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蒋介石召集国民党高级将领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随后,一名估摸40岁左右的中年人从德安出发,快速行走在通往瑞金的道路上,山河纵横,此行要连续穿过十多个县市,中途不断有国军岗哨严加盘查,并且越接近瑞金,岗哨对来人的盘查力度越大,如果发现来人看上去脸生,就会对他“特别关照”,一旦来人说话吞吞吐吐,就会被岗哨认定为“赤党分子”,将其逮捕严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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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项与年

中年人一路奔波,不断穿插在崎岖难行的小路上,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多日没有睡好觉,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看上去实在狼狈,当他来到最后几个关口时,他看到国军岗哨人数倍增,每个通行的人都要被盘查几遍,他心急如焚:这下恐怕有去无回了。

但是他有必须及时赶到中共苏区的理由,因为他身上携带着从蒋介石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获取的绝密情报,如果能将这份情报及时送到瑞金,则能尽最大努力保证红军及群众周全,如若不能及时赶到,中国革命的火种恐怕将就此熄灭。

所以中年人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我党的命运,责任重大,必须突破封锁,进入瑞金城,他眼神坚定地看向关口,随后张开嘴巴,拿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猛敲自己的牙齿,一下不够,再来一下,这股狠劲就如同砸向敌人。

砰!砰!

两下重击后,中年人的嘴里流血不止,四颗大门牙被打掉,面部肿胀。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不但没有因疼痛流泪,反而看着地上的断牙,咧着嘴巴笑了一下,随后他撕下身上的布衣,擦了擦嘴巴,这样的他,看上去比乞丐还要惨,还要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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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项与年的漫画

但也正因此形象,他成功通过岗哨的盘查,将这份绝密情报亲自交到了周恩来手中,随后,党中央决定迅速进行战略转移,从这个意义上说,该名中年人改变了国运,改变了中国共产党人前进的方向,这句话是毫不夸张的。

那该名中年人到底是谁,为何千里迢迢,不惜“毁容”都要送来绝密情报?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周恩来等人看了后会做出长征的决定吗?

此人名叫项与年,1896年出生于福建省连城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原名项廷椿,自小就聪明机智,他父母曾说这小子脑子灵活,长大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绝不会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就当农民。

但是他家庭条件一贫如洗,小时候没钱去学堂上学,只能从隔壁小伙伴家里借来几本书刻苦自学,他白天和家人在田地里干农活,晚上“挤出”时间学习,几年时间下来,他掌握了一定的理论知识。

1918年,他受父母委托,来到南京去看望担任法官的哥哥项廷爵时,接触到新思想,对革命有了初步认识,在接下来的五四运动中,他跟随人群走上街头,参加这场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爱国运动,由此,他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引发了他对改造落后中国问题的反思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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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项与年与周恩来重逢的漫画

1925年,项与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正式开启他为贫苦老百姓革命的一生,他被上级派到印度尼西亚担任党支部书记,并借此机会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进行革命活动,但是在两年后的五一期间,他在巴厘岛组织华侨举行“抗议帝国主义对华工迫害”的游行示威活动时,被印尼政府驱逐出境。

他回国后,因为能力出众就被组织安排进入中央特科,平时以复炎小学校长的身份作为掩护,实际上在上海从事“打狗”任务,职责是惩奸除恶,保卫上海地下党组织。

当党组织机关驻扎在苏区后,项与年继续留在上海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架构起上海与苏区秘密联络的“桥梁”。

党中央在中央苏区经过几年的奋战,到1930年,红军人数已扩充至10万多人,开辟出10多处革命根据地,国民党反动派刚刚从军阀混战中抽身出来,就紧急调集大军,希望将中央苏区红军消灭殆尽,但红军指战员深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利用游击战术和运动战法打破敌人多次围剿。

蒋介石恼羞成怒,围剿兵力越来越多,从起初的10万人马到后几次围剿的30万直至100万大军,不仅如此,蒋介石还携带了不少英国,日本,德国军事顾问,兵分多路进攻革命根据地,虽然我军集中优势兵力,坚决围歼敌人,粉碎了敌人前四次围剿行动,但己方伤亡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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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蒋介石

