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茶道对蒙古高原村镇的影响|噶尔丹|成吉思汗|茶道|蒙古国|高原

万里茶道对蒙古高原村镇的影响

作者/孙树恒

一

万里茶道，作为一条连接中国、蒙古与俄国的古老商路，不仅促进了茶叶等商品的贸易流通，还对沿途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万里茶道途经蒙古高原，为当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繁荣。茶叶作为主要的贸易商品，通过这条商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蒙古高原及更远的地区。这一过程中，沿途的村镇逐渐发展成为重要的商贸集散地，吸引了大量商人和货物的聚集。经济的繁荣带动了当地手工业、农业和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了村镇的兴起和壮大。在研读著名作家邓九刚老师的《茶叶之路》时，都能从中找到答案。

在万里茶道通向蒙古高原的方向上，有三条路，台路﹣营路﹣驼道，营路就是军营之路，也是专门用于军队军事任务的道路，它主要形成于康熙帝征讨噶尔丹时的军事行动，在以后的年代里由于驻扎军队的科布多（俗称前营）和乌里雅苏台（俗称后营）与绥远之间的紧密联系，营路在很长的一个时期内都显示着特殊的重要性。

在清朝的广袤疆域中，台路作为官家驿道，确实承载着国家行政管理的重任。从繁华的京城出发，无论是通往库伦的北疆之路，还是连接归化、乌里雅苏台及科布多的边陲驿道，皆是朝廷政令传达与官员往来的重要通道。这些驿道上，官家的驿使如同信使般穿梭不息，他们的身影在风沙与晨曦中渐行渐远，只为将朝廷的旨意迅速传递至边疆的每一个角落。

沿途的台站，即我们常说的驿站，不仅是旅人休憩的港湾，更是行政体系中的关键节点。在这里，常年有服役的牧民默默奉献，他们被赋予了一个沉重的名字——“乌尔顿”徭役者。这些牧人，以无私的劳作，确保了驿路的畅通无阻，为过往的官员提供了必要的服务与便利。然而，他们的付出并未得到朝廷的直接酬劳，甚至还需自备马匹以供驿站使用，这无疑是对他们生活的一种额外负担。

更为严苛的是，若驿站的服务稍有差池，引起官员的不满，这些无辜的牧人还会面临来自蒙旗王爷的严厉惩罚。这种双重压迫，使得“乌尔顿”徭役成为了一种沉重的负担，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坚守岗位，用自己的辛劳与汗水，为国家的统一与边疆的安靖贡献着一份力量。

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牧人，用他们的肩膀扛起了国家的重担，用他们的双脚踏出了通往边疆的坚实道路。他们的名字或许不会被历史铭记，但他们的功绩与贡献，却如同那些古老的驿道一般，永远镌刻在了国家的历史长河中。

营路，顾名思义，主要是为军队服务，用于军事调动、物资运输等军事活动，其维护与保障直接关系到边疆的防御与安全。

台路，则更多地体现了政府的行政职能，作为官家驿道，它承载着朝廷政令的传达、官员的往来以及官方物资的运输等重任。这些台路上，常年有官家的驿使奔波，确保了朝廷与边疆之间的紧密联系。

而驼道，则完全属于民间，是商人们为了商业贸易而开辟的道路。它连接了蒙古高原与内地乃至更远的地区，促进了商品、文化、技术的交流与传播。驼道上，驼铃声声，商队络绎不绝，展现了万里茶道蒙古高原的繁荣景象。

归化城通往草原的大驼路有三条：归化至科布多的驼路，穿越了蒙古国的西部腹地。这条驼路在前二十余程与归乌驼路重叠，之后便向西略偏北而去，直达科布多。九十二程的漫长旅程，但上乘的驼队依然能在两个半月内抵达。

而归化至乌里雅苏台的驼路，在康熙年间，这条驼路曾是军用专线，专为传达军令与运送军需而设。后来虽转为民用，从归化出发，翻越大青山，经过五十四个台站，方能抵达乌里雅苏台。

至于归化至库伦的驼路，则更显繁忙与热闹。库伦作为喀尔喀草原的宗教、政治与经济中心，吸引了无数商贾与旅人前来。这条驼路同样在初出归化时与归乌、归科驼路重叠，但随后便向北直插而去，最终抵达乌兰巴托。而另一条通往库伦的道路，则更为曲折与神秘，它穿越了百灵庙与乌拉图鲁等地，为旅人提供了更多的选择与可能。

