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间四月芳菲尽,清明时节念旧人。
我为君立衣冠冢,望君怜我相思愁。
和暗恋了一整个少女时期的人在一起之后
新婚之夜我突然听见系统的声音
才知他一直攻略错了对象
任务失败被抹杀的前一刻
我听到
“忘了我吧”
“这次,我又要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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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我小时的记忆里,江南的风总是温温柔柔的,像绣着仕女图的绸缎似的,轻轻地拂过心扉,留下满怀花香。
 清明时节的天气总是潮湿,我还是坐在院子前老梧桐树下的秋千上,思绪飞远,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独属于我的一段过往。
 阿娘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弯弯似远山的眉,秋水似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星,阿爹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商贾,与阿娘是少年夫妻,是以,府中只有阿娘一人,他这一辈子也只爱阿娘一人。
 我的名字取自阿娘钟爱的梧桐,‘睡起秋色无觅处,满阶梧桐明月中’这是阿娘在怀我时读到的散诗,一时欣喜便在我还未出生,不知男女时定下了我的名字江月桐。
 阿娘生我时闯了一遭鬼门关,阿爹心疼阿娘,江家这一代便只有我这么一个独女,且不说我出生时爹娘在江家最大的撒了酒楼上撒了三天的铜币,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竟引得万人空巷。
 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本就不高,再加上爹爹不愿接纳那些世家老爷送来的环肥燕瘦,因此在江南哪怕是最低等的官府衙吏在私下里都对我们江家鄙夷不断。
 那些所谓的世家,一边心里藏着龌龊,一边表面上维持着与我家的交好体面,我早早地就看透了那些。
 是以,每逢赏景过节时分,那些世家贵女总会聚在一起开什么劳什子诗会,每次递来帖子我总拒绝,我也知道她们递来邀约并不是真心希望我去,只是为了能让她们在白嫖我们江家的画舫时面子上过得去些。
 我原本以为我们江家在江南的境况会一直如此,直到从京城来的顾家搬到我家隔壁。
 江南的整个士族阶层都在期待议论这个从京城而来的顾家,听闻顾家家主属于京官外任,以后回了京城那可是要得圣上重用的朝廷重臣;听闻顾家夫人的父亲是如今的戍边大将军,手握兵权、权倾朝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段时间江南街上的姑娘霎时间多了起来,打扮的鲜妍美丽,真真称得上一句人比花娇。就连一贯自恃清高的世家女都出来吟诗作画,诗会、赏花会什么的一茬又一茬。
 江家的脂粉、珠宝、成衣铺子一下子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我们江家内的氛围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爹爹圆圆的胖脸上寄出几分愁绪,总是轻靠在我阿娘瘦削的肩上,凄凄惨惨的叹着气。
 阿娘同我说,阿爹担心我们江家在江南的处境,怕这么大的官压我们一头,怕在权利的倾轧下无法护我们周全。
 阿娘还说,江南的世家姑娘在此时被推了出来就是为了能得大人几分青睐,不管是顾家家主,还是顾家那位小少爷,都是他们不错的选择。
 但从那之后,阿娘叮嘱我非必要不出门,出门也要记得戴轻纱兜帽,我也知道阿爹阿娘不愿我卷入权力的纷争。
 日子在阿爹担心的碎碎念中,在满城女子的争奇斗艳中一天天过,终于,传闻中的顾家搬到了我家隔壁,阿爹顿时如临大敌,赶忙搬了个梯子搭在墙头鬼鬼祟祟的看,看完又着急忙慌的去找我娘。
 爹爹走后,我也不顾下人的阻拦,爬上搭在墙头的梯子,冒出小小的脑袋朝隔壁看去:
 葱郁摇曳的绿竹下正立着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少年。少年雪衣黑发,他眉目低垂,安静专注,正站在池边看水中的锦鲤。池水明澈,映着他月白色的衣袍,温润通透,似水中冷月。
 忽然,赏鲤的少年抬头望向我的方向,双目对视,只一眼,我心中升起了像是见到故人的欣喜。我忽略心中的异样,转头便下了梯子。
 他便是顾家小少爷,跟旁人也没什么两样的嘛,我忽略红的发烫的脸,自顾自的想着。
 次日,顾家打算在顾府宴请江南几大家族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往日,江南这些世家都不屑同商贾结交,每每在府中设宴都不会宴请商贾之流。
 阿爹顿时深感不妙,若是这新来的有权有势顾家也同那些瞧不上这些商贩的世家勾结在一起,恐怕江家在江南的大部分生意都会叫他们一并瓜分了去。
 一时之间,几个为阿爹马首是瞻的商贾深夜登门拜访,希望得到江家的庇佑,阿爹也在头疼怎么才能在顾家宴席上光明正大的获得一个席位。
 正在大家手忙脚乱之际,顾府的拜帖就这样送上了门,阿爹拿着请帖翻来覆去的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天下午,顾父带着顾夫人和顾小少爷登门拜访,我站在花园里远远的瞧了一眼,便被阿娘拉回了她的院中。
 不知道他们同爹爹说了什么,自那次谈话后,两家变得分外亲近,自然而然地,我和顾家那个小少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江南的一众世家先前还担心顾家势大,会帮着商贾之流对付他们,哪成想,顾家家主表面上是京官外任,实际上也就是外派的一个小小的文官,对他们起不到任何威胁。
 江南的形势还是维持着从前那般模样,我们两家交往的也越来越密切。
 从那时起,顾锦生也慢慢走进了我的生活,他会在远远的跟在跑的欢快的我身后,无奈的笑,叫我慢些跑,当心摔跤;会和我一起突然出现在安静垂钓的顾伯伯和我爹身后,把他们说要上钩的小鱼吓退;
