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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这人心啊，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我是张楠，今年三十岁，在市里一家小公司做行政。工作不算体面，但好在稳定，老婆陈颖温柔贤惠，日子过得还算舒坦。我们家本来没有什么大矛盾，可这一年，事情突然就多了起来。
这件事的开始还得从我们家的拆迁补偿说起。我们老家的房子因为要修路被政府列入了拆迁名单，补偿金额也算不少，整整62万。钱还没到手，我妈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分配。
我妈王丽，是个比较节俭的人，这么多钱到手，她打算留一部分给我弟弟张彪结婚用，再留一部分养老。至于我这边，毕竟在城里有了房子，她觉得也没啥好补贴的，就打算给个意思一下。
不过我心里清楚，反正这钱是老家的，跟我也不怎么沾边。我们兄弟俩关系一直不错，平时也没什么争执。可谁能想到，这钱最后竟然落到了我叔叔张国华的手里。
张国华，虽然是我爸的亲弟弟，但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常年混迹社会，开了个小商店，生意一直不见起色。每次回老家，总见他在我爷爷奶奶那儿唠唠叨叨，显得特亲近。可我一直觉得，他这是有意无意地跟我爸妈讨好，想多分点家里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次补偿款一到手，他就找上门来了。刚开始只是打个哈哈，说什么“家里经济紧张，想借点钱周转周转”，我妈本来没打算给，但他软磨硬泡，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没完没了地劝。
我妈也没好意思一口回绝，想着张国华毕竟是家里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于是给了他两万，说是短期借款。可这钱一给，问题就来了。不到两天，张国华又跑来说家里实在紧，商店又急需进货，希望能再“周转”个十来万。我妈这次有点犹豫了，毕竟家里刚刚拿到手的补偿款，正打算规划怎么用呢。可我叔的嘴上功夫真是一流，最后我妈一咬牙，硬是又给了他十万。
当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张国华拿走钱的第三天。我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立马打电话质问我妈：“妈，咱家这拆迁的钱，怎么能给他这么多？”
电话那头我妈也显得很无奈：“儿子，没办法啊，你叔他天天在家里闹，咱家也不好意思不帮一把。”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不痛快，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压下心头的火，嘱咐她别再给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过了没几天，张国华竟然直接带着个借条，跟我妈借了五十万，还说什么有了这笔钱，他的商店肯定能翻身。我妈一时心软，签字了！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星期。打电话质问她，她支支吾吾地说：“儿子，咱家本来也不差这点钱，等你叔的商店好了，会还的……”
这句话彻底把我激怒了。我直接回老家，想找我叔讨个说法。可到了村口，看到我叔的商店，生意萧条得不行，根本不像是会翻身的样子。我站在门口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找我妈好好谈谈。
我妈见我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楠楠，你回来干嘛啊？家里没事，你叔能把钱还上的。”
可我不信。回到家里，爷爷奶奶坐在屋里喝茶，我妈正忙着烧饭。我上前质问：“妈，这么多钱你就给他了？咱家咋就能这么轻易让他拿走这么多？”
她叹了口气：“楠楠，你不知道你叔的难处，他这几年过得不好，我们家帮帮他不也是应该的吗？你爷爷奶奶也说了，咱家是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我火一下子上来了，指着厨房的方向喊：“可他拿走的是咱家的补偿款啊！我爸辛苦了一辈子，这钱本来是给你们养老的，凭什么就这么给他？”
这时，我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拉住我妈：“丽啊，别听楠楠的，国华这几年确实不容易，家里人嘛，帮衬一下没啥大不了的。”
我瞪了奶奶一眼：“奶奶，帮是一码事，可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咱家都要靠这个钱养老了，您不心疼？”
爷爷叹了口气：“楠楠，家里人有难，互相帮帮是应该的。你叔的商店只要能起来，钱自然能还。”
我彻底无语了，心里憋着一股火，但知道这样争下去也没用。我妈一向听爷爷奶奶的话，这时候她也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于是我只能暂时先忍下来，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我叔拿到钱后就没了动静。我妈心里急，催了几次，他总是搪塞说生意还没好转，得再等等。我看着这个局面，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那天，村里有人告诉我，我叔的商店不仅没起色，反而还欠了一大堆债。我听了，心里沉了一下，知道这钱估计是回不来了。没过多久，我妈也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我叔家要钱。
我陪着她去了。到了我叔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我们站在门口，冷风吹得我妈直哆嗦，她嘟囔着：“这国华到底跑哪儿去了？不在家？”
正说着，门突然开了一条缝，我奶奶探出头来，看了我们一眼：“丽，楠楠，你们来干什么？”
我妈忙不迭地说：“妈，我们就是来找国华，他答应过要还钱的。”
我奶奶脸色一变：“还钱？丽啊，你怎么跟自己弟弟这么计较呢？家里人帮一把不就行了，何必追得这么紧？”
我妈脸上挂不住了：“妈，这不是小数目啊，五十万呢！咱家的钱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给啊。”
我奶奶冷哼一声，直接把门推上了，留下一句话：“你要是还想回来，就别提这事儿了。”
我妈站在门口，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搂着她的肩膀，默默地站在那儿。
爷爷奶奶这次是真的把我们挡在了门外。
站在我奶奶家的大门外，我妈的眼泪就在那儿打转。我心里也堵得慌，恨不得直接踹开那扇门。但我知道，这样做没有用。爷爷奶奶一直偏心我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尤其是在钱的事情上，他们一向护着他。
我妈擦了擦眼角，哽咽着对我说：“楠楠，咱回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她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我看得心里特别难受。我妈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个家操心，如今把钱借出去，却连个门都进不去，这谁能忍？可我又能怎么样？说到底，这家还是爷爷奶奶当家作主，他们不松口，我妈也不敢硬闯。
