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足球很简单,但踢简单的足球很难。」
众所周知,国足又又又又又输了。
在0-7大比分输给了日本之后,批评声一时哗然,明天国足将主场迎战沙特,结果如何还要拭目以待。
国足输球似乎司空见惯,而真正激起球迷们情绪的是那悬殊的比分。一时间,“国足低调回国”“国足大连备战受冷遇”等话题频频登上热搜,与国足的“遇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网友们们沸沸扬扬的段子。
似乎,中国足球,从来不缺段子。
今天,我们暂不聊国足,而是一探这些创意斐然的国足段子及其背后。
回顾2016年世界杯亚洲预选赛,当时对手叙利亚全国正处于“战乱”之中,而国足还是以0-1爆冷出局,赛后采访中“退钱哥”一战成名,贡献了国足段子的名场面。
如今,曾经在采访镜头前指责“中国足球脸都不要了”的范志毅,此番在黄浦江畔直播观赛。当看到最终比分后,直言想一头跳进黄浦江,更滑稽的是,在直播期间负责翻比分牌的管泽元尴尬地发现,当晚准备的号牌最多只到了6,这一幕被不少网友调侃为中国足球史上的又一名画。
(范志毅、管泽元在黄浦江畔直播观赛)
除了这些,国足的段子还包括不限于“国足吃海参”“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中国队成为最早备战下下届世界杯的球队”等等。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既然国足屡次刷新“耻辱”记录,为何我们还爱关注国足?
或许,这些年来,伴随国足失利的正是层出不穷的国足段子。球队场上输球,球迷场下玩梗, 二者共同筑起一座专属于足球观赛的“巴别塔庆典”。
人们在塔内,追寻记忆之门,寻找共鸣,跨越个体界限,感受那份深藏的认同感;在生活的窗口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体谅失败的寻常;也在巴别塔的坍塌中寻求重建的意义。
在这座塔中,球队与球迷的心绪交织,铸就了一种独特的"中式足球文化"。
1
记忆之门:体育的梗文化
如果说前些日子“哈圈diss乙游圈”的事件促成了乙游圈大团结,那么“国足输球”无疑是竞体圈大团结的催化剂。无论球迷们如何声讨“四处站队的饭圈文化消解了竞体精神”,似乎在“国足输球”的跟前,人们的嘲讽总是出奇的一致。
“国足”已然超越了一支队伍,成为了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也成为了梗本身,融进竞技体育的文化当中,与观看足球所带给我们的青春回忆相似,国足段子似乎也成了新的集体记忆 。
(国足0-7输日本后,叫兽易小星回应多年前的预言)
体育比赛似乎总是与社会记忆相关。
这些记忆的泡沫,或许是刘翔承载着民族记忆的史诗跨越;也或许是经久不衰的女排精神链接着国人心中特殊的情感纽带;又或许是“足坛双壁梅罗双骄”那场黄金年代的十年相逢,以及詹姆斯库里杜兰特在奥运场上并肩作战时的光阴感慨,当岁月泅过时光,似乎只有这些记忆停留在了那些古老的原地,人们得以觅得半晌与过去促膝长谈。
随着社交媒体走入“寻常百姓家”,传播关系由单向走向多元,这种由体育比赛所建构的集体记忆,似乎也有了更多观众的身影,人们在观赛中造梗,共同建构竞技体育的集体记忆。
与国足造梗媲美,电竞圈的造梗能力似乎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TES战队在多次失利落入下半区后,被网友们玩梗)
早在20年,随着前世界冠军IG战队的队员JackeyLove转会至TES战队,被“前老板”王思聪发文阴阳,从而陷入巨大的舆论风波,当年的夏季赛中“IG对战TES”被网友们戏称为“忍界大战”;还有电竞圈最为出圈的“北伐”梗,此后被多个战队,足球队,篮球队反复使用。不少网友感叹,那些年的“忍界大战”“电竞春晚”是LPL最欢乐的一段时光,令人怀念。
(英雄联盟职业联赛LPL的观众们回忆“忍界大战”)
不论是国足段子,还是电竞造梗,人们在段子中为失败归因,在趣缘结构下参与“公共意见”,这使得不同圈子爱好者快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通过这些梗,完成了情感共鸣和身份认证,精准的构成了他们的社交圈层。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作为观众天然权力的“玩梗”,已经成为体育观赛的一部分,伴随着竞技体育精神,成为体育记忆中不可或缺的载体。
