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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卢常青

她肌肤细嫩洁白,五官精巧别致,尤其是明亮的眼睛给人顾盼生辉的感觉。靠姿色和胴体,她成了旮旯屯先富起来那一部分人的一员。

某老板为了讨她的欢心,赠送了一公一母日本纯种柴犬。她认犬作儿女,直呼“儿子”“闺女”。

受疫情影响,原汁原味儿的日本狗粮即将断顿,她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名犬身子骨娇贵,她认为中国的食物含有转基因成分和残留农药是绝对不能使用的。

听说本屯的大牛媳妇儿一周前产下婴儿,奶水充裕。她怀抱着两犬慕名探访。寒暄两句直奔主题,欲购人乳喂狗崽。一开始,大牛媳妇儿摇头拒绝。婆婆在一旁开导说,每天用一杯乳汁赚回100块钱,再去买婴儿奶粉喂孩子,钱有剩余挺合算的。前些年生活贫困,咱们乡下人有用细粮到城里换粗粮的习俗,货换货两家乐嘛。

于是,两只狗崽子天天饮用人乳,发育良好,毛色油光水滑。

一日,她浑身珠光宝气,双手搂着爱犬来到村委会门前观看大秧歌,与大表姐相遇。“哎呦,宝宝们伸出手来跟大姨打个招呼!”狗眼看人低,俩狗不理不睬。

“你咋说话呢?让狗崽子给我叫大姨?这是在骂人!”大表姐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满脸羞红。

“这个是我宝贝儿子,这个是我心肝闺女,你是我亲表姐,不管你叫大姨叫啥呀?”她振振有词。

“哼,趁俩臭钱都知不道姓啥了,狗比爹妈还亲!”大表姐气呼呼地叨咕着走开。

黄金周,她带着犬子犬女游览名山大川。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山,她大声喊叫:“抬轿子的快过来,我们娘儿仨坐轿子!”

轿夫立刻围过来,询问道:“刚才你说你们娘儿仨坐轿子,那两个人呢?”

“这是我儿子,这是我闺女。”她用下巴点着两只柴犬回答。

“我们只抬人,不抬狗。”一位中年轿夫弱弱地说。

“是狗又怎么啦?这可是日本纯种,它们的命比你们金贵!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的,我就不信有钱雇不着抬轿子的!”她脸上洋溢着傲慢与自豪,“这样吧,我闺女儿子坐一个轿子付双倍的钱,我单独坐一个轿子。有钱不挣是傻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啊!”

在金钱的诱惑下,轿夫们抛弃了尊严,同意抬狗上山。山高路险,轿夫们累得汗珠子从脸上滚落下来,衣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

为了让轿子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不倾斜,轿子前面的轿夫需要跪着爬着艰难攀登,气喘嘘嘘不停地喊着“借光,借光……”

游客熙熙攘攘,听到喊声纷纷让路。当扭头发现轿子里只卧着悠然自得的两只狗时,谴责声不绝于耳,骂狗的主人没有人性,埋怨轿夫没骨气。义愤填膺的游人把狗坐轿子照片和视频发到网络上,立刻引起了强烈反响。

她出尽风头旅游归来,老父亲唯唯诺诺,小心伺候。瞧女儿心情不错,低头哀求:“我这牙齿松的松、掉的掉,没有几个好的了。你给我点儿钱镶镶牙吧。”

“哼,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整天就知道伸着手要钱,一边闪着去!我要给我儿子闺女到城里美容去。”她鄙夷地瞪了父亲一眼,猛踏豪车油门飞奔而去。

父亲的泪水流进豁牙子的瘪嘴里,又涩又咸。他喃喃自语:“唉,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她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