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读睡诗社
《我是个诗人,这是个秘密》
文/王芃
我混迹在车间粉尘之间
我就是一个工人
唯有工作之余
我才能编织密集的诗行
填满生活的空洞
那些被闲置多年的词语
源源不断地被邀请出来
重新挂满枝头
我仿佛活成一棵春树
不用再对谁低眉顺眼
我只需沉默
沙沙作响的树叶
是我表达情感的另一种语言
诗歌的境界和现实生活
属于同一平行时空
我越来越娴熟的来回切换
暗夜需要缺口
要么是月亮单独出现
要么是把月亮揉碎成满天星光
漫漫人生路
我是那个小心翼翼的赶路人
平凡却不甘平淡
象有一线生机就钻出泥土的种子
无论是一株草还是一棵树
都要活出生命的高度
我是个诗人
我从不对我的工友说
这是个秘密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野心
《夜的花朵》
文/熊志兵
夜的帷幕缓缓降下,
黑暗中,花朵悄悄说话。
它们绽放着幽微的光芒,
宛如梦幻的魔法。
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月光轻抚着花瓣的脸庞。
紫薇花在枝头轻颤,
似夜的精灵起舞翩翩。
夜的花朵不惧黑暗,
用色彩点缀着无边的夜色。
繁星是它们的伙伴,
携手编织着神秘的图案。
昙花瞬间的惊艳,
如流星划过夜空的灿烂。
睡莲在水中安睡,
梦着黎明到来的温暖。
夜的花朵啊,
它们是心灵的慰藉。
在寂静中绽放美丽,
给予世界温柔的气息。
《提灯的人》
文/张帆
山梁上
晃动着
一个人和一盏灯
有时,是人
提着灯 ,有时
是灯提着人
有时,灯和人叠在一起
那是夜晚的黑和
高挂的月
如果,山梁上
灯和人同时消失了
那一定是,他们走到了山坳深处
《影子》
文/张帆
有时,你左我右
有时,你右我左
你停住不前
我就原地不动
在人间,我们没有交流
也不能相互问候
很多时候
我们都是低头赶路
只是我不明白
形影不离的我们
不知什么时候
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朋友
那天,镜子面前
我发现了我的苍老
而你,望向别处
假装没有看见我
《风》
文/张帆
世间
什么风都有
风能把桃花吹开
也能把桃花吹落
大漠孤烟,刀光剑影
沙场上吹的都是西风
唐风吹成宋雨
元雨吹成明风
风啊风,把列朝君王扶上马
又推下马
人间江湖,风生水起
又了无踪影
《夜幕下的自我对话》
文/熊志兵
当夜再次降临,
我选择与影子对话,
用一瓶陈年的记忆,
开启一段自我的旅程。
星光下,酒杯轻碰,
发出清脆的回响,
那是我对过去的一次致敬,
对未来的一份期许。
酒入喉,暖流穿过心房,
所有的故事,
都在这一刻变得柔和。
我看见过去的自己,
在酒香中渐渐模糊,
未来的轮廓,
则在朦胧中逐渐清晰。
这一杯,
敬曾经的勇敢和迷茫,
敬那些无人知晓的坚持和放弃。
然后,轻轻地对自己说一声晚安,
让明天的阳光,照耀新的开始
《月落蘋洲》
文/熊志兵
夜深了,
月亮跌进河流,
不说话,
只把光亮借给了水,
让那些游走的鱼也有了梦的颜色。
我坐在岸边,
看着自己的影子,
被拉长,又被缩短,
像极了生活。
有时候,
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月亮,
明明孤独地挂在天上,
却还要照亮别人的路。
风轻柔地吹过,
带着苹果的气息,
那是秋天的味道,
也是思念的味道。
我想起你,
想起我们曾一起看过的月亮,
那时的它,
是不是也这么温柔?
