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提供/薛斌 撰文/风卷
去年父亲病重，我在医院里看到了我小舅，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眼，我心中一阵哽咽、酸涩，我走过去，在他胸口推了一把，“你还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大概是被父亲的病情吓住了，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恐慌，所以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分寸。
小舅在我面前，连连后退了几步，最终，他还是稳住了重心，立定站住，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神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我的责备。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他和普通人家的舅舅，完全不同，我这个舅舅，在我还未出生，就与我们家断绝了来往。
我记得那一年，我上高中，母亲凑不齐学费，带着我去舅舅家里，舅舅不但没有借我们钱，反而还对母亲说出了重话。
“当初你嫁给那个人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遇到难处，也不要再来找我。”舅舅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长在我的肉里。
小舅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小舅不允许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因为父亲从小就有癫痫病，小舅担心，父亲没有办法照顾好我母亲，担心母亲嫁给他以后会受苦。
母亲以为，小舅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气头上的话，等自己的家庭生活稳定下来，慢慢的，小舅就能够理解她这个姐姐、接纳我父亲。
可我母亲还是低估了小舅的脾气，母亲生下我以后，小舅也一次都没有来过，我之所以还能够见到小舅，是因为暑假去外婆家里玩，刚好小舅也在。
小舅常常背着我母亲给我钱，总偷偷地问我，父亲的病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发作？
我上高中那一年，母亲带着我，在小舅家里吃了闭门羹，母亲不仅没有借到钱，反而还看了小舅的脸色。
小舅的意思是，让我母亲有困难，直接找我父亲这边的亲戚，不要找他。
我上高中的钱，是大伯资助的，大伯家里条件勉强过得去，我父亲开口了，大伯也就把钱借给了我们。
本以为母亲和小舅的关系，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直到去年的8月底，我父亲突然病危，小舅突然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里，而我母亲，就站在他的身旁，一脸憔悴。
小舅一辈子反对我母亲和父亲的婚事，现在父亲病危，他出现在医院的走廊里做什么？
我担心他又对着我母亲说风凉话，走上前去，就推了他一把，我指着门口的方向，对小舅说，“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他是你舅舅，不得无礼！”
母亲开口说话了，母亲一句话把我惊醒，我立刻认识到了错误，偃旗息鼓地靠在墙边，偷偷地观察我舅舅，也不跟他道歉。
父亲的手术费用，比我想象的要多，前几年大伯家盖房子，我借了5万块钱给他，现在，大伯把那5万块钱拿了出来，我自己手里还有一点，但是加在一起，依然不够。
就在这时，小舅给他通讯录里面的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
“你上次看中我那台白色车子，还要不要？要的话，3万块钱给你，不能再少，我急用钱。”
小舅在帮我们凑钱，我竖着耳朵听，我母亲也在吃惊地看着他，电话那头似乎在讨价还价，小舅气得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小舅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刚刚买车的那个人打来的电话，两个人说了几句，很快就达成了共同的意见。
小舅走到我和母亲的跟前，亮出他的手机，我看到了一笔款项到账的信息，他就这么草率地，把他的爱车卖掉了。
父亲的手术费用凑够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给小舅点上，“舅，你是咋想的，那么好的车子，可惜……”
小舅食指和中指夹住烟，嘴里吐出烟圈，满不在乎地说，“钱算什么？钱没了可以再挣，你们家的事，我不管谁管？”
我妈眼圈红了，医院有护士走过来，严肃地告诫我们，“这里不能抽烟！”
我和小舅一时糊涂，看着墙上的禁烟标志，吓得连忙把烟熄灭，还不停地道歉，母亲看着一举一动，如出一辙的我俩，她脸上的泪花未干，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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