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近日，上海首张房票落地金山。
在金山卫镇横浦村的动迁中，有当地居民选择了房票安置，其凭房票直接购买了一套位于金山滨海城区的商品房住宅，并按照7%比例获得了约20万元的奖励。这是《金山区房票安置实施办法（试行）》出台后，上海市发放并使用的首张房票。
最近一两年，选择房票作为安置手段的城市越来越多，已经逐步由二、三线城市，扩展到一线城市。未来，在城市旧改安置中，房票会逐渐过渡成主流甚至唯一的安置方式吗？
上海市金山区城市风光 图/图虫创意
金山的试点
虽然上海第一张房票在8月正式被使用，但相关政策在6月已经发布。
今年6月12日，上海金山区房管局印发《金山区房票安置实施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办法》自当日起施行，有效期2年。
更早之前的5月，上海市住建委对市政协十四届二次会议第0936号提案（“关于创新‘两旧一村’改造模式，推出房票机制的提案”）作出答复，透露将对部分商品房去化有一定难度、合作企业资金有压力、属地政府有积极性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创新试点房票安置方式。
相比同类补偿，金山的房票补偿，激励金额较高。《办法》明确，被补偿人选择房票安置方式的，按照补偿协议给予补偿款总金额7％的奖励作为房票安置政策性奖励。
而此前部分城市使用房票的奖励，大多为补偿款总金额的3％或5％。
金山区房管局有关负责人对媒体表示，房票是动迁安置中货币补偿的一种补充方式，相比产权调换方式（即选择动迁安置房），群众选择房票安置，一来可以购买商品房住宅，二来可以直接拿现房，缩短在外过渡的时间。
“相比单一的货币补偿方式，房票可额外获得一定比例的奖励。而对一个地区来说，还有望拉动本地区商品房楼盘销售，并有利于防止建设过多的动迁安置房，降低政府资金成本压力。”上述负责人表示。
根据金山区的规则，拿着房票，拆迁居民可以在指定的“房源超市”选择适合的房子。具体操作过程中，如果实际购房款高于房票面值，差额需要自己支付；如果购房款低于房票面值，政府会退现金给购房者。此外，购房者还可以获得一定比例的政策性现金奖励，这笔钱由开发商和相关政府单位共同支付。
值得关注的是，首先使用房票的这户上海居民，其整体的动迁时间将大幅缩短。根据公开信息，今年5月，首先使用房票居民所在的横浦村，集体土地才启动拆迁。
据了解，目前金山区“房源超市”首批的10个楼盘都是现房，备案单价区间在2.01万～3.87万元/平方米，有户型较小的，比如65平方米的住房，也有超过160平方米的大户型。未来，“房源超市”还会上架六个月内竣工交付的期房。
为何一线城市纷纷加入？
事实上，加入房票安置行列的一线城市不仅仅是上海。今年7月，北京也发布了《北京市通州区房票安置实施方案（试行）》征求意见的通知（以下简称“征求意见通知”），公开征集意见时间为2024年7月4日至2024年7月12日。
在更早的2024年1月，广州市荔湾区石围塘征拆项目发出广州的首张房票。
“观察全国重点城市的房票政策和推进情况，主要是在郊区市场进行的。2023年以来各大城市的房屋交易市场中，郊区市场的压力比较大，市区的活跃度要更高，进而造成了市场分化的现象。”上海易居房地产研究院副院长严跃进说。
以上海市金山区为例，据多家机构统计，2023年，金山区新房成交均价约为2.7万元/平方米，这与上海核心区房价相差甚大，甚至只有部分核心区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而金山距离上海主城核心区的距离也较远。比如从上海南站出发，乘坐“小火车”一路南下，穿过闵行和松江，约1个小时后，可到达终点金山卫站，这里便是与浙江嘉兴相邻的上海市金山区。
金山卫站 图/图虫创意
今年初，金山区为了进一步促进当地新房销售，发布消息称“买房免费坐地铁”，即在金山购置建发房产、复地产发、华纺房地产、新华房地产、光明地产、佳运置业、北京建工、保利发展、新金山投控集团9家开发商的指定楼盘，可享五年免费轨交通勤，该政策自2024年1月2日起生效。
