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考历史资料结合个人观点进行撰写,文末已标注相关文献来源。

(枭雄落幕 杨行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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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落幕 杨行密)

天祐二年,公元905年,十一月。

割据淮南地区的头号军阀杨行密,病逝了。

杨行密这一生,活得真是挺忙碌,挺辛苦的。

布衣之身起兵,在庐州挣下第一份基业,天下大乱时入扬州,和各路枭雄交手,他打过穷凶极恶的孙儒,抵挡过老谋深算的朱温,经历过歃血为盟的兄弟田頵的背叛,也曾在不得以下把如成汭那样的仁主逼上绝路。

杨行密是农民出身,他最开始的愿望只不过是有口饱饭吃,有安定的日子过,他单纯的希望,这世间充满真诚善良,而没有邪恶和灾祸。

可是,他逐渐发现,这世道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有时候他想要做一个正义的人,可是大多数时候,想要实现正义,却必须要用非正义的手段。

这一辈子,杨行密做出了太多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可是如果他不去那么做,也许他都活不到这一天。

深秋初冬的扬州,独有一番静谧与清冷的韵味,几朵淡云悠然飘过,阳光变得柔和,树叶由绿转黄,再由黄变红,最终缓缓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和古朴的屋檐。

瘦西湖畔,虽然荷花已谢,但湖光山色依旧秀美,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船只划过,留下一道道悠长的水痕。

园林之中,菊花正盛,它们以不屈的姿态傲立于风中,色彩斑斓,形态各异...

风景如痴如醉,江山如诗如画,何人能不留恋?

(江山如画 莫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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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 莫叹息)

杨行密一生太过操劳,终日于战争和权谋中斡旋,竟然从没有好好体会过怡然自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生死别离铸此身,总和花草混凡尘,忽有一日得点化,化作江山千里春。

这大好的江山未曾见,也终将见不到了。

十一月的秋风料峭中,杨行密病逝。

杨行密的接班人,是他的儿子杨渥。

杨渥这个人,名声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他到底做过哪些混账事儿,因为史书没记载,咱也不好胡说,我们只能知道,就算杨渥是杨行密的儿子,可杨行密身边的人却都对杨渥印象不好,也很少有人对他心悦诚服。

要说大家都不服杨渥,这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当时的表现的确是有点不太地道。

比如,杨行密死的时候,杨渥作为儿子,要为父亲服丧,这既然是为父亲服丧,心情必然沉痛,就算你和父亲关系不好,感情一般,你做不到伤心难过,样子上也要装一装,毕竟死者为大,毕竟要遵守基本的人伦道德和价值观,但是杨渥不管这些,父亲死了之后他不仅不伤心,反而是日夜饮酒,白天来点,晚上来点,光是喝酒他还感觉不太过瘾,到了晚上,他干脆在屋子里点燃蜡烛,然后在屋里玩球。

唐时马球风行,但是想来在屋子里应该是玩不了马球的,因为空间有限,施展不开,所以玩的应该是一种别的球,但至于什么球,那就不得而知了。

服丧的时候,杨渥还能在府上待着,等到服丧期过去,他立刻骑上马跑出去玩,而且他每次都是单独出去,偷偷出去,谁也不跟谁说,结果就导致每次都要有一大帮人到城内城外去探寻杨渥的踪迹。

(狩猎图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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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图 局部)

这种玩法,其实是挺危险的,因为江淮地区经过杨行密的打拼虽然已经尽在囊中,可是两浙的吴越仍旧和南吴保持对立,双方时常派出游枭和十数人的小队到敌国去刺探,你杨渥是个典型的二世祖,不习刀兵不会武,一个人跑出去玩,很容易就遇到吴越兵,你说吴越兵遇到你他能善罢甘休么?把你捉了怎么办?把你杀了又怎么办?最主要是杨渥继承了父亲杨行密淮南地区最高领导人的身份,他是南吴的王,他代表了淮南的军事经济民生,这哥们三位一体,兹事重大,因此不容有失。

当时杨渥身边有俩指挥使,一个叫做张颢,一个叫做徐温,俩人十分担心杨渥成天这么溜出去玩会出事儿,他们着急啊,着急到什么程度?着急到了哥俩眼泪汪汪的跑到杨渥的面前,劝杨渥以后千万不能这么任性了,喜欢玩可以在府里玩,不能出去胡闹,主公个人安危要紧呐。

都说患难时刻见忠臣,现在这没患难呢,俩忠臣自己就跳出来了。

你要知道,在乱世之际,人对自己的这个道德要求,会随着世道的变化而变化。

大环境不好,到处都是谋逆叛乱,到处都是以下克上,那变节就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因此个人处在这种环境中,他就会觉得别人都没道德了,那我干嘛要道德?很容易就会随波逐流。

五代十国的大环境就不太好,将领拿下主公,自己做主公,然后再被将领拿下的事情屡见不鲜,那时候好人少恶人多,有张颢和徐温这样的人对你掏心窝子,那说明你父亲杨行密给你留下的班子是高质量的。

可是杨渥年轻啊,他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正是信马由缰,无拘无束的年纪,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管他,张颢和徐温是好心,但在杨渥看来,无异于是臣下对主君的一种蔑视。

你们敢管我?算老几啊你们!