河水缓缓流着,
带走了白天的喧嚣,
留下了夜晚的宁静和我的思绪。
我伸手想抓住些什么,
但除了空气,
什么也没有。
月亮继续它的旅程,
从东到西,
而我,
还在原地,
守着这一片水域。
或许有一天,
我会随着这流水远行,
寻找那个能让我停留的地方。
直到那天,
我希望月亮还能记得,
曾经,
在这片苹果树下的土地上,
有一个女子,
她的心事,
只有月亮知道。
《暴雨之后的向日葵》
文/王芃
人们都忘记了
昨天的那场暴雨
我却惦记着暴雨过后的向日葵
它仍然挺着笔直的腰杆草丛的前面鹤立鸡群
满目苍夷的景象里
它不像以往那般傲然
那几片大的叶子
都被暴雨击伤
它仍然撑开受伤的手掌
接住阳光
委顿的花瓣
还没有从昨日的创伤中缓过来
给它点时间
坚强不是与生俱来
是从经历中历炼出来的
即使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它的怀里仍有
新生的叶和待放的花苞
是那几片大手掌的守护
它们才安然无恙
苦难是试金石
也是双刃剑
无论是单薄的向日葵,纤细的草、粗壮的树
都得接受暴风雨的考验
一株向日葵的担当
引发一个中年人的共鸣
《霜降》
文/房甲青
你还是有些迟疑
看不尽的绿色不应成为
贩卖窈窕和风姿的借口
再穿越四条无月的野径
忽略昨夜俯身探望黑洞的失落
你便会濡染泛着热气的薄霜铺地
我几乎忘记了怎样描绘这种淡白
银杏叶不停的飘落,像你
那天翻飞起舞的金色裙摆
汹涌的稻田浪潮,讲述着
太阳饱满的光线
那么多人带着秋风去了山里
时间比柿子还红
你还没有真正的来
再宏大的场面都是预演和虚设
《最后的银杏叶》
文/房甲青
走得越远,向冬而去的路
你糖色的猎猎就越明显
无关霜凌,也无关寒风
枝丫间,最后一片银杏叶
只是交出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
绿色虚空
就像肃静的电视塔,偏执地
划破冰蓝。从不理会雨的暗示
其实,我知道
你和其他
无非是在等待
一场费尽心思的飘落
《等待水的另一种表白方式》
文/房甲青
我确信,在我醒来九点的太阳
是你走后最透彻的一次陈述
一群鸽子在空中盘旋
指认无法领略的阵痛记忆
灰色建筑物清晰投影
是这个城市招摇的胎记
却更像一种不留痕迹的悲哀
昨夜沉醉的玻璃杯依然活着
那层生动的薄薄冰凌
正如挥向你的手,在虚空里慢慢成水
听不到风马旗飘荡着的虔诚祈语
我已没什么要求
等待吧
等待吧
等待水的另一种表白方式
《偶然感悟》
文/王芃
心海澎湃
便有汗水荡漾出体外
它咸咸的味道
提醒着人们
世人心里皆有一片海
那是我们的来处和归途
“海水”从眼里流出
是为了净化心灵
从身体里流出
是为了净化肉身
眼望天宇盼飞仙
心中有海寻彼岸
生在大千世界
轮回芸芸众生
人有人的宽广
花有花的境界
虚怀若谷时
树也可成菩提
生在娑婆非净土
内心无争便无忧
《得不到的答案》
文/王芃
这几天
下班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人们说他已出家为僧
无非是另一种生活方式
只要他喜欢,他适合
人们都没有惊讶
这个社会越来越包容
混迹于俗世
他和我们没有分别
遁入空门
也不过是更换了生活的内容
哪一种生活方式更好?
只能说是见仁见智
谁能上天堂
谁能下地狱
亲自见证的人
那时已不在尘世
活在世间的人
永远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白鹭的秘密》
文/熊志兵
在水边,她独自站立,
白鹭,你的秘密藏在哪片云里?