在严跃进看来，郊区市场落实房票政策，客观上可以引导购房需求的释放，在促进去库存和提振交易活跃度的同时，对于全市各区的市场均衡发展具有积极作用。
此外，以往大城市的旧改，补偿安置给地方财政带来一定压力。
以首先推出房票的一线城市广州为例，2023年广州全市至少推进127个城中村改造项目，是近些年规模最大的。
根据《广州市城市更新专项规划（2021—2035年）》《广州市城中村改造专项规划（2021—2035年）》，至2035年广州推进城中村全面或混合改造项目165个，其中全面改造150个、混合改造15个。今年7月，号称广州最贵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康鹭旧改项目启动建设。该项目规划总建筑面积约378万平方米，计划改造成本高达304.65亿元。
在严跃进看来，一线城市拆迁资金需求量较大，与此同时城中村加快改善住房需求的迫切性也比较强。通过房票这类制度创新，加快了旧改工作的进度，最终实实在在地促进了城中村改造各项既定目标的实现。
今年超40城推出房票
中指研究院指出，房票安置作为特殊的货币化安置方式，相较于直接货币补偿，有助于锁定购房需求在本地释放，同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地方政府短期财政集中支出的压力。根据中指研究院不完全统计，仅今年以来，就有超40城出台落地房票安置政策。
早在2015年，就有城市在棚户区改造拆迁安置中推出房票制度，但主要集中在三、四线城市。
中金公司发布的数据则显示，本轮周期中房票政策集中推行始于2022年中，并在2023年延续扩张态势。截至2023年末，全国范围内累计推出131条房票政策，涉及75个城市和123个行政区划，且在重点一、二线城市的覆盖度越来越高，政策力度明显超过2015—2018年棚改时期使用范围。
不少分析认为，这与目前地产市场从增量市场向存量市场过渡息息相关。
在严跃进看来，过去保障房市场的发展，更注重购地和开发，属于增量市场的范畴。如今，房地产对宏观经济的贡献方式从增量拉动为主转向存量带动为主。2024年在落实“消化存量房产和优化增量住房”的政策措施中，保障房的建设和筹集思路有重要变化，即围绕消化存量房产做足文章。他说：“房票发放，减少了动拆迁安置房的传统建造工作，同时和消化存量房产有机结合，更好地助力‘增存统筹’工作。”
目前看，房票交易的规则越来越趋于灵活多样。比如部分城市还放松了对房票流通转让的限制。厦门市允许房票进行流通转让，即在满足户人均居住面积不低于35平方米的前提下，房票可以转让给第三人使用，同时一张初始房票可以分割金额转让给多人。北京市通州区发布的征求意见通知则显示，房票允许向腾退申请人直系亲属（配偶、父母、子女）实名转让一次。
还有政策则提出，如果不使用房票，当地会按照房票金额的现金返还。比如北京市通州区的征求意见通知显示，房票使用期限自房票核发之日起计算，最长不超过12个月。房票使用期限内未使用的，按房票面值以现金方式支付腾退申请人。
未来房票使用范围是否会越来越大，甚至成为某些城市唯一的安置方式？
“未来，回迁房安置（给房）、货币安置（给钱）、房票安置（给票）将是并存的三种模式，并非会强制被拆迁户选择房票安置，而是安置的多元化。当然，地方政府在政策上会鼓励房票安置。比如，加大财政补贴、商品房打折、提高房源与需求的匹配度。”广州城规院住房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李宇嘉表示。
在李宇嘉看来，这些都有望提升城中村改造房票安置的可行性。但值得注意的是，告别大拆大建之后，随着地方财力紧张，部分城中村房屋评估价值较低，无法1：1置换商品房，房源匹配难度大。此外，部分城市房票安置的区域，与原来旧改区域存在一定距离，不少居民并不愿意搬迁至此。因此，他建议将二手住房也纳入房票安置的范畴，进一步增加房票安置的房源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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