 在那时小小的我心里,顾锦生总有双温柔含笑的眼,我总会时常困惑,明明跟我一般大的少年,总是像个小大人一般,让着我、爱护着我,明明我身体康健,他总是将我当作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就这样,我的心中便留下了一个人,那个一直对我温柔,对我笑得灿烂的顾锦生。
 时间一晃过了许多年,上元灯节,我穿着荷粉色的小袄跟在他身旁,我带着他买的小兔子面具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蹦蹦跳跳,而他身着带有暗纹的月白色长袍,脸上戴着面具,但是周身气质如冷月,长身玉立,引得路过的少女频频侧目。
 我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心中不爽,故意伸手挽住顾锦生的胳膊,挺了挺胸,高傲的撇了一眼那些妄想上前搭讪的女孩。
 走出一段距离,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我瞬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互相挽着的胳膊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忙想把胳膊抽出来。
 突然,我有些冰冷的手被握在一个温暖干燥的大掌中,他紧紧的包着我的手,面具下我的脸红的发烫,脑子一下子变得无法思考,任由他牵着我,不知走向何处。
他带着我爬上了无人的城楼最高处,高悬的明月之下,他揭开了我的面具,月色下少年、少女眼中有缠绵的爱意,他轻轻的将我搂入怀中,我环着他的腰,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上元灯节。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比往常更加亲密,阿爹和阿娘看到我羞怯、眼中含情的模样,也只是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我爹和顾伯伯对我们这桩婚事十分满意,于是我与顾锦生顺理成章的订下了婚约。
之后的日子像是加了饴糖似的,分外甜蜜,我期待着同他结婚生子,期待着同他相守百年。
3、
只是,天不遂人愿,变故横生,顾府、江府被官兵围了一夜,原是京中有人在朝堂上弹劾江南顾家结党营私,干了卖官鬻爵的丑事,京中发了命令将顾家收监,静待朝廷派出的监察使查明真相。而江家则是因为与顾家私交过密,也被牵连其中。
官兵围府的夜晚,顾锦生偷偷翻墙过来寻我,他什么也没说,只往我手中塞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推着我便向那条只有我俩知道的出府小门走。
我挣扎着,“顾锦生,你干什么”,“桐桐,今夜这事绝不是区区收监查办这么简单,你带着这枚玉佩,去城西的小院里躲上一阵,会有人去接你。”顾锦生用手箍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抓得我生疼。
“那你们呢?我阿爹和阿娘怎么办,你现在要我走,让官府查出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你叫我阿爹阿娘怎么办?”那时我哪见过官兵围府这么大的阵仗,只知将心中的恐惧大声吼叫出来。
我想我那时一定狼狈极了,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眼泪,还有因害怕而颤抖的身体。
顾锦生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然后颤抖的抱着我“桐桐,对不起,让你的家,你的爹娘因我顾家遭受这无妄之灾。”
我感受到大颗的滚烫落在我的背上,浸透了衣衫,我的心霎时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颤抖着嘴唇刚想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官兵就闯进了江府,顾锦生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翻墙离开。
我清楚的看见还蓄在他眼眶的泪水,殷红的眼尾,心中悔意袭来,若是方才再冷静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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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两家最终全部下狱,两府中无关紧要的门房丫鬟全部被官府发卖,主人家男人、女眷分开关押,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幸好阿爹财大气粗,平日里总会花些银钱在官府中打点一二,是以,入狱后虽在吃住上苛刻了些,但也让我们免了刑罚逼供。
狱中,顾夫人拉着我娘亲的手,搂着我,一遍遍的说着对不住我们,眼圈红红的,满是愧疚,阿娘和我只是摇头,阿娘反握住顾夫人的手“姐姐不必内疚,这些年承蒙你对我的照拂,加上两个孩子互相心中也有情意,我们两家,本来就是要共进退的。”
阿娘出生于一家落魄的清流文人世家,机缘巧合下与阿爹相识相爱,只是阿娘家中众人看不上当时还是三流小贩的爹爹,反而逼着阿娘嫁予士族子弟为妾,阿娘一气之下与家中决裂,同爹爹一起来到江南,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只是后来阿娘不愿被那些好事者戳脊梁骨,一直将自己闷在府中,阿爹虽心疼,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院落修葺的精致无双,直到顾夫人将阿娘拉出府逛街,遇到挑事的也处处护着阿娘,阿娘心生感激,与顾夫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每每以姐妹相称。
