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心情却如同他头顶的夜色一般沉重。妻子李丽娟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手里摆弄着手机。儿子小宝在一旁玩着积木，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专注的神情。家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但张国华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丽娟，今天我去医院拿了体检报告。”张国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他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李丽娟听到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有异，便放下手机，眉头微皱道：“怎么了？有事？”
张国华握紧了手中的纸袋，里面装着那份他不愿意面对的真相。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纸袋扔在了茶几上：“你自己看看吧。”
李丽娟有些疑惑，伸手拿过纸袋，取出里面的文件，翻看几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僵硬地看着张国华，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宝……不是我的孩子。”张国华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愤怒，“你能解释一下吗？”
李丽娟捏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气氛，两个人的对视如同刀刃般锋利。
张国华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情绪爆发：“你到底跟谁……跟谁……！”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紧绷，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你告诉我，孩子他爸是谁？！”
李丽娟神情恍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助，低声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了……”
张国华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妻子，愤怒中掺杂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他心中最后那一点点希望也彻底崩塌。
李丽娟双手紧握着那份报告，脸上涌现出几分苍白和疲惫。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道：“国华，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张国华死死盯着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
这一瞬间，夫妻之间原本的信任和感情，仿佛都随着那一纸报告被撕得粉碎，四散飘零在这寂静的夜晚中。
张国华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盯着李丽娟，眼中充满了质疑和愤怒：“李丽娟，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跟谁有过关系？我问你话呢！”
李丽娟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捂着脸哭了出来，声音嘶哑：“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吵架，我心情很差，就和几个朋友出去喝酒……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张国华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丽娟：“你是说，你喝醉了，然后跟别的男人……你就不记得是谁？这就完了？”
李丽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停地摇头，似乎在否认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无助和悔恨溢于言表，可这一切在张国华看来只是更大的讽刺。
“你说你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张国华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冷得像冰，“那我呢？我算什么？五年来，我把小宝当成自己的儿子，你却连他是谁的都不清楚？”
李丽娟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她蜷缩在沙发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错了，国华，我真的错了……我那时候太糊涂了，我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张国华冷笑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他多年来的努力，所有的感情，似乎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墙上，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小宝吓得停止了玩耍，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眼中带着不解和恐惧。
“那孩子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张国华声音沙哑，疲惫地问道。
李丽娟抬头看向张国华，眼中充满了哀求：“国华，求你不要抛弃小宝，他是无辜的……他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你是他的爸爸啊……”
张国华闭上眼睛，仿佛在竭力压抑内心的情绪。小宝是无辜的，这点他心里清楚，可每当想到那个他视为亲生骨肉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心就痛得难以呼吸。
“我需要时间冷静。”张国华最后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房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留下一片沉默。
李丽娟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泪水再次涌出，她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张国华走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上的人流熙熙攘攘，但在他眼中，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的大脑里反复回荡着李丽娟那句“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地割裂着他的内心。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腿脚发酸，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家熟悉的小酒馆。以前，他和李丽娟时常在这里喝点小酒，聊聊家常，分享生活中的琐事。然而现在，这个地方充满了苦涩的回忆。
他走进酒馆，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瓶白酒。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喉咙里的灼烧感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痛苦。他不想再去想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不想再去想李丽娟的眼泪和解释，但那些画面却挥之不去。
酒精渐渐麻痹了他的思维，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恍惚。脑海里开始浮现小宝那张天真的小脸，那个一直叫他“爸爸”的孩子，那个每天晚上都依偎在他怀里听故事的小宝。张国华的心，突然一阵揪痛。
无论如何，小宝是无辜的。他对这个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他咿呀学语，陪着他度过无数个夜晚。他不能因为那张冰冷的报告，就把一切都推翻。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真正抛弃这个孩子。
酒喝得差不多了，张国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但他内心却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家里的灯还亮着，李丽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红肿得吓人。看到张国华进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又带着些许希望。
“国华……”李丽娟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恳求。
张国华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会离婚，也不会把小宝赶走，他永远是我的儿子。”
李丽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感动，但张国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沉。
“但我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张国华疲惫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只是为了小宝而共同生活的两个人。感情什么的，我已经不再奢望了。”
李丽娟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知道，张国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已经无法弥补。这个家，也许还能维持下去，但再也不会有曾经的温馨和幸福。
张国华看着哭泣的李丽娟，心中五味杂陈。他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把一切都留在了门外。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但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是另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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