翅膀轻拂过水面的倒影,
每一次起落,
都是一句未说出的心语。
天空那么蓝,像你的眼睛,
深邃得让人心疼又向往。
你是否知道,在这寂静的午后,
有人将心事,
悄悄地挂在了你的羽翼上?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谁的叹息?
那些关于飞翔的梦想,
是否也随着你远行?
我看见你的眼中有星辰大海,
却猜不透,
那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和期待。
当夜幕降临,星星点灯,
你是否在梦中回到最初的地方?
那里有温暖的阳光,
有自由的风,
还有那个一直在等你归来的身影。
《工人》
文/王芃
都说洗澡的时候
人都是一样的
脏兮兮的工人在浴池里也是格格不入
不是肥皂去污能力不强
是我身上太脏
一个大哥调侃地说:
一看你就是挣钱最多的
我说:
出力的人哪有挣钱多的
不过,
挣钱少,压力小,工作没烦恼
周围的人有肚子我有腰
我不羡慕他们的肚子
他们羡慕我的腰
肚子里储藏脂肪
头脑里不一定储藏知识
命运平等待人
生活中不是人人平等
没有逆风飞翔的鸟
只有顺流而下的船
工人——不是令人骄傲的身份
自食其力也不觉得丢人
《我象一只暮归鸟》
文/王芃
走出浴室
我已经洗掉汗水和灰尘
重新把自己交给了生活
尘埃落在谁身上都是负重
刚下过的一场雨,
也洗涤了树叶上的尘埃
我和树一同共情于
解脱尘埃的束缚
我把喜悦藏在心里
树叶在风中忘情歌舞
阳光为它驻足,鸟儿为它喝彩
风也不忘借用缕缕暮光
记录下一棵树在风雨中的独舞
或者是一排排树的群舞
从初春到盛夏
风负责把成长的印迹
刻在叶脉上
深刻出生命的厚度
暮色笼罩在
浴池和宿舍楼之间的路上
上下班的工人
在这条路上你来我往
就象是白天和夜晚的交接
暮归的鸟
把黄昏衔进窝巢
四楼的一个房间
收留了我和我的孤独
《秋的低语》
文/熊志兵
当秋风起,
落叶无声地告别枝头的拥抱,
每一片都带着夏天的记忆,
轻吻过大地,
然后静默成堆。
这不是关于爱的故事,
而是季节的更迭,
生命的轮回。
我们都在这无言的告别中,
学会了如何温柔地放手。
《打工人——老张》
文/王芃
为证明自己的存在
日光灯拒绝着夜晚
老张拒绝着工作的疲惫
仿佛只有宿舍的床能融化他的乏累
每晚他都会粘在床上
和家人视频聊天
简短的报个平安
对话内容无非是:
“工作累吗?不累
吃饭了吗?吃了
干活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干活累,多吃点好的。家里都好,在外干活不用惦记。
嗯呐,知道了。”
往往是,灯没关
疲倦的老张就睡着了
日光灯代替不了月光的抚慰
却能清晰看到真相:
他的血管——
生命之河的分支
从他的肌肉里跳出来
迸发着力量
透过皮肤依稀可见;
他手上的茧和粗糙的皮肤
是为了让手掌适应铁锹、钢钎、大锤……
他被现实驯服得不再痴心妄想
也被生活捶打得安分守己
虽然也有过不甘和挣扎
最终还是臣服于命运
他用流汗替代流泪
他用麻木伪装坚强
骗过父母和妻子
却骗不了自己的疼痛
他的腰是一根扁担
一头承担着家人