回到家里，我爸坐在客厅抽着烟，神情里透着一股疲惫。我妈进了门就说：“老张，这钱……真是要不回来了。”她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爸叹了口气，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走到我妈面前：“丽，别哭了，咱家还能过，不就是点钱嘛，实在不行我再去打工，咱不能把身体气坏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想着给家里攒点养老钱。可现在，这点积蓄就这么被我叔给掏空了，哪能不心痛？
我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大声说：“爸，咱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五十万可是您和妈辛苦了一辈子攒的，凭什么让他白拿？”
我爸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叹气道：“楠楠，你爷爷奶奶都护着他，我能怎么办？咱再去闹，也没用啊。”
我妈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嘟囔着：“我弟他也是不容易，这些年生意一直不好……我当姐姐的，帮一把也没啥，可是这钱……哎。”
我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再说话，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天已经黑了，远处城市的灯火闪烁，我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过了好一会儿，我回到客厅，看着爸妈，无力地说：“行，我回去城里。爸，妈，你们别再给他钱了，不然咱家连底都要掏空了。”
我妈点了点头，眼睛红肿着，低声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楠楠，妈不会再犯傻了。”
可我心里清楚，这话说得再好听，爷爷奶奶要是再逼他们，他们还会心软。钱的事情，本来就是家庭里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这点钱一旦进了我叔的口袋，就别指望他能吐出来。
回到城里的家，陈颖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我摇了摇头：“别提了，我妈连门都进不去。”
她看我这模样，也不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唉，咱们家这事儿，真够烦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张国华仗着爷爷奶奶撑腰，根本不把还钱的事当回事。我妈几次三番想再去讨要，却总是被爷爷奶奶拦在门外。那段时间，我妈情绪一直低落，整天愁眉苦脸的，连饭都吃不下。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家里人把话说明白，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钱的事得有个结果，哪怕翻脸也得把话说清楚。
正当我琢磨着如何开口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有一天，我接到了村里邻居的电话，说我叔张国华的商店倒闭了，不仅如此，他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连人都跑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住了。这事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回到老家，家里的气氛比以往更沉重。我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厉害。我爸也没了往日的镇定，脸色阴沉。
“爸，妈，怎么回事？张国华跑了？”我急忙问道。
我妈低着头，声音沙哑：“是啊，听说他欠了很多钱，现在人都找不到了。债主都跑到你爷爷奶奶家去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严重了。这可不是小事，张国华不仅卷走了我们家的钱，还把整个家族都牵连进去了。我顿时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爷爷奶奶那边怎么样？”我紧接着问道。
我妈摇了摇头：“你爷爷奶奶现在都病倒了，债主天天上门催债，他们年纪大了，根本扛不住。”
我心里有些复杂，虽然爷爷奶奶之前偏袒我叔，可现在看他们这么遭罪，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是家里人，这种时候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候，我爸开口了：“楠楠，咱不能不管他们，毕竟是你爷爷奶奶。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张国华这次是真的把我们全家都拖下了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叔不仅欠了高利贷，还连累了爷爷奶奶，这下子整个家都陷入了泥潭。
去到爷爷奶奶家，门口果然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债主，正冲着爷爷奶奶发火。我爸连忙上前赔笑解释：“几位大哥，别着急，咱们慢慢谈，欠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还。”
债主们看了看我们，倒也没再为难，只是冷冷地说：“你们最好快点还钱，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我搀扶着爷爷进了屋子，奶奶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爷爷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他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楠楠，爷爷对不住你们……是我没管好国华，连累了你们。”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爷爷，一家人走到这一步，我能怪谁呢？可钱的事却像块石头压在我们心头，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爸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楠楠，家里这些年，你爷爷奶奶为了国华的事也操了不少心。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不甘，但也没别的办法。我们这一家人，被张国华逼到了绝境，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故事的结局，也许注定就是这样，钱有时真能把一个家弄得四分五裂。
张国华消失后的第三天，债主们再次找上门来。这次他们显得更加凶狠，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在门口叫嚷，而是直接闯进了屋里，把爷爷奶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男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震得我耳朵发麻：“老头老太太，别装可怜了！你儿子欠我们一大笔钱，现在人跑了，债就得你们还！不还钱，就别想好过！”
爷爷低头不敢说话，奶奶在旁边抹着泪，身体在椅子上发抖。我站在一旁，胸口像有团火在燃烧，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爸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对我说：“楠楠，别急，咱们先稳住他们，这钱的事……得想个办法。”
