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马达 故事来源/李春明
“家里有位长寿老人，会是什么感受？”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说：家里有长寿老人，是一种福气的象征，老人活得越长寿，一家子就会越有福气。
在过去我也是这样认为，也很羡慕那些五世同堂六世同堂的家庭，认为长寿老人就是一个家庭的福气和凝聚力，只要他不倒，这个家就会一直长存。
但暑假替父母去看望了一位九旬老长辈后，我却发现：并不是所有老人活得长寿都是一种福气。
上个月，儿子刚放假的第三天，我就把他送去丈母娘那边过暑假。
丈母娘家离我老家就相隔30公里，父母得知我要回去，就交代我要顺路去老家看看老屋，和买点东西孝敬家里一位90多岁的老长辈。
但父母的意思，主要还是要我替他们去给老长辈尽尽孝，毕竟我们家已经7年多没回去了，而老长辈又是我们父亲那辈里，最后一位的老人。
这位九旬老长辈，我叫他太叔公，是我太爷爷的弟弟，我父亲的堂叔公。
太叔公有三女两儿，三个女儿都嫁到了外地，两个儿子，小的成家后去了县城生活，只有大儿子留在家里。
他的大儿子，我叫他伟叔公，但他的年纪却比我爸大不了多少，就大个5岁，今年68岁。
伟叔公是太叔公五个子女里，最没发展的，也最穷的。他没读多少书，据说读了四年级就回家务农了。
他常年在地里干活，人晒得乌漆墨黑的，加上身材矮小加早年秃顶，导致他35岁之前，都没找到媳妇成家，一度差点让他成了村里的老光棍。
后来，在亲戚的介绍下，给他找了个哑巴媳妇，这才成了家，生了一儿一女。
他刚成家不久，小他6岁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叔公，就闹着分家，偏心的太叔公，把最好的独栋房子分给了小叔公，而把几家人合居老宅子分给了伟叔公。
当时伟叔公拿到的房子，就是和我们家合居的。虽然合居的老宅子，房间比那独栋多，但没有那么好。
这老宅子是民国时期建的，早就破旧不堪，而那独栋的房子，是太叔公后期建造的，是瓦房但也是个新房子。
并且把最好的房子，分给了小儿子，可太叔公却还跟着大儿子生活，说什么长子守家，长子养老等等，而伟叔公却还任劳任怨地接受了。
那时候很多人都替伟叔公感到不公，我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帮助这个既是叔，又是兄弟一样的伟叔公，我父亲在2005年去省城发展的时候，就把老家好多屋子借给了伟叔公使用。
然后也把我们家名下的山林归他管理，出资教他种中药材卖。
在我父亲的帮衬下，伟叔公在50岁的时候，日子就开始好过起来。靠着种中药材卖，把一双子女都供上了大学和中专，而他们家也在2015年的时候，在老房子隔壁建了一座小平层的水泥房。
伟叔公一家子都非常感谢我父亲，每次回老家祭祀，他都会盛情招待我们。
这次我是开车回来的，我以为大夏天，伟叔公夫妻俩应该不会冒着夏日出门干活，结果车子停到他新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门口只有两条“阿黄”守家。
我这个人怕狗，喊了几声叔公没人答应，打电话又没人接，我就没敢在伟叔公新家门口等。
而是直接去了隔壁的老房子，打算先看看老房子，看有没有损坏，漏雨啥的，如果有的话，我就拿点钱让伟叔公帮忙修缮下。
结果我一进去，就听到原来我们家住的屋子里，有人在骂骂咧咧，同时我也发现，老屋天井晒着几件老人的衣服。
这让我挺纳闷的，这座老房子，伟叔公那边的都拿来养鸡鸭了，而我们这边的早几年就没使用了，怎么还会有人在这生活？
我好奇地去打探了那个有声音的房间，谁知走近一看，竟然是我许久未见的伟叔公，和躺在床上的太叔公。
我叫了一声“伟叔公”，本想直接走进那个房间的，结果一股带着屎尿的恶臭，让我有点作呕。