另一头承担着他自己
他不是青花瓷
他是粗瓷坛
尘封着五味杂陈
若干年以后
将是一坛玉液琼浆
不知从何时起
他不注重自己的容貌了也欣然接受别人叫他“老张”
他假装不知道
今年的白头发又比去年多了
但他最清楚
自己的体力不如去年
力不从心的工作
让它难以忽略这个真相
他对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生怕有人把这个秘密
泄露给他的家人
他还是象以往一样
对家人报喜不报忧
他这个善意的谎言
家人也从不戳穿
《都市之上的迁徙》
文/熊志兵
当夜幕覆盖这座不眠之城,
我,在街灯下细数过往,
每一步,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高楼间,风轻诉着远方的秘密,
它带走了田野的记忆,
留下我对自由的渴望。
地铁的轰鸣,是城市心跳的声音,
人群中,我们擦肩而过,
心的距离,比想象中遥远。
但就在这些瞬间,
我找到了勇气,继续前行。
行走在钢铁森林的影子里,
每个脚步,都是向未知的迈进。
梦,在高空盘旋,寻找落脚的地方。
《草木劫》
文/王芃
它们并没有影响生活
也没有耽误生产
只因为领导觉得碍眼
这片草地就遭受了浩劫
被践踏,被蹂躏,被摧残
被连根拔起
被拦腰折断……
若它们能发出呐喊
这世界也将是哀鸿遍野
无异于人类遭遇战争
心生怜悯的人
哀之其哀,悲之其悲
心生慈悲的人
将它们的亡魂超度
不幸的是,这场屠杀里
只有助纣为虐的人
茎干里流出白色的泪水
惊魂落魄的花瓣绝望地看着我
我不敢与其正视
此刻,我的良知屈从了世俗
它们历经磨难
才得以侥幸存活下来
它们要在秋天结出籽实然后再把延续生命的籽实散播出去
这才是完整的草木人生
安顿好这一切之后
它才能安心地离去
意外不在预料之中
却在命运安排之内
素不相识的镰刀也并无杀戮之心
却无端地成为帮凶
刀头上的绿色血迹
花草的怨气追随着它
无不让镰刀忏悔自谴
而真正的刽子手
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风把它们的亡魂送往天上
云朵将亡灵暂且收留
它被灰色的忧郁煎熬
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抚
只能尽量缓慢的飘动
预留短暂的时间
让它们告别
告别这个它们曾向往的人间
时间不仅是良药
还会洗脑
仅仅过了一个冬天
它们就会忘记疼痛复苏人间
人亦如草木
迷中看不透
《时光(组诗)》
文/李洪
█ 在深褐色门上画一条游泳的鱼
伤囗溢出的血,比疼痛干得更快
没有阳光,镜子里还活着一棵树
无法做出选择,我和冲水的声音
不过是某种象征
挂在墙上的刀不知去向
座钟也没有按时敲响
是的,仍需在深褐色卧室门上
画一条从早到晚游泳的鱼
█ 云
缺了左耳的猫,拖着三条腿
正在穿过一棵树的山崖
鹰高昂头颅,站在狮身岩上
未及展翅,就被北面来的风撕碎
扔在突然塌陷的山凹
摇响拔浪鼓奔跑的孩子
在羊吃草的坡地上,逐一点化说话的石头
三岔口的茅屋前,守望的影子
伸出了双手
█ 雨水沥黑的印痕
奔跑的山脊拖拽着云
陪着兴奋的民谣演绎各种姿势