(南吴的一种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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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吴的一种铸币)

那么当张颢和徐温含泪劝谏的时候,杨渥的回答是这样的:

如果你们认为我没有德才,那你们为什么不杀掉我,然后取而代之呢!

你听听这话,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这就好像你有一个邻居,他每天都霸占你的车位,你找他去谈,你说您自己也有车位,您停自己车位上不行吗?结果你这邻居的回复是:

有本事你开车把我撞死啊。

这根本就不是沟通,这纯粹是无理取闹。

杨渥这句话说完,张颢和徐温就是再有千言万语,他们也不敢吱声了,因为杨渥这人脾气暴躁,大臣们早有前车之鉴,前不久杨渥还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把大臣周隐给杀掉,刚才他们一番劝谏已经把杨渥给惹恼了,谁再敢多说点啥,保不齐就脑袋搬家。

张颢其人,事迹不详,大概也是杨行密创业时期就效力杨氏的将领,而徐温的名气则大得多,杨行密纵横淮南之时,手下有三十六员名将,比如当年杨行密被孙儒围困宣州之时提出坚守思路的刘威,以及SSR神卡级别的大将李福神,包括后期涌现出来的帮助南吴杨氏对抗吴越,取得江西的陶雅,就都在此列。

三十六将,那就是三十六个猛人,是杨行密军事集团中的佼佼者。

唐朝诗人韦庄曾有一首《上元县》,诗中有云:

南朝三十六英雄,角逐兴亡尽此中。

有国有家皆是梦,为龙为虎亦成空。

(感叹兴衰 韦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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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兴衰 韦庄)

唐朝之前,是隋,隋朝之前,则是南北朝,韦庄诗中所说的,就是南北朝时期的一段历史。

诗人说,南北朝相互交替时涌现出了三十六位英雄(当然不止这些,三十六只是一个代指),王朝的建立和兴衰灭亡都在他们的厮杀和争斗之中。

想要建立自己的功名,造就王朝的基业到头来成了一场春梦,有人曾是山间的猛虎,有人曾是脑海的蛟龙,可如今全都变做了虚空。

韦庄是晚唐诗人,他写这首诗,看上去是在怀古,实际上是对唐朝的未来产生了一种十分不乐观的情绪。

南北朝时,南朝政权多建都在金陵,也就是今天的南京,而唐末时金陵恰为南吴杨氏所据,一段崭新的风云故事,也将会从这里开始。

回过头说徐温,他也是杨行密三十六将之一,可以说是老资格了。

徐温的出身,比较低,早年无业,要么倒腾点小本买卖,要么就贩卖私盐过活,反正混的很一般。

杨行密占据庐州,挣下创业第一桶金的时候,徐温正好在庐州附近,干脆投奔了杨行密,自此成为其部下。

徐温这个人,战功不多,因为他在诸将里并不能算是主帅,虽然杨行密时期对外的大部分战役他都有参与,可他很少有拿头功的时候。

倒不是说这个人能力不行,而是徐温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这人比较内向,人不是很主动,又不爱交际,因此就很容易被人忽略。

内向的人,情绪就比较丰富,心思也就更加细腻,比如当年杨行密攻打宣州的时候,城池拿下,诸将都大肆掠夺财物,只有徐温,不争不抢,而是占据了粮仓,那他占据粮仓做什么呢?是因为他一路上见到不少忍饥挨饿的百姓,因此要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乱世风起 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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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起 徐温)

几年之后,杨行密又拿下了濠州,这时候发生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杨行密在打仗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幼童,这幼童姓李,父母都是农民,在战乱中不知去向,幼童成了孤儿,杨行密见他可怜,就把他收为义子,但是杨行密的亲生儿子,比如杨渥等,他们就不太待见这个孩子,杨行密一看这也不行啊,这收养的孩子和自己亲生的孩子根本相处不来,以后早晚出事儿,于是杨行密干脆把这名幼童转送徐温,幼童又成了徐温的儿子,改名徐知诰。

为什么不送给别的将领抚养而单单要送给徐温呢,因为杨行密知道,这三十六将中人,大多彪悍粗鲁,也只有为人细致处事细腻的徐温才能照顾好这个孩子。

冥冥之中,徐温似乎和这个孩子有着莫大的缘分,而命运的轮盘,也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曾记得那是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沙场中马蹄声阵阵,徐温抱过稚嫩的孩婴,望着飞扬的尘土,似乎喃喃有语:

乱世难为,你能依靠于我,可我又该倚靠于谁呢?

参考资料:

《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十国春秋》、《资治通鉴》、《新唐书》

周运中. 杨吴,南唐政区地理考.《唐史论丛(第十三辑)》,2011

陶继双. 胡耀飞《杨吴政权家族政治研究》评介.《cnki》,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