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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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晚期,儿子一脸憎恨地拔了我的呼吸机。

那一刻我才知道,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丈夫借了我的肚子,生下了一只「杜鹃」。

1.

「姜鸢,要不是医生说你多活一天就多生不如死一天,我早就把呼吸机拔了,这病房一天一万块钱,你这种人也配!」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猪狗有什么两样?」

病房里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被癌症折磨得形容枯槁,几天前,姜天霖辞退了照顾我的护工,任由我排泄在病床上,只为折辱我最后的尊严。

他的眼睛里满是厌恶,恨不得我立刻就去死。

我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我不明白,为什么含辛茹苦地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会恨我恨到这个地步。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看在你马上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妈!」

姜天霖神色快意地看着我。

「话说完了,你也该上路了!」

他伸出手,拔掉呼吸机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我挣扎着想要拉住姜天霖,却被他厌恶地躲开,窒息感和噬骨的疼痛一并袭来,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我的内脏,又像整个身体被磨盘一点点碾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最后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灵魂缓缓升空,我低下头,看到病床上自己死不瞑目的脸。

「为什么?」

我泣血道,姜天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我百分百能够确认,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医生曾在我生下姜天霖后告诉我,「这个宝宝背上有一个翅膀形状的胎记,就像来报恩的天使一样。」

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但为什么?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呼唤,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三年前。

「……天霖家长,有同学向我反映,他有吸烟和霸凌同学的行为,希望你能好好管教一下。」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高一班主任」几个字。

「喂?天霖家长?」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我回过神,挂断电话后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印出一张清丽的脸,虽然带着几分憔悴,却还没有患癌后被折磨成骷髅架子的样子。

砰——

客厅里传来一声摔门声。

姜天霖戴着一副头戴耳机,头也不回地朝房间走。

「站住!」

我皱起眉,下意识地喊住他。

「你班主任打电话说——」

姜天霖扯下耳机,不耐烦地看向我。

「她又打什么小报告了?」

「抽烟喝酒,霸凌同学,你上学就学了这些东西?」

「不就是骂了那个乡下人几句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姜天霖!」我怒不可遏。

「别特么管我!」

他反手将耳机摔到地上,眼里的戾气和上辈子我临死时看到的如出一辙。

我呼吸一滞,眼前这张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和咒骂我去死的那张脸缓缓重合,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冷却下来。

爱孩子,是绝大多数母亲与生俱来的本能,我全心全意地教养了他十八年,呵护和训诫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可如果,这份母子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呢?

第二天一早,我从剃须刀上找到了姜天霖和丈夫何旭的胡须,又用棉签采集了两人的唾液,一起送到了一家私人医疗机构。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得很快,当天下午,就有两份报告送到了我手上。

「根据DNA分析结果,排除姜鸢是姜天霖的生物学母亲。」

我颤抖着手打开另一份鉴定意见书。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何旭是姜天霖的生物学父亲。」

姜天霖没有撒谎,他的确不是我亲生的。

但他却是何旭的孩子。

荒谬,愤怒,疲惫,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得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婚检时,医生曾说我是不易受孕的体质,所以我和何旭选择了试管婴儿。

排除掉孩子被调包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人工受孕那一步出了差错。

我一步步推导,得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结论。

怀胎十月,我生下了丈夫和别人的孩子。

养了他十八年。

2.

五脏六腑绞在一起,我俯下身,生理性地呕吐起来。

但我一天没吃东西,吐到最后也只有黄色的胆汁。

不知道缓了多久,我的四肢才重新有了暖意。

离开医院后,我打车回到家,映入眼帘的是玄关处的行李箱,衣架上挂着一件黑色西装。

「你去哪儿了?洗个手准备吃饭。」

何旭端着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腰上还系了条围裙,明明是副商业精英的装扮,做起这些琐碎的家务事来却得心应手。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上辈子,直到死前的最后一个月,何旭都是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丈夫。

他温和有礼,待人真诚,在我病重时,甚至亲力亲为地照顾过我的起居。

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或许,是医院的人动了手脚,与何旭无关?

「去商城逛了逛。」

「散散心也好。」何旭眉眼温和地笑了笑,转头喊了一声。

「天霖,出来吃饭!」

姜天霖从房间走出来,直接略过我,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

「爸,今天烧了什么好吃的?」

「先去洗手。」

叮咚——

门铃声传来。

一段模糊的记忆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门外,陈芸拎着保温桶,脸上带着一丝羞赧。

她是何旭老家的亲戚,按辈分来说算是何旭的小姨,但因为只比我年长几岁,所以我一直喊她芸姐。

坐月子的时候,陈芸来医院帮衬了几天,我和她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芸姨?你怎么来了!」

姜天霖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越过我,拉着陈芸进了家门。

她一身墨绿色旗袍,衬得胸前鼓鼓囊囊的,旗袍的叉开到大腿根的位置,露出底下修长白皙的美腿,尽管已经是快四十的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

「怎么,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芸姨,快过来吃饭!我爸烧了你喜欢的排骨!」

姜天霖接过陈芸手里的保温桶,又替她拉开椅子,说不出的乖巧听话。

就像是一对母子。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我脑海里冒出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餐桌旁的两人。

越看,越觉得姜天霖和陈芸的眉眼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陈芸,可是何旭的小姨啊?