我心中还在担心那晚对顾锦生说出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伤人,只是呆呆地靠在阿娘肩上。
4、
日子在我们的担心中一天天过,很快京中传旨,要将我们一干人等押送回京,启程那日我才见到爹爹、顾叔叔、还有顾锦生。
他们都清淡了许多,面色也不甚好,不过幸好除了身上的衣袍略有脏污,倒没什么皮外伤。
他们也担心的看着我们,我们都只是回了一个无碍的微笑,押送我们进京面圣的是京城来的官吏,他们才不管我们的死活,拉着我们手上相连的镣铐就是重重一扯,我正望着顾锦生,不留神被拉了个趔趄。
顾锦生一下子捏紧了拳头,想要冲上前去,我立马稳住身体,看着他摇了摇头,此时实在不宜生事端,押送回京的路途那么长,这个时候得罪这群官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在狱中的日子很难熬,没想到一路北上的日子更难熬,走了不知道多少天,官道上的风沙大的呛人,沉重的镣铐将双手箍出深深的血痕,长时间的赶路也让脚上磨出了血泡。
秋雨一阵一阵的越来越冷,阿娘身体孱弱,没撑几日就病倒了,但是这路还要继续走。我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条路上,我与顾夫人一左一右的扶住阿娘,我抬起沉重的脑袋,努力向前张望,不知道阿爹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终于走到了一个驿站,我们一行人有了休憩的地方,这北境真冷啊,我紧紧的挨着阿娘,希望被窝里能尽快热起来,就在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屋外传来了刀剑打斗的声音。
我骤然惊醒,向窗外瞧去,窗外下着大雨,人影相互纠缠、喊打喊杀声混乱不堪。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带进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雷声轰鸣,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他挥刀向我砍来,我跑回床边死死地护着还病着的阿娘。
只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顾锦生站在门边朝着那人掷出一剑,稳准狠的插进了那人的心口,我无措的抬头,殷红腥臭的液体滴在脸上,与满脸的泪混在一起。
顾锦生跑到我身前,眼神关切的说着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鲜血和泥水粘在他的脸上,他浑身也湿漉漉的,那么狼狈,可是那一刻的的确确像踏月而来的天神。
我和阿娘被送到驿站外士兵把守的马车上,见顾锦生转身要走,我拉着他的手,我知时间紧迫,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话“我等你”。他望着我轻轻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外面的打斗声持续不断,我也只敢抱着阿娘待在马车中等待,过了许久,阿爹被扶进了马车,又过了一会儿顾伯伯也进来了,最后顾锦生抱着受伤的顾夫人也挤进了马车,我连忙上前帮她处理伤口上的止血。
之后才听他们说,当夜圣上驾崩,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争大统兵刃相向,顾夫人的父亲魏老将军带着她的哥哥忠勇侯站在三皇子阵营,于是二皇子想派人抓住顾夫人一家用来威胁魏老将军退兵,三皇子察觉异样也派人前来救援,于是押送我们回京的官兵便与剩下两拨人打了起来。
顾夫人为了替顾伯伯挡刀背部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势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危及性命,此时我们已经身处二皇子占据地盘的边缘,要想南下同三皇子和魏老将军会合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三皇子的人却硬生生带着我们趁着防守薄弱之时杀出了一条血路,等到了魏老将军营帐,原本六十人的小队已不足十人。
 顾老将军看着自己几年未见的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禁红了眼眶,所幸顾夫人的伤治疗得及时,也并无大碍。
 安定下来之后,军营的大夫也调理的阿娘的身体,阿娘渐渐地也能下床走上几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5、
 只是有一日,顾锦生从外面跑进我的营帐,说想同我去外边转转,我点头,和他一起走到营地旁的空地处,他拉着我坐下,他与我说“桐桐,我想从军,随我祖父上战场,我想挣一个功名,往后便不会再让你跟着我无权无势,再遭受这样的变故。”
 他说的认真,我的心却揪了起来,我不想让他去战场厮杀,毕竟刀剑无眼,我不愿他受伤,但是看着他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我只是沉默着低头。
 次日,来找我和阿娘,想加入三皇子阵营,想用全部身家去博一个从龙之功,阿娘虽有担心,但也同意阿爹的想法,于是阿爹便马不停蹄的回了江南。
 我和阿娘则被阿爹留在了由魏家军驻守的广陵城,顾伯伯和顾锦生去军营后,我和阿娘与还在养伤的顾夫人留在城中,闲时一起绣绣帕子,唠唠家常,只是我们心中都悬着一块大石头久久不能落地。
 夺位之战不是儿戏,前方总有消息传来,虽喜悲参半,倒也没什么大伤亡,只有一天,我记得那天的天格外的黑,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看门的小厮一路喊一路跑进后院,“大少爷被围困岩城十日,待魏大将军击溃敌军前去营救时,少爷就剩一口气撑着,眼下,怕是......怕是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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