伟叔公看见我，立马出来热情迎接我，我本想问他怎么回事的，他就一个劲把我往他新家领。
来到他新家坐下后，我就问伟叔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建了新房子，还让太叔公住老屋，还那么臭。
我心里以为是伟叔公在报复太叔公，毕竟过去太叔公真的对他太不公了，要我是他，心里都会有气。
而伟叔公有点伤感地解释道：
“哎呀，春明，你叔公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太叔公自从5年前摔了一跤后，就渐渐不能自理了，吃喝拉撒都的在床上，并且他又没法控制大小便，搞得新房十分臭，我也是没办法，才借用你家老房子安顿的……”
后来，了解一番才知道，伟叔公确实很无奈。
当初太叔公摔伤卧床一年，变成不能自理后，他就跟其他兄弟姐妹商量，想着大家轮流照顾，或者把太叔公送去镇上的托老院。
可是，伟叔公其他四姐弟，除了做二姐的有点良心，肯拿600元出来，而其他三个人却爱搭不理。
大姐表示家庭困难，只拿得出200，三妹呢表示当初嫁人时，已经用彩礼买断她的赡养责任了，这事不归她管。
最小的弟弟，更没良心，表示要帮子女供房贷养孙子，只能每个月出400元。
可这么点钱，怎么够送老人去托老院，无奈只能伟叔公伺候。
我多嘴地质疑了伟叔公几句，我说：送不了托老院，那也不至于把太叔公丢到老宅子里吧？老宅子又阴又潮，还有很多小动物，很不适合老人休养。
哑巴叔婆，听到我这样说，就情绪特别激动，用手语比划地告诉我。
这不是他们不想让太叔公住新房里，实在是太叔公很难伺候，自从瘫痪在床后，太叔公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人也有点糊涂了。总以为是他们夫妻俩害了他，然后伺候起来就很困难。
太叔公经常用那还能动的双手，乱丢东西，还会抓烂被子发泄情绪，有时候反着来干，有尿不说，直接拉床上。
给他穿纸尿裤，他还不乐意，老是用手抠破，导致一尿就到处都是污物。
卧床不到一年，原本新房子里太叔公住的房间，就被他这么一折腾，变得臭气烘烘的。伟叔公的子女看见这么臭的环境，都不敢回来住了。
加上伟叔公，经常半夜哀嚎，用手敲击床板，搞得他们夫妻俩不好睡觉。最后很无奈，只好送到老房子里去了。
看哑巴叔婆委屈巴巴地比着手语，跟我哭诉这一切，我原本心里还想抱怨他们没用的，听完其中缘由后，我就不敢说了。
因为我伺候过外公，也是这种瘫痪老人，我深知有多么不容易。
我在伟叔公家吃了顿午饭，期间我就听到了哑巴叔婆说的，那种哀嚎和敲击床板的声音。
伟叔公说，这应该是太叔公饿了，就让哑巴叔婆弄好一碗辅食，先去老房子里伺候太叔公。
看到两个白发老人，一边要为了挣钱生活，一边还要伺候更老的老人，我感觉伟叔公夫妻俩也挺不容易的。
为了不麻烦他们招待我，我吃了午饭，也没逗留太久，就把车上礼品拿给他们，也顶着恶臭，去老房子里看了看太叔公，拍了照片给父母看。
临走前，我也借着父母的名义，给伟叔公包了2000元的红包，交代他们好生照顾太叔公，我就开车走了。
开车路上，想到伟叔公一家人的悲催，让我心里很不滋味，想帮又无能为力。
那次回去看望了太叔公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些老人活得太长寿，未必就是一种福气，反而可能是一种劫难。
就像我太叔公这样的，90多岁带病长寿，家里没钱，子女又不孝顺。这样的长寿有什么好？自己痛苦就算了，还拉着子女一起痛苦。
所以，看到这样的长寿带来的悲剧后，我就不敢羡慕那些有长寿老人的家庭了，感觉每个家里拥有长寿老人的家庭，大多都是表面光鲜，实则都过得挺不好的。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