「小鸢,怎么不过来吃饭?」陈芸抬手招呼我,边说边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来了。」

我在姜天霖和陈芸对面坐下,暗暗观察着两人,何旭坐在我身边,感慨地发出一声喟叹。

「真香啊!」

「芸姐,辛苦你一直照顾姜鸢和天霖了,这鸡汤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

鸡汤熬制成了乳白色,只在最上层浮了几滴黄油,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但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乍一闻到香浓的肉味,第一反应却是反胃。

我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姜天霖的脸色瞬间漆黑。

「抱歉,我今天胃不太舒服。」

何旭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喝下后,想吐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怪我,也没问问你有没有胃口,小鸢这是怎么了?」

陈芸停下舀汤的手,尴尬地看向我。

我心下一动,话到嘴边改了个口。

「我也不知道,最近闻到荤腥的东西就想吐。」

叮——

汤勺敲在保温桶的金属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陈芸咬了咬唇,而后掩饰性地扬起一抹笑容。

「你,你不会是有了吧?」

我没错过陈芸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不能,我和何旭只打算要天霖一个孩子。」

「芸姨,这汤也太香了!」

姜天霖出声打断我的话,他仰头喝完一碗汤鸡汤,把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要是是你从小把我带大就好了!」他满眼孺慕地看着陈芸,语气带刺。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小鸢才是做大事的人。」

陈芸嗔怪地看了姜天霖一眼,脸上的笑却怎么看怎么喜悦。

「芸姐,既然天霖这么喜欢你做的菜,你来我们家照顾他怎么样?工资我按你原工资的双倍给你开。」

我语气真诚地看向陈芸。

陈芸局促不安地放下筷子,双手在旗袍上搅动,眼眶开始泛红。

「姜鸢,我不是贪图你家的钱才做这些的,我,我是真心喜欢天霖这孩子。」

啪——

瓷碗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天霖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看向我。

「你有完没完!」

「开口闭口都是钱,除了钱你为我考虑过吗?芸姨对我那么好,你竟然用钱侮辱她!」

「你让我感觉恶心!」

3.

心脏传来一阵钝痛,尽管已经知道姜天霖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怀胎十月生下他是真的,含辛茹苦地教养了十八年也是真的。

哪怕上辈子是他拔了我的呼吸机,重生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第一反应仍是关心。

但现实却给了我血淋淋的一巴掌。

我忘了,背后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还有可能鸠占鹊巢的杜鹃。

「天霖!怎么跟你妈说话的!道歉!」

何旭低声呵斥。

姜天霖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你上着一年30万学费的私人高中,住着8万一平的市中心别墅,每年出国旅游的费用50万打底,姜天霖,你哪来的底气说我开口闭口都是钱?」

我语气淡淡地陈述,却不知道哪一句话激怒了他。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稀罕!」

「你懂贤妻良母四个字怎么写吗?你在家做过几顿饭?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我长大了你想着来管我了?」

「既然不稀罕,那就不要上了。」

我忽略心底的酸楚,目光平静地看向姜天霖,他只记得生病时我没有陪在身边,不知道我连夜从另一个城市打飞的回来,只为看他一眼。

他只知道我不擅长厨艺,却没有说我学了一样又一样他喜欢的菜式,却被他挑挑拣拣地嫌弃难吃。

升米恩,斗米仇。

我缺席了他的部分童年,却让他恨了我一辈子。

「姜鸢,不要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姜天霖,道歉!」

何旭难得地发了火。

姜天霖上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私人高中,学生名额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能入学,纯粹是因为校长和我父亲有旧。

「有本事你就把我赶出去!」姜天霖恨恨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芸姐,让你看笑话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做保姆,只是你也看到了,比起我,天霖可能更听你的话。」

我歉意地笑了笑。

「今天天色不早了,你赶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今晚就住这里吧,至于我说的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

陈芸咬了咬嘴唇,然后点头应下。

「那就麻烦你了。」

这一顿晚饭不欢而散。回到房间后,何旭端来了一碗温热的小米粥。

「我刚点的,多少喝一点,你胃本来就不好。」

我接过粥碗,强撑着喝了几口,柔和的灯光下,何旭的眉眼分外好看,眼底的担忧没有一丝作假。

「孩子叛逆期,你也不要太跟他计较,教育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站到我身后,伸出手替我按摩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让人放松下来。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此时此刻,我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天霖已经十四岁了,这样的性格,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到他手里?」我开口试探。

「我爸说过,等天霖十五岁时就把公司的部分股权转到他名下,现在看,似乎早了点。」

按摩的手有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接上。

「你想怎么教育?」

「暂时停了他的副卡吧,总是大手大脚的也不是个事,还有芸姐,你帮我和她说说,能不能让她在家里多住几天,我要去躺医院。」

「神经衰弱又严重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收购案已经够你忙了,胜康医院你还不熟悉吗?」

胜康医院,正是我做试管婴儿的地方。

「行,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何旭走到我身前,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早点休息。」

次日,去胜康医院的路上,我从通讯录里翻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

「哟!稀客啊!这不是姜大小姐吗?怎么不在家相夫教子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吊儿郎当,凭声音就能想象出说话的人桀骜不驯的样子。

「别贫,帮我查个人。」我无奈道,因为身体问题,近几年我已经慢慢从公司事务淡出,连带着和一些好友们也远了联系。

「查谁?」苏西河的声音正经起来。

「胜康医院的医生蒋经天,查他和何旭的交集。」我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顺便帮我查查公司的股权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