金也可以向银行申请贷款的，凑个100万没问题。
我妈轻描淡写，就给我们夫妻俩安排了100万债务。老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2.
我马上提出：建议刘军自己去银行贷款。再不行，他还可以抵押现在住的单位房，虽然房子老旧了一些。
妈妈听后，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刘军在一旁嗫嚅着解释：“姐，不是我不想去贷款，我/网/贷还欠着钱呢。再说我没固定工作也没公积金……现在这套旧房子，是爸留下的单位房，20多年楼龄了，才60多平，抵押也贷不了多少钱的。”
听到这，许光饭也不吃了，他直接放下碗筷，坚定地说：妈，小军，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借。孩子准备考大学了，还有很多地方要花钱，帮不了这个忙。
我妈一听，脸顿时黑了下来，恼怒道：你什么态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你给你弟在乡下建楼房就有钱，现在需要你借给小军就说没钱。
许光忍不住音量都提高了：我弟弟在乡下建的楼房，我也有份，有一层是我们夫妻俩的。而且我读大学时，是我弟弟出去打工给我交的学费。刘军说是我小舅子，这十几年帮过我们什么？
我在一旁赶忙拉住老公，劝他别说了。许光转头瞪了我一眼，还一把摔开我的手。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光干脆把这些年的不满全倒出来：妈，你儿媳妇生二胎在医院，居然等着刘婷去医院交费用。
你大孙子有公立初中不读，没钱硬要去读私立，还要我们去交学费。刘婷不愿意交，你就骂她，耽误你大孙子的前程！
更不用说，你和爸以前住院动手术的费用，还有你这几年每月的药费，哪一项不是我们夫妻俩给的钱！
我妈被气的说不出话，刘军也心虚得不敢出声。
3.
我在一旁，赶紧给我妈抚着背顺气，许光不禁连我都一起骂上了：你家里人就是你惯的！专门吸我们的血！这次你敢借钱，我就跟你离婚！
说完，他拉上孩子，头也不回就走了。
许光平时很有风度，几乎没当众发过脾气，我没想到，这次他会生这么大的气，估计被100万刺激到了。
看到许光自顾自拉上儿子走了，我为难地跟我妈道了一声歉，就拿起包包急忙追上去。
儿子现在读高中住宿，今天就回学校了。他出门前说了一句：妈，爸说的没错，你别再犯傻了。
这十几年，我一直在贴补娘家，为了这事，许光没少和我吵。吵得凶的时候，也提过离婚。但因为孩子一直比较依赖我，他也没真的下定决心。
其实，两年对于娘家，我慢慢心也淡了。帮了他们这么多年，我妈和弟弟从未在外面说过我一句好话，甚至对我的帮助，只字不提。
老公和儿子又对我的做法不满，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第二天，我妈亲自打我电话：小婷，你老公爱面子，说离婚是吓你的。你想想办法，去把这钱贷下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做不到啊。
我妈电话和微信语音轮番轰炸，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当年生我，她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了我下来。现在，我有能力也不肯帮弟弟，忘恩负义之类的话。
4
许光见我没敢答应借钱的事，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见我愁眉苦脸的，他就提议说：你去年体检，医生不是说你乳腺结节较大，建议你去做个详细检查，看需不需动手术吗？
我眼睛一亮，对，去做检查住院，我就有理由避开了。
住院后，不知道我妈从哪里打听到消息，七十岁的老太太，一个人蹭蹭蹭跑到病房，疑惑地盯着我：你该不会，不想借钱给你弟，装病躲到医院吧。
我苦笑：装病？医生能让我住院吗？给你诊断证明看看。
“哼！我不信这么巧，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老太太一副笃定的模样。
“妈，我乳腺结节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我动手术切除。”
我情绪低落地，把检查结果告诉她。
“你别信医生的，女人有乳腺结节是小问题，你吃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我妈没听出我情绪不好。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乳腺结节吗？医生说我长期精神压抑，心理压力太大。”我不由得哽咽起来。
“你日子过得好好的，能有什么压力？”我妈马上转移了话题：我先回去做饭了，你出院了就跟我说一声。
刚好碰到许光送饭过来，许光跟她打了个招呼。我妈点点头，逃似的离开了病房。
许光把饭菜摆出来，都是我喜欢吃的菜，他安慰我只是小手术没危险，不用担心。我看着他，眼睛湿湿的。
手术很顺利，老公和儿子一直陪着我。我妈和弟弟没来医院，派弟媳做代表打电话问了情况。
5.