一棵树,两朵花,三块交谈的哑石
占据着大牯牛走失后留下的空白
鸟羽斜伸在崖畔,绊住回望的苇花
与经过的苍鹭互致问候
抬头看天的羊又低下了头
啃不动脚下似是而非的草
影子挂在衣衫上,向右移动了三尺
挡住穿针引线的手
灯还站在寂寞深处,拍打孩子的梦呓
穿过柴门的,还是那条独眼黑狗
是的,我阻止不了
从惊蛰到霜降的雨水
在浅黄的墙上
涂抹一些混乱的事物
█ 一个人的下午茶
一个人喝茶,坐在老家带来的竹椅上
左边是故作娇艳的塑胶花
右边墙纸破了个不规则的洞
不会抬头看画中的猫,它的眼神里
带有勾魂的刺,让我无法逃脱
一株黄花槐的追逐
阳光破窗而入,散乱在
旧书报刻意留出的缝隙间
我能听见沙沙细响,不确定
谁在纸背后轻笑,只是特别怀念
躲在桃林里没有出来的黑眼睛
从未拆开的信封里,也许是一张
开着鸢尾花的明信片
座钟敲了五下,鱼尾纹又向上爬了三寸
呷一口陈年普洱,酱红色进入血脉
试图再次掀起一些风浪
顾及不了身后站着谁的影子
不管剔刮过骨头的刀是否还挂在门后
至少掌纹走向还很清晰,可以越过今夜
陪我去鸟儿飞走的后园
寻找一些触角仍旧敏感的事物
云投在玻璃上的阴影,戳痛左脸疤痕
不敢直视开了一半的木槿
风吹乱的叶丛中,还斜插着
不知所措的鸦鸣
█ 也许是一只猫
带我回旧阁楼,寻找糖盒里
绣着风铃草的炫白绢帕
打翻浅灰色梦语,挂在窗口的白月光
开始晃悠出未曾改变的姿势
抓伤覆盖七层愁绪的夜色
裸露出搁在东山顶上的北斗七星
仗剑祈祷的影子,又在梦醒时分
毫无征兆地滑到山的那一边
叫了一宿,楼梯口交谈的声音
还是没有走下来。刻意打碎泡菜坛子
时光盗走的酸楚从缝隙溢出来
渲染某些意犹未尽的细节
是的,我愿意牵出蜷缩在角落的咳嗽
追逐满屋子奔跑的猫叫
尾随至梧桐树下,摇落几声失忆的鸦鸣
敷在眉间空处,为我疗伤
《夏日》
文/张帆
一场雨后,鸡公花红了
狗尾巴草长高了
一只蜻蜓在山坡上飞来飞去
它是或不是
我都当是
我丢失了的童年
池塘里的河水涨了
蛙鸣亮了
一个小光头在河边晃来晃去
它是或不是
我都当是
童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水鸟》
文/张帆
它就喜欢水
就像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
或者,一个女孩
喜欢一个男孩
情浓
河水里,尽是它的影子
它的眼里
尽是河水的温柔
沙滩上的散步
是恋爱的浪漫
风悠悠,水绵绵
一河云白和霞红
如果你离开
歇在芦苇上的水鸟
它会把长久的等待
站成一个黄昏的虚无
《站在黄昏》
文/张帆
我望着山,山望着夕阳夕阳望着河水
一步步, 走下山坳
沉入湖水
恍然间
我像历经了少年、青年、迟暮
直到现在
一脸倦容、白发苍苍
往事如烟,暮色寂寥
望着渐渐殆尽的霞光
我不敢向夕阳打听
我逝去的青春时光
站在黄昏里
任凭天边的余辉
将我染红,染亮
然后,消失在黑夜的苍茫
《想起曾经的你》
文/王芃
暮野黄昏时
你习惯在路上散步
路很长,延伸至很远
前方有那么多未知,真好!
诗和远方并存,真好!
夕阳向晚,云朵低垂
旷野辽阔,心欲飞
还能有人陪,真好!
