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恩友

“月是秦岭圆”“秦岭最美是商洛”。这两句话用来描述我对故乡的情感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我的老家叫“寨沟”,是一个悄无人知的偏僻小村,这里距陕西、湖北、河南的交界处不远。由于偏僻,加上祖祖辈辈不通公路,所以“寨沟”就像开在山野的花朵,静静淹没在大秦岭深处的商洛山中。故乡寨沟虽然比闻名遐迩的“九寨沟”少了一个“九”,但在我心中“寨沟”永远像“九寨沟”一样美妙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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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青山如黛、绿水长流的寨沟山川,我终于开着车驶进这九曲十八弯的山涯,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当到家门口时,久未打开过的门锁已经生锈,大哥和三姐反复拧钥匙,但却始终都打不开门上的老铁锁!千里迢迢回来了却进不得家门,他们都以为是拿错了钥匙,一脸茫然和无奈。我不死心,要过钥匙,反复拧了几次,只听“吧嗒”一声,铁锁竟然打开了。大家喜出望外之际,我竟有些恍惚,原来这把老铁锁一直是在等我啊!

门开了,我却不急于进门,而是在房檐下绕着老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这四月初的季节,秦岭深处山中的老屋,已被葱郁的树木包围,柳、桐、核桃树的枝桠,覆盖过房顶,尤其是后墙跟的三棵大柳树,多少年无人修剪,长出的枝蔓,几乎覆盖了半边老屋。清风拂过青葱浓绿的山林,掀动着沙沙涌动的旋律,过膝的艾草和时常在梦里摇曳的各种花草藤蔓,像是扯着我打招呼,家的味道,就从这满山的草丛和树木中一下子涌了出来,瞬间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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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老屋,由于久未住人,到处都是蜘蛛网,冷飕飕的压根儿没有儿时的那种温暖。三姐正用笤把扫着满屋的蜘蛛网,大哥沿着梯子爬上楼,取了些劈柴下来,放到地上生起一堆柴火,在烟火的烘烤下,屋里才慢慢开始变得有些暖意,也仿佛瞬间就有了生机,像个家的样子。接着我们又在每个房间的地上生起火,赶走蜘蛛蚊虫,也赶走每一个小屋子的潮气。烟火弥漫中,突然就有些动容,曾经那些暖大兄弟姐妹的烟火和父母的容形笑貌,一股脑儿地回放在眼前。老屋就是烟火升起的地方,烟火缭绕的村庄,就是生命的来处,飘飘摇摇的炊烟,似我飘飘摇摇的念想,假如没有了烟火,就没有了村庄,没有了念想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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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岭深处老屋呆的几天,几乎天天下着蒙蒙细雨,带回去的米面油也快吃完,第五天吃过早饭后我们就准备离开,这时候天竟然放晴了,虽然不是大晴,但不下雨就很让我们喜出望外。在清晨湿得似乎还滴着水的阳光中,我们决定为家里干点活,首先想到的就是砍掉老屋后面那三株直径约一尺多粗的大柳树。柳树几十年无人修剪,它们巨大的树藤几乎遮盖了半边房子,每年秋天的落叶,堆积在房顶上腐烂成土,一些椿树的籽粒落在腐叶里生根发芽,竟长出了好几棵的小树苗!房上长树,这是住在城市里的我,很是憧憬的事情,但因为树长在瓦楞上,对瓦房构成巨大的威胁,所有浪漫的情结都被现实的戈矛撞碎,我们下决心要砍掉房屋跟前的这几颗大树,拔掉房上的小树。

  • 刘恩友,笔名塬上草,商州区大赵峪东寨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原嘉峪关市作协主席,曾任嘉峪关日报社副社长、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