邓九刚老师沿着驼道考察时，在草原上保留下来的。就发现好多以什么什么台命名的村镇，比如厂汗木台、苏牧尔台、达林台……现在它们大都衍化的村庄，有的已经发展成了相当规模的集镇，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前身就是驿道上的一个台站。他达尔罕茂明安草原采访，曾经见过一个以营路名的乡，叫做营路乡。

二

万里茶道城镇的形成。

一是佛城。在十六至十七世纪黄教向蒙古传播过程中，一些从西来的活佛在蒙古草原各处传教并主持修建寺庙。清朝对症下药，在蒙古的锡旗制行政区划中设有札萨克喇嘛旗，旗内没有世俗王公，任命活佛为掌印大喇嘛，总理全旗事务，在本旗内施行区域性政教合一。另外、外蒙古王公争相给哲布尊丹巴活佛献纳沙毕纳尔人口、沙毕衙门势力也不断膨胀。就导致"佛城﹣买卖城"型城市在蒙古高原数量最多。内蒙古有多伦诺尔（章嘉呼图克图驻锡地）、小库伦（曼殊希礼呼图克图驻锡地，位于内蒙古通辽市库伦旗）、经棚（位于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经棚镇）、百灵庙等等，外蒙古有大库伦、额尔德尼召等等，甚至远在新疆都有承化寺（棍噶扎勒参呼图克图驻锡地，位于北疆阿勒泰市）。

这一类型城市绝大多数只有寺庙的院墙，没有城墙，就是以寺庙为中心，牧民和旅蒙商在周边自发性建起简陋的木板棚和土房的自然聚居区，与其叫城，还不如叫村镇。漠北最早的城市，是位于今天蒙古国前杭爱省北部的哈拉和林，由成吉思汗在公元十三世纪初主持兴建。

1900年，蒙古高原大约有1260座寺庙。这些庙宇可以分成不同的种类，有喇嘛们居住的中心庙宇，叫寺（hiid）或"库伦"(huree)，有用来专门进行祷告而非居住的庙宇，叫"斯木"(sum)，还有就是小的或者流动的寺，都形成了大小不同的村镇。

二是兵城。1690年乌兰布通之战结束后，为防各准噶尔，清朝在草原各地修建多座八旗驻防城塞，出于笼络蒙古的政治需求和满族传统的秋围习俗，还修建了以承德避暑山庄和外八庙组成的热河行宫。皇帝每年夏秋两季在此驻践，举行木兰秋称，名为行猎，实则对来朝觐的蒙古贵族进行军事示威，使对方慑服，不敢草生二心。一部分八旗驻防城在喇嘛寺旁边择地修建，形成佛城为旧城、兵城为新城的"风城"格局，还有的是在没有任何建筑的空白之地上修建城塞。兵城是中央政府本着军事和政治目的修建的，建成后立即容留大量从内地迁来的满族八旗兵、汉族绿营兵、满汉军政官员和他们的家属，虽然在数量上未必能超过本地在清朝时期，蒙古高原地区的兵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单一的指代，因为蒙古高原地域辽阔，军事设施众多，且多因战略需要而设立。然而，从历史和地理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探讨一些与清朝蒙古高原军事防御体系紧密相关的城市和地区。军事重镇与边防城有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市）、‌绥远城（今呼和浩特新城），‌呼伦贝尔城‌，都是清朝边防的要冲地带。由于地理位置重要，清朝在此加强了军事防御，修建了城垣和军事设施。例如，在巴里坤地区，清朝为抵御准噶尔部的侵扰，修建了驻军兵城（即汉城），并在此驻扎了大量军队。这些兵城和聚落虽然规模较小，但在清朝的边疆防御体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是旗制，1696年3月康熙再次亲征，平定噶尔丹的叛乱。西部边疆趋于稳定，旗的数目从最初的37个增加到了1722年的72个，1815年又增至86个，在巅峰时期，有140个旗。这种旗的设立建立了一种新的边界制度，逐渐被分割成小块小块的土地，从而改变了蒙古族远距离游牧的习惯。各旗逐渐接受了这些规定，旗民们则慢慢成为清朝税收的对象。旗被分成更小的"苏木"（蒙古语，意为"佐"),"苏木"又被分成"巴克"。"苏木"在前成吉思汗时代是大草原上的一种军事单位。旗的数目的增加就像在蒙古高原投了一张网，对每一个单位的控制都有所加强。

三

有关村镇的名字。

‌与商贸相关‌，许多蒙古高原上的村镇名称都与商贸活动紧密相关。例如，一些村镇可能以“茶市”、“茶坊”等命名，以彰显其在茶叶贸易中的重要地位。这些名称不仅反映了当地的经济特色，也成为了村镇的重要标识。