以前是我,现在是别人
陪你的人是谁不必知道
曾经如亲兄热弟的我们
现在还不是一样疏离
不去想你了
想想风景;
想风景的时候
你又出现在风景里
很久没有联系
有话无从说起
时过境迁
没有相同的话题
不同的境遇
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改变不是我们的本意
时间不照顾我们的情绪
也可以说是天意;
守株待兔也等不到过去的你
不要轻许一世芳华
世间难逃一别离
视野之外
谁都有可能变心
世间的真情不是不离不弃
是久别重逢后
还能恰似初相遇
《草木的情义》
文/王芃
花期已过
有些不舍得离开的花瓣
化作一朵朵棉桃
许许多多种子睡在里面
它们越长越大
撑破了棉桃
渐渐散开
象极了一朵云
虽然眷恋不舍
它们终将离去
做孤独的旅行
离下一个春天还早
它们不着急找归宿
在阳光下漂泊
在清风里飞舞
感受世界的美好新奇
草籽如稻穗般金黄
沉甸甸的
犹如生命之重
草穗自顾在阳光下炫耀
根本不在意叶子的茂盛已日渐式微
就好象长大的孩子
还没有注意到父母已经开始变老
其实,叶子的枯萎从盛夏就开始了
只是成熟的果实锋芒初露
掩盖了凄凉的真相
这是生命之轻
也是生命之无奈
如果凋零算是寿终正寝的结局
那也是一种幸运
把这一夏的阳光都归还给太阳
草木以枯黄接近阳光的颜色
又以自身的腐朽滋养土地
只为报答大地的养育之恩
这是草木的情义
《我们还是朋友吧》
文/王芃
我们还是朋友吧
久别又不联系
我有些不确定
寂寞的时候
有时会跳进回忆里
回忆里有美好的风景
也有你
海真是辽阔啊
我们漫无目的的走着
你扒开石头
寻觅躲在下面的螃蟹
你试图逮住它
我希望它逃脱
甚至发现一个大的螃蟹也故意没有告诉你
每一个生命活着都不容易
我总觉得,这世上的人少了一些慈悲
即使你知道我是故意
你也不生气
你有一个好脾气
好象拂面的海风
清凉且惬意
近处的海水如江水碧绿
远处的海水才是深蓝
海天一色的蓝,蓝得如梦似幻
沉醉其中,心无旁骛
我们一起远眺
海的宽广对比着我们的渺小
闭眼聆听海浪澎湃
仿佛海又在心中
我们都喜欢体验那种奇妙
我们一直走到海边的酒店
它安静的坐落在海边
一点也不张扬
好象你内敛的性格
游泳池象蓝色的宝石
仿佛在里面游泳的人
都能变成好看的鱼
顶着烈日跋涉去海边
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次
如今,你仍在能看到海的地方工作
我,辗转去了北方
一个没有海的地方
远山屏蔽了对远方的向往
孤独的时候
偶尔想起了你
我们还是朋友吧?
为何变得不确定
《荷塘冬色》
文/房甲青
寒风,依仗年轻气盛
飞奔里带着疼痛,放牧着
沂河清凌凌的纹理
似乎阅尽那年的一场大雪
收紧周围台阶的期待
定格与荷莲的矢志不渝
池塘选择了屏住呼吸
我心怀江河,却不曾解读
池水站立的晶莹
那些不期而遇的忐忑
那些致密的拥挤
在救赎般的等待里
却从未甩掉春天的声息
《沂河冬夜》
文/房甲青
风从水来的方向传来讯息
冬季连绵的浪波不会停留
就像被薄冰划破的一道道
伤痕,那样明显
我所要看到的是,桥和夜色
如何让所有伤口愈合
月牙,是挂在枝条上的风筝
扮演着曾经被遗弃在河边的纸船
与低洼处几枝残枯的芦苇
互诉着今生前世
河面的风抖动了一下
仿佛千里之外,那只迁徙的大雁
在梦里,为了改变航向
翅膀扇动了一下
《散步冬雨》
文/房甲青
伴随雷略带尊严,象征性的咳嗽
雨,带来与雪有关的消息
从云隙间俯冲而下
让我未来得及收拢伞花
便成为它与草坪枯萎的隐秘
没有遇见谁,一切似乎
顺从于满天的阴雨冷风
如果散步与远方无关,我将