2
生活之窗:段子的反向思维
在为国足造梗的过程中,人们似乎都惯用“反向幽默”。这种幽默,恰如我们不断提起的“国足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醒我们,自己从来都不是最烂摆的那一个”,亦或者是时刻将“放过足球,也就是放过了自己”挂在嘴边。
(网友们对“国足存在的意义”的戏谑)
网友们的梗总爱“苦中做乐”,国足段子的核心,似乎正得益于“反向思维”。
实际上,这种反向思维是幽默的重要源泉。人们津津乐道的脱口秀,正是将反向思维运用得淋漓尽致,当陷入困境时,将思维“转个弯”,也就拥有了反向的智慧,抵达了幽默的本质。这种反向思维,让我们在面对失败和挫折时,能够以一种更加轻松和幽默的态度去看待,从而发现生活中的另一面,在变化中把握不变。
现如今的体育圈似乎越来越接受和推崇这种的“反向思维”。网友们看待体育比赛“输与赢”时,也拥有了更多的“转弯能力”。
与过去“竞技体育,菜是原罪”的论调不同,网友们慢慢地乐于捕捉金牌之外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底色是张博恒在最后一刻与金牌失之交臂,将遗憾散满了整个巴黎雨夜的共情;也是张雨霏尽管忍受发烧也愿意去挑战自己,但最终也没能战胜病痛的理解与鼓励。
当下的网友们越来越反对“唯冠军论”,对失败拥有了更多的包容性,也更加理解这份独属于竞技体育的“be美学”魅力。
从国足“恨铁不成钢”的玩梗,再到奥运赛场上的“意难平”的共情,似乎都让网友们在或是幽默、或是遗憾、或是热血的竞技体育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胜者思维”中转弯,在竞技体育的万般姿态中,明白失败的寻常。
毕竟,河流汇入大海,不仅是因其激流勇进,还因它懂得拐弯而行。在人生的道路上,不论成功或是失意,不仅需要前行的勇气,更要拥有转弯的智慧。在竞技体育中看到浓缩的人生,品味生活的深意,人们在玩段子的同时,似乎也在无形中领悟,人生的赛场,生活的战争,与拼搏的竞技体育一样,无声却伟大。
3
重建巴别塔:把足球还给足球
不论是是网友们在造梗中构建独属于这一代人的体育记忆,共享体育赛事的身份认同,还是在段子的“反向思维”中慢慢品读人生,关照当下中的自己。“梗与段子”作为一种具体可感的象征符号,给予人们在体育赛事景观当中的“栖身之所”。
然而,这座由梗所建构的“栖身之所”,偶尔也存在着倒塌的风险,这源自“烂梗”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它遮蔽了人们的理性之思。
比如,在本次国足输球中,有人直接呼吁“中国男子足球队,请予以重典”。运动员输掉比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用典”的地步,这样的言论不仅带有报复的快感,还透露出个人中心主义的狂妄。
(某媒体国足赛后公然发文“请予之重典”)
与此同时,赛后被网友们热议的球迷言论“你踢不过人家,你可以踢人”,这完全有违体育所倡导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
(部分网友玩梗现场球迷的赛后言论)
这些“烂梗”的存在,蔑视了足球的作为体育运动的魅力,更违背了体育运动的本质,玩梗可以,但要适度。
足球比赛所展现的“意志品质”,绝非粗暴的“铲断对方小腿”。它是一种深邃的艺术,关乎承担责任的勇气、团队协作的信任、自由奔放的灵魂,以及“允许一切发生”的内心修炼,融汇了对抗、协作、击杀与释放,理解足球背后的哲思,更像是理解人性的深意。
当下,“烂梗”的流行,无论是球迷、球员乃至管理层,似乎都脱离了运动本身所带来的快乐。或许,让一切归于简单,不论是人才管理抓住核心的坦率,还是球队一条心追求胜利的纯粹,亦或是球迷们单纯品味体育之美,让运动回归运动,把足球还给足球,才是众望所归。
正如“足坛教父”克鲁伊夫的名言:踢足球很简单,但是踢简单的足球是最难的事情。
如果有朝一日,胜利成为国足的基调,也希望人们能够在这些年玩梗国足的岁月里读懂“痛楚难以避免,磨难可以选择”。
当下,我们只好屏住呼吸,保持期待,允许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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