与旅蒙商号有关的地名

在归化城旅蒙商，其经营范围广泛，从砖茶、绸缎、药材到牲畜、皮毛等无所不包。尽管无法给出具体的分号数量，但在归化城的商贸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道光年间，清朝政府给归化城三大商号划分了地盘。

大盛魁：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札萨克图汗部、厄鲁特旗、杜尔伯特旗、新土尔扈特旗、乌梁海佐领。

元盛德：辉特部、札萨克图汗右翼旗、苏岳特旗、巴约特旗；

天义德：三音诺颜部。

因此，内蒙古西部地名中的商号遗存，有许多地名以商号、店铺命名，这些地名反映了当年旅蒙商在内蒙古西部的繁荣景象。内蒙古古建筑专家张晓东老师的资料显示，比如包头九原区的宏庆德、察右前旗的益元兴、达拉特旗的裕太奎等。在武川县有前柜、德兴奎、天德店、福兴元、天德店、庆和昌、信和当。察哈尔右翼中旗有广益隆、广昌隆、义发泉、保和堂、永生堂、隆盛义。

卓资县有西柜、兴盛隆、万顺义、广昌隆、隆胜德、永和号。四子王旗有天顺永、巨龙太、三合泉、陆合堂、拾合堂、亨元贞。固阳县有四义昌、兴胜公、四合盛、兴胜公、四合盛、大四合盛。五原县有新公中、董柜屹旦、张大柜、白大柜、张三柜。包头市区有二贵（柜）居、大相公、二相公。

四子王旗境内主要商号，大盛魁商号，被誉为"草原第一商号"，总部在归化城，四子王旗分号位于现红格尔苏木白音花嘎查。有分号：万亿号，位于现吉生太镇万一号村。天顺永位于现东八号乡天顺永村。万和全位于现乌兰花镇。福顺全位于现乌兰花镇。蒙古行

位于现乌兰花镇。万盛泰位于现乌兰花镇、吉生太镇吉生太村。丰盛太位于现乌兰花镇。天庆义位于现乌兰花镇。天顺昌位于现乌兰花镇。

三盛永位于现乌兰花镇。

大蒙公司共设三个分号，分别位于现乌兰花镇、查干补力格苏木、红格尔苏木。德成堂位于现白音朝克图镇台吉敖包嘎查。

这些地名不仅是对历史的记忆，也是旅蒙商文化的重要载体。

四、万里茶道对蒙古高原村镇文化的影响

万里茶道作为一条横跨亚欧大陆的重要商贸通道，对蒙古高原的村镇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下从几个方面详细阐述这种影响：

一是促进村镇经济繁荣。万里茶道途经蒙古高原的多个村镇，如呼和浩特、包头、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这些村镇因茶叶等商品的集散而逐渐繁荣，成为重要的商贸中心。商贸的繁荣也带动了人口的迁移。许多来自中国内地的商人和工匠为了寻求更好的商机和生活条件，纷纷迁移到蒙古高原上的村镇定居。他们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化理念，促进了当地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经济结构逐渐由单一的农牧业向多元化转变。

二是推动文化交流与融合。‌万里茶道不仅是商品交换的通道，更是文化交流的桥梁。来自中国、蒙古国、俄罗斯等国的商人、驼夫、手工艺人在这条商道上相遇，带来了各自的文化和技艺，促进了文化的多元融合。商人们为了交流的需要，学习蒙古语、俄语等语言，形成了独特的“买卖语”。同时，蒙古高原的饮茶习俗也通过茶道传播到更广泛的地区，奶茶成为当地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是城镇文化的成形与成熟。万里茶道的繁荣促使沿线村镇逐渐成长为具有一定规模的城镇，这些城镇在商贸活动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独特的城镇文化。包括建筑风格、饮食习惯、节庆活动等都体现了多元文化的影响。万里茶道沿途的许多村镇都保留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如召庙、清真寺、商号、旧街区、驿站、古民居等。这些文化遗产见证了茶道的辉煌历史，也丰富了当地的文化内涵。

四是提升村镇知名度与吸引力。随着万里茶道文化价值的逐渐被发掘和认可，沿线的村镇开始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前来观光旅游。这不仅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也提升了村镇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为了传承和弘扬万里茶道文化，沿线村镇经常举办各种文化活动，如茶文化节、民俗表演等。这些活动不仅丰富了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也促进了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综上所述，万里茶道对蒙古高原村镇文化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深远的。它不仅促进了村镇经济的繁荣和文化交流与融合，还推动了城镇文化的成形与成熟，并提升了村镇的知名度和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