羡慕那条纤细的朴树枝
借着丛生,每一次摇摆
都是无需压低金色翅膀的飞翔
我是在这条路的甬道里邂逅冬雨的
那时,总辨不清宁静的方向
常被脉络暴黄的落叶划伤
而今,记忆微笑
仿佛看透了阴云,有落日
红似大地颈项上佩戴的瓦西玛瑙
你厌恶,或默守
我终会把自己走成一颗
润透,或算作晶莹的雨滴
《妈妈原谅我》
文/王芃
妈妈原谅我
很少与您联系
想您的时候都是在梦里
每次与您视频
您总是说你们都好,不用惦记
我宁愿相信您说的是真的
每个人都说过善意的谎言
就象我对您说过的:我很好,不用惦记
这些年我总是背井离乡
世态炎凉——
让我体会到了生存的不易
人情冷暖——
让我更懂得了为人父母的爱子无私
当我知道体谅与感恩的时候
我都已年近半百
人总是醒悟得太迟
以致错过了太多回报的机会
漂泊,或许是我的宿命
沿途看过的风景
都不及你们站在窗前看我
离别或者归来的情景
那一刻真是
大爱无言,至亲无声
家里的装修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风格
这样也好
无时无刻都能想起成长的点滴
墙上挂着画有牡丹和仙鹤图案的老式装饰画
别人觉得过时,土气
我觉得挺好
父母节俭了一辈子
操劳了一辈子
真希望他们如画上所寓意的
——富贵安康
每次回家
我都特意看看那几个如花瓶般的酒瓶子
因为聊起它们时
父亲的心情是愉悦的
他不再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
至少那个时候不是
他说:酒瓶代表久久平安
他们没有贵重物品
可炫耀,可给予
只有简单的愿望
为自己,也为他们的儿子
年轻时的父亲是山
他的儿子沿着他的脊背攀登
年迈时的父亲更象树
一个人承受黄昏里的孤独
需要陪伴的时候
爱子却不在他身旁;
父母的世界变小了
小到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两个儿子
而他们的儿子
却总以为生活奔波为由
将他们忽略
现在,我感同身受地理解了他们
当我的女儿变成少女的时候
我就意识到,我很快就要重蹈他们的覆辙
我和我的孩子也很少联系
尽管我很想她
但我知道,
我不是她世界里的风帆
我只能默默推波助澜
我希望有一天
她能理解我
就象现在我理解了我的父母一样
《付出》
文/王芃
一个人睡落枕了
我给他用酒撮
一个人肌肉拉伤了
我给他用酒撮
他们都感谢我
我冒领了酒的功劳
我用力把酒撮进皮肤里
酒麻醉的是他们的皮肤
他们自己把酒喝下去
酒麻醉的是他们自己
酒能只能麻醉人的意志
麻醉不了疼痛
我不是按摩师
他们之所以找我
不是因为信任
而是因为免费
付出的回报——
收获了好人缘
付出的代价是——
下次他还要来找我
尽管我不需要回头客
但需要维系和同事的关系
这也是付出的无奈
《暗夜将尽》
文/熊志兵
黎明的晨光尚未撕破夜的帷幕,
我在那模糊不清的边界上徘徊,
试图捕捉那曾闪烁的希望之星,
确认它们是否依然存在。
繁星渐隐,晚风也带着倦意,
扯着它那轻柔的裙摆,
慢慢飘向未知的天际,
留下一片静谧深沉的穹空。
在这破晓前最深沉的静谧中,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每一次跳动都像对过去的告别,
对明日的一场小心翼翼的憧憬。
街灯下,影子拉得特别长,
像极了那些曾经坚信永恒的执念,
纵然仅存下了回忆的轮廓,
毋庸置疑,是它激活了我的求索。
《树根的诉说》
文/熊志兵
在无人倾听的地下世界
我,是沉默的歌者
泥土是我的舞台
黑暗是我的幕布
我奋力伸展每一条经络