此时,国民党内部一名叫莫雄的骨干,正在蒋介石开会的现场密切注视着蒋介石的一举一动,此人早年曾跟随孙中山先生走上革命的道路,参加过护国战争,讨伐陈炯明等一系列战争,在粤军中颇有声望。

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后,莫雄投奔国民党的张发奎,参与过反蒋行动,在行动失败后,经国民党宋子文介绍在财政部担任要职,当时莫雄在上海结交了众多中共党员和民主进步人士,思想上早已向我党靠拢,安排我党人士打入国民党的一些军政重要部门,还营救过项与年,方志敏等人。

莫雄忍辱负重,潜伏在蒋介石等人身边,因为工作能力出众,被国民党反动派调到江西德安地区,担任赣北第四行政专署专员兼保安司令,他获得空前的权力,但他却对中共同志说道:“蒋介石想要我剿共,但我偏要反蒋,要用他的手抽自己的嘴巴,请你们多派些共产党员来和我共商反蒋大计吧!

可以看出莫雄对我党的革命理念非常认同,随后,我党将项与年,卢志英等多名中央特科同志派到莫雄身边担任情报参谋。

1934年,蒋介石派出的百万大军给我军带来很大的麻烦,蒋介石自鸣得意,召集多名高级将领在庐山牯()岭召开了军事会议,制订了围剿中央苏区的“铁桶计划”:调集百万大军,200多架战机,数百门大炮,从四面八方合围红军,在瑞金城四周构筑起30道铁丝网,30道封锁线,在瑞金方圆300里范围内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不止于此,为了防止我军有人突围,该计划甚至在外围配备了1000多辆军车,以便快速运送机动部队对我军进行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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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蒋介石等人制定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是由一名德国军事顾问提出的,可以看出,如若真的将此计划顺利实施,我党我军恐怕真的就凶多吉少。

蒋介石在听完德国军事顾问分析战术后,哈哈大笑,鼓掌说道:“此计甚妙,赤党在劫难逃咯!”

说完这话,蒋介石端起手中酒杯对着众人说道:“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

当时在场的莫雄听完这个计划后,心事重重,在会议结束后,立刻找到项与年,卢志英等人,告诉他们国军将实施“铁桶计划”,并商讨对策。

几人商讨近1个小时,决定先启用秘密电台向中央苏区通报“铁桶计划”,让他们尽早做好撤离的打算,其次,光是电报通知还显得很简洁空白,必须要派专人将国军具体的兵力部署,武器配置,进攻路线和时间全部记录下来,带到红军总部。

不过第一种方案即电传密报最为便捷,但一旦被敌人破译,将会让莫雄等人陷入险境,第二种方案派出的专人必须了解中央苏区地形地貌,会说赣南客家话,还得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项与年自告奋勇:“莫大哥,首先我代表共产国际先行谢谢你,红军不会忘记你的功绩。再者,送文件这事还是得我去,我干革命有些年头,在特科也待过不少时间,对付国军守卫的能力还是有的,况且我当时经常往返于上海和苏区,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会说些客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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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项与年漫画

莫雄早年营救过他,对他的能力还是了解的,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几人立刻将这份“铁桶计划”用四角号码的字码编成密码,抄在字典上,让项与年假扮成一名学堂先生带着字典上路。

当项与年穿上长袍,乔装打扮一番已是深夜,时间不等人,他立刻启程前往瑞金,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走在大山深处,不时地传来虫鸣声,项与年一路上因为视线昏暗,从斜坡上摔了好几次,衣服都给摔烂,浑身是灰,但他顾不得拍掉尘土,继续前行。

当经过南昌城门时,他看到很多工农在城门口排队进出,项与年想找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跟在他身后出行,但是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人选,反而因他四处观望的举动被国军岗哨给看到,问他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项与年只好说自己是名教书先生,在回乡的路上迷了路,不知该往何处走,岗哨又问他住哪,项与年就说家住在南昌的一个小山村,现在想出城,岗哨看他样子很狼狈,也就没有怎么盘查,让他直接通过。