出院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我本以为借钱的事过去了。
谁知我弟刘军突然打电话给我：姐，你快回来看看妈！妈妈不肯吃饭吃药，现在身体很不好。
我马上赶过去，见我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拉着我的手：小婷啊！你帮帮你弟吧。我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看不到房子建起来，我死不瞑目啊！
我安抚她：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吃饭按时吃药，会长命百岁的。
我妈见我还是没松口，脸一沉，说道：你不帮你弟弟，我就绝食！早点死了好，就不用再看到，你这个不孝女了！
我无奈地说：妈，不是我不想帮。你也知道许光的态度，要不楼房先建两层？
我妈一口拒绝：只建两层楼，会被村里人笑话的，而且两层怎么出租？你弟以后要做包租公的。
对着我妈，我是狠不下心的。尤其是见她这种身体状态，所以回家后，我只能硬着头皮，
跟老公提借钱的事。
谁知，许光听了我妈情况后，嗤笑了一句：老太太用了这招啊，你信不信，你妈不会绝食，也不会停药？
我按照许光的说法，晚饭后偷偷去了我妈住的小区。
见到老邻居张姨和陈姨在唠嗑，我走上去和她们打招呼。张姨说：小婷，你回来看你妈吗？她刚散完步回去。
“我妈刚出来散步了？”
“对啊，下午她还出来打牌了，赢了我们呢。她说她运气好！儿子有本事！很快就要建五层的楼房了。”
张姨和陈姨还在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6.
我浑浑噩噩回到家。
原来，亲妈早就研究透我了。她一直拿捏住我，让我和老公不停出钱。这十几年，我们的付出，在她眼里，就是她运气好，弟弟有本事。
失魂落魄的我，把真相和许光说了，他听后叹了口气，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做。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她毕竟是我妈，每月的药费我们继续负责，别真的影响到她的身体。这次如果小军真的建房，我们只借5万。但是，必须让他立借据。不然，就不借。
许光点点头算同意了。
我把我和许光的决定，告诉了我妈和刘军。
不出意料，我妈果然大发雷霆：5万块能做啥？建一层楼都不够，还好意思，让你亲弟立借据。
我妈大骂我是白眼狼，又喊着要绝食停药。可惜这次我完全不为所动。
她见我这次似乎下定了决心，直接威胁我：你和你老公都是有单位的，你们要是不借100万，我就去你们单位闹！
我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我第一次对她撂下狠话：你敢去闹！我就和你脱离关系！以后药费什么的，任何钱我都不会再给。
我妈对我，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上了！
不过最终她也没敢去单位闹。许光也跟我分析了：老太太其实心里门清，知道小舅子是靠不住的。她担心以后身体万一有个好歹，还是得靠我们。
刘军让我先把5万块转给他，我没同意。
我明确告诉他：开始打地基了吗？把借据立好了吗？这5万，我会直接用来给你付工程款的。如果你不建房子，这钱我不会借。
7.
现在，我妈和弟弟一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我了，建房子的事也没了下文。
我居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患得患失，也没有眼巴巴地上赶着去找他们，反而觉得心情舒畅。
连儿子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妈妈，你早就该这么硬气了。
我妈和弟弟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在他们眼中只是提款机。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现实而已，我早就应该放下执念了。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逼迫你，也不会拿捏你，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这是，我现在明白的。幸好，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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