触摸大地的温度
岁月的利刃划过肌肤
疼痛,在无声中凝固
我抱紧每一粒沙石
像拥抱着失散的亲人
用粗糙的纹理
书写生命的坚韧
我听见风在枝头欢唱
看见阳光在叶间跳跃
而我,在黑暗里守望
把梦想悄悄送上
我是树根
是大地的秘密情人
用无尽的相思
滋养着翠绿的相思
我诉说,却无人听见
但我依然,把深情蔓延
直到山川听见
直到岁月听见
《远眺》
文/王芃
有时我喜欢远眺
天空不空
但云朵真的很白
远山宁静
厂房喧嚣
或许,我想逃离这喧嚣
所以才眺望远方
也期待某个远方的朋友
能发来问候的消息
但是没有;
我也同样没问候远方的朋友
怕打扰;
可能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或者对方根本想都没想
一朵云散开了
有的独自漂泊
有的投奔另一朵云
各自安好
多好啊!不必强求。
眼前的这片草已渐渐萎靡
犹如一个贵族的没落
尽管春天的时候
它还把自己活成贵族一样的清高
但是现在,它必须得向风低头
风是无情的
人的情都是自作多情
吹绿草木的时候
无需感谢
吹黄草木的时候
也别抱怨
风有风神
雨有雨神
他们只是听从天命
有时独自远眺
旷野空旷但不孤独
有风,有树,有眺望的眼睛和漂泊的心
一个下班的工人
从路面经过
他佝偻着背,蹒跚地缓慢走过我的视线
仿佛走过的是将来的我
我习惯远眺
寻找世界的美好
《风吹响梦里的故乡(组诗)》
文/李洪
█ 趁夜穿过父亲的芒种
黑夜很长,我仍在回头
寻找奔跑过田原的白发
不要敲响墙角椅子
那里没有缝补泪痕的药引
不要在楼梯口大声喧哗
铜镜里返身的影子正在穿堂而过
在烛台走失的窗口继续聆听吧
我已洗净耳上风尘
古铜色谚语趁夜滴落的异响
又在掀起稻麦无边无际的欣喜
█ 归去
月亮又醒了,羊儿走失的山坡上
游荡着牧羊人撕心裂肺的悲号
火把烧成灰烬,下山的路
无法绕过披着黑衣的磐石
返回猫耳洞吧,那些穿透光阴的风声
会献上一场桃花雨,一件羞涩的花衣
挂在铜镜里的春天,长着三叶半夏和兔耳草
扶着花枝眺望,依然会看见
成对翩跹的蝴蝶
当阳光跃出草丛,送葬队伍已经远去
未及逃离,巫师扔下的咒语封住了洞口
侧耳,仍能听见响当当的名字
游走在面北的石碑之上
█ 回乡偶书
残红,赭黄,褐锈色渗透的白
从转角折返的方言,喘着粗气
仍旧无法拼接纵向碎裂的细节
反复用同一个旧词,修饰飘着雪花的清晨
那些婉笑,那些撞碎陶瓷的啜泣
又从纸片缝隙长了出来
窗外是枯萎的葡萄树,更远处的溪边
没有劈柴的影子,也没有燃着烛火的草房子
几声犬吠,似乎还追逐着鸦鸣
举起火把,继续修补猫叫踢碎的谚语
着墨不多的龙胆草和三叶半夏
只需一抔黄土填进缝隙
等了一宿,相谈甚欢的麦子和橘树
执意不肯随我离家出走。翻过青草坪
山岗上已站满送别的乌鸫
█ 今夜,将故乡的元素入画
一声声数鸟鸣,白羽乍现
花落,溪断流,云落寞
枝叶彷徨
木桩矮了半尺,试图找几点星光挂上
继续找寻散落在碎瓦片里的秋鸣
竹篱笆斜靠老梨树,一起作陪
熄灭了灯火的窗
竹枝无词
犹闻犬吠追月
断墙外,两只昏鸦兀立
三丛白蒿走入谷雨
旧色光跃起,压制住紫藤长势
丢失了汲水的影子,枯井刻意弄出的响声
蹿进无人掌灯的后半夜
烟囱倾斜,吓跑无所皈依的猫叫
木门洞开,青布鞋拒绝走出
铜锁不知去向,风干的陈皮和艾草
侧身跨出旧历年,回头已寻不见
斫断光阴的弯刀
阶沿边低眉的含羞草
似乎忘记了开花也发现生活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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