但项与年吃一堑长一智,尽量白天休息,晚上从山路穿行,减少进出城门的次数,毕竟被岗哨盘查,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不就是没事,要不就会被当成“赤党”给抓起来,检查次数一多,风险指数也在上升,所以宁愿绕远走山路,也要确保文件交到党中央领导人手中。

在几天风餐露宿中,项与年有盘缠也用不出去,只能饿了摘点野果子吃,渴了喝点山泉水,但这样还是不管饱,他每天拼命赶路,样子看起来非常憔悴,脚上的鞋子早已磨破,脚上也被磨出血泡,有时要翻越猎人设置的铁丝网,一个不小心,身上都被扎出不少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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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项与年

当他来到泰和山区时,发现就连一些比较偏僻的小村庄都有国军士兵,他既为自己没有走村庄而感到幸运,又为前面的行程感到担心,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连密林之中都有敌人把守?他心里愈加没底,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朝着更崎岖难行的山路走去,这里布满荆棘树刺,脚上,手上都被划得血肉模糊,但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外在环境了,及时到达瑞金才行,现在的他哪里还像是教书先生的样子啊?几天时间里不停赶路,只能用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来形容,就像是个逃荒人一样。

等他来到兴国后,发现这里的敌人数量多得惊人,封锁更加严密,只要看到生人就会问得非常仔细,一旦看你说话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就判定你为“赤色分子”,轻则抓进看守所,重则当场击毙。

项与年来到河边看了一下自己样子,笑了笑,说道:“不错,这样应该可以!

但当他自言自语说完这番话后,就觉得很不对劲,原来是自己的一口牙齿太白了,这哪像是一副“逃荒人”该有的样子呢?肯定会被国军特务一眼识破,他思前想后,做了一个决定,只见他在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张开嘴,露出牙齿,随后,用石头狠狠地拍向自己的牙齿。

“砰”的一下,项与年顿觉头晕耳鸣,嘴部一阵剧痛之感,但是牙齿只是松动,原以为他会就此收手,没成想他对着牙齿又猛敲一顿,这下,四颗大门牙尽数脱落,鲜血直流,他再次来到河边看着自己,咧着嘴笑了笑,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撕下身上一块布止血。没一会儿,他的腮部非常肿胀,面部看起来非常吓人。

第二天一早他将字典放进一个脏袋子中,中途捡到一些别人扔弃的烂馒头和剩菜放在字典上面,这样看来,乞丐看见他都要自愧不如了,等他来到关口时,岗哨看到他这副模样,就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项与年因为缺了几颗牙,讲话漏风,口齿不清地说道:“长官,我是个教书先生!

岗哨从他张开的嘴巴中闻到一股恶臭,捂着鼻子说道:“你教什么书,牙都没了,一副叫花子样!”

项与年说道:“ 我来这里找医生看牙!”

岗哨翻了他身边的布袋子,里面的烂菜味道更加扑鼻,直接挥手让他进关口。就这样,项与年凭借着外形和自己的“表演”混过了接下来的几处哨卡,10月7日,终于到达瑞金沙洲坝的中共中央驻地,他刚到达城门口,因为劳累过度加上伤口感染发高烧而瘫倒在地,看到一名巡岗的战士,朝他挥手,随后虚弱地说道:“我要见周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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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周恩来

巡岗战士感到很疑惑,毕竟眼前这人一副乞丐模样,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随即问道:“你说的是我们周副主席?同志你,从哪里来的?他平时很忙,你不一定见得到他!”

项与年接着说:“我是特科人员,有要事急见周恩来!”

这时,一名红军干部路过,偶然间听到他们的对话,来到项与年身边说道:“同志,你是要找我们周副主席吧?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先核实一遍,这样,我找人给你拿点吃的和喝的,你吃完再说!”

但是项与年只是重复一句话:“我叫项与年,带来重大军事情报,我要找周恩来!

红军干部看情况不对劲,立刻让巡岗战士带他先去驻地,自己打电话给军委作战值班室告知情况,没多久作战值班室回电话:“周副主席要见项与年,立刻送他过来!”