我咬紧了牙，心里却再也忍不住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一次次的妥协，我妈的泪水，爷爷奶奶的护短，全都涌上心头。我走上前，狠狠地盯着那个皮夹克男人，语气里充满了怒火：“你们别欺负人太过分了！我叔欠的债，不代表我们家就得全背！你们要追债，去找他去！”
男人一愣，随即冷笑：“哟，年轻人有脾气啊？你叔跑了，你们一家就是他的代言人，这钱你们不还，谁还？”
话音刚落，我妈突然冲了过来，挡在我面前，哭着哀求：“各位大哥，求你们高抬贵手，我儿子年轻气盛，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真的没钱了，家里全都给他了……”
我看着我妈这副卑微的样子，心里揪得生疼。她一辈子都在忍让、在退缩，可到头来，她的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我想冲上去再说些什么，可是我爸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
这时，爷爷终于站了起来，声音嘶哑：“你们放心，国华欠你们的钱，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只求你们宽限些日子……”
男人冷哼了一声，指着爷爷奶奶说：“好，给你们一周时间，拿不出钱，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他带着几个人扬长而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我妈的哭泣声在耳边回荡。
我走到爷爷身边，沉声问：“爷爷，咱家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先凑个头，还上一点？”
爷爷苦笑着摇摇头：“楠楠，家里哪还有什么钱？你叔这些年……唉，已经把所有积蓄都用光了。就连你奶奶的医药费，都是跟亲戚东拼西凑借来的。”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么多年，家里的钱竟然全都被张国华给折腾没了？我脑子一片空白，站在那儿，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楠楠，别急，咱们总能想出办法来的。大不了，我再去城里打工，再辛苦几年，总归能还清这些债。”
我看着爸那双粗糙的手，心里一阵酸涩。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替我们扛下这些重担，我却连一丁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
那一晚，家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全是混乱的念头，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天，我接到陈颖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焦虑：“楠楠，怎么回事？昨天听你妈打电话说家里又有麻烦了？你没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简略地告诉了她。陈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先别急，我去找几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帮忙筹点钱，咱们先解燃眉之急。”
听着她的关心，我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同时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家里的事情，终究得靠我们自己来解决。
我挂断电话，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却一片茫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再也不能退缩了。
一周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债主们再度上门，这次态度更加恶劣。他们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嘴里嚷嚷着：“你们家真没钱？还是藏起来了？别怪我们翻个底朝天！”
我站在一旁，拳头捏得死紧，脑袋里一片嗡鸣。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奶奶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颖打来的。
“楠楠，我朋友那边已经凑了二十万，够不够先还一部分？”
我握着手机，心里一阵轻松，连忙说：“够了，够了！你把钱转过来，我马上还给他们。”
挂了电话，我转过身，对着那帮债主大声说：“钱有了，二十万！你们现在马上走，别再吓唬我们家人！”
债主们停下了动作，听到有钱可拿，立刻改了态度：“行，二十万先给我们，剩下的慢慢来。不过，记住，剩下的可别再拖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这笔钱不是全部，但总算是个开始。我爸从一旁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楠楠，真是多亏你和陈颖了……你妈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疲惫不堪的爸妈，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为了家里操心劳力，可到头来，却还要被张国华连累得如此狼狈。
爷爷站在一旁，沉默了好久，突然开口道：“楠楠，你做得对……咱们不能再护着你叔了。这些债，应该是他自己来还的。”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爷爷。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痛苦，但更多的是坚定。或许，这次的事情，终于让他认清了张国华的本质。
“楠楠，爷爷对不起你们，这些年我护着你叔，才让他变成这样。以后，他的事我们不会再管了。”
爷爷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过去的那些年，爷爷奶奶的偏袒，让我和我妈受了太多的委屈，可现在，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却没法再怪他们。
这场风波，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平息。陈颖的钱帮了我们大忙，我心里感激不已，但同时也清楚，这些债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回到城里，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陈颖一直陪在我身边。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支持我，这让我觉得格外温暖。生活还在继续，我知道前方的路依旧艰难，但至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退缩的人。
钱的事还得慢慢解决，可家庭的裂痕也许永远无法完全愈合。但无论如何，这个家终究是家，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得扛下去。
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金钱所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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