等几名战士扶着项与年,来到周恩来所在的军委处办公室时,周恩来看到他活脱脱一副乞丐模样,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毕竟当年项与年在中央特科任职时,周恩来是他直接上司,那时前者意气风发,惩奸除恶是多么潇洒正义,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连牙齿都不整齐。

项与年说话虽然漏风,但还是尽力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周副主席,情急之下,我刚刚在外面一直喊的是你大名,请你原谅!”

随后他从包里拿出几本字典,说道:“这是蒋介石制定的铁桶计划,事关我党我军安危,请您找人将它复原成文字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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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李克农

周恩来接过那几本被压得皱不成形的字典,立刻交给旁边的李克农,让他找作战情报部门的同志以最快速度复原。

等情报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后,中央三人团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讨突围之策。拿到这份情报的第三天,也就是1934年10月10日,中央红军正式开启了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可以说,莫雄和项与年二人做了一件关乎中国命运的一件大事,间接地改变了中国共产党的历史。

蒋介石几天前才召开会议,“铁桶计划”要付诸实施需要些时日和准备物资,所以这个计划还只是个“半桶子”计划,有部分细节并没有得到完善,但中央红军此时已经开始战略转移,让蒋介石感到震惊,在这次围剿的前半程,中央红军一直采用阵地战同国军作战,此次为何突然悄悄撤退,难道他们事先得知计划?但究竟是哪一环节出错不得而知。

蒋介石越想越气,明明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成该项计划,但是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了”,只能跟在红军屁股后面继续围剿。

长征途中,毛泽东在谈到这份绝密情报时说道:“无论是莫雄同志,还是项与年同志,他们的功绩都是巨大的,不可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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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

红军正式长征后,项与年本来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进行战略转移的,但是考虑到国军利用空军优势,时常派军机轰炸我军,所以上级给他另一项特殊任务,即前往南昌执行爆破任务,将油库,军机烧毁,接到任务的项与年马不停蹄地赶到南昌,准备采取行动时,却被叛徒出卖,致使自己的任务不但没有完成,还被抓进监狱,幸好在我党地下情报工作者的救援下,顺利出狱。

项与年出狱后,继续在上海从事“侦察破坏”的革命行动,鉴于他立场非常坚定,对党无比忠诚,做出不少成效,获得上海党组织为他颁布的“反敌特斗争胜利”奖。

当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在党组织的帮助下,来到延安,从事抗日救亡运动,先后担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统战干事,绥德地委常委等职务。

说到莫雄这边,他被蒋介石调到贵州毕节担任“剿共”保安司令,主要的任务就是剿灭红军,不留一人,但他早就心属共产党,他调来卢志英担任保安司令部参谋长,二人密切配合,以各种方式阻止国军63师师长陈光中对红军进行围追堵截,保证一大批有伤病的红军战士及时撤离。

当红军快来到毕节时,莫雄想出一计,即让卢志英在遵义发出假情报迷惑蒋介石,将保安部队全部调到毕节城外去围堵“空气”,等几万红军战士来到毕节城时,莫雄打开城门,让战士们在此地休整半月之余,等他们休息够了,补充好物资后,才出了毕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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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莫雄(左一)和项与年(右一)晚年重逢

当蒋介石得知红军一直藏身于毕节时,气不打一处来,一直说莫雄分明就是“共党人员”,将他关押到南京一处监狱,在坐了几个月牢后,被他曾经的长官张发奎,陈诚作担保,走出了监狱。

一直到解放战争末期,莫雄都潜伏在国民党高层,营救过大批共产党重要干部,将敌人重要情报,枪支弹药,物资等源源不断地运到我方,为我党做出了巨大贡献。

1956年,这两位英雄都被李克农上将邀请来到北京天安门参加国庆典礼,叶剑英元帅亲自出面,代表党中央宴请二位,说道:“你们为革命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当年要不是你们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绝密情报,没过几天红军就开始长征,我们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这呢!

要不是一名“乞丐”坚持见周恩来,并且带来绝密情报,红军面临的挑战将更加严峻,英雄就是用流血奋斗换来光明。

谨以此文向两位不怕危险,不惧牺牲的英雄致敬,他们为中央红军提前转移立下了不朽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