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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真是扛不住了！这一把年纪了，本想着能过点安稳的日子，可我老伴儿这劲儿一上来，真是让我心力交瘁。宁愿坐在客厅里熬到天亮，也不想回屋里和她继续僵着了。
我叫王志成，今年刚满60，家里人都说我这岁数不小了，可我身体还算硬朗。以前在镇上的粮站工作，退休以后想着能跟老伴儿周雅清过点悠闲的日子。谁知道，日子平静没几天，她就开始折腾起来。
说起周雅清，今年66了，比我大六岁。我们两个结婚那会儿，她性子就烈，可那时还年轻，闹腾归闹腾，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缠。她退休前是小学老师，脾气一向不小，几十年过去，倒是越发显得刁钻刻薄。她是那种事事都要争个高低的人，家里的大事小情，从来都是她说了算。
我和周雅清有个儿子，叫王磊，今年35了，早几年在市里安了家，平时也就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日子过得倒是挺平稳的。我倒是没什么要求，儿子好好过日子，我这老两口儿能安安稳稳地享几天清福就行。
可谁能想到，日子竟会这么难熬。周雅清每天都要挑点事儿出来说，不是嫌我吃饭声音大了，就是嫌我收拾家务不干净。可这些也就罢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晚上老是睡不安稳，总爱把我从梦里喊醒，说是“呼噜声太响了”，或者“梦话吓人了”。刚开始，我还想着忍一忍，可时间一长，这日子就难过了。
昨天晚上又是一场闹腾。那天晚上，我刚躺下没一会儿，周雅清就又开始数落我，“王志成，你就不能睡觉安静点儿吗？我这刚睡着，你的呼噜声就吵醒我了！你看看你这人，真是没半点自觉。”我叹了口气，心想着她这话没完没了，不就是呼噜声响点吗？可嘴上还是没敢多说什么，“行行，我注意点，别吵你了。”
可她那股劲儿一上来，哪儿是几句话能压得住的？她接着说：“你说说你，干啥都这么敷衍了事，你就不能用心点吗？家里的事儿也是，我这大半辈子都忙了，现在想好好睡个觉都难！”
我心里火气上来了，忍不住顶了句嘴：“我这不也没啥大毛病吗？你就不能宽容点？”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果然，周雅清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你还敢顶嘴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她这一闹，我哪里还睡得着？只能无奈地起身，披了件外套坐到客厅沙发上。屋子里黑漆漆的，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零星的狗叫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天凉了，空荡荡的客厅更显得冷清。想着这几年家里的变故，我心里有些失落。原以为老了能享清福，谁知道，竟是这样的日子。
客厅里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着，时间仿佛停滞了。我靠在沙发上，眼睛酸涩得厉害，但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夜晚，不知道还有多少个。
“志成，你在客厅里干嘛呢？大半夜的，不冷吗？”隔壁邻居老李家大女儿李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一惊，原来她刚下夜班回来。李梅是个懂事的姑娘，从小在我们这儿长大，和我家也算熟得很，见我这大半夜还在客厅里坐着，明显有些担心。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事儿，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我知道，这话说得敷衍，她肯定也听出来了。
李梅皱了皱眉头，走近了些，“叔，我看您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您要是有啥事儿，别硬扛着，我们家也能帮着看看。”
我心里暖了一下，但嘴上还是说：“没事儿，就是有点心烦。你也别操心了，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李梅见我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那您要是有事儿就跟我们说，别憋着。”
李梅走了，我又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边泛起了微微的亮光。我长长叹了口气，心里下了决心：这日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找周雅清好好谈谈。不然，咱俩还不得把彼此都给折腾坏了？
可是说归说，真到面对面谈的时候，我却又犯难了。周雅清那脾气，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可要不说，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正想着，卧室的门开了，周雅清披着件外套走了出来。
她看到我还在客厅，眉头一皱，“你怎么还在这儿？怎么不回床上去睡？”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口，“雅清，你就不能不这么闹腾了吗？我们都这岁数了，能不能安稳过几天？你天天这么折腾，我真是受不了了。”
周雅清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说。她的表情从惊讶渐渐转为恼怒，“王志成，你这是怪我了？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你这些毛病不改，咱俩能过得下去吗？”
“可你不能这样天天闹啊，”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也是个人，有时候真的扛不住了！”
周雅清盯着我，眼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回了卧室，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传来的低低的哭声，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些年的争吵，已经把我们俩都弄得疲惫不堪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我疲惫的脸上。我知道，该做个决定了。
我和周雅清这一吵，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她在卧室里，隔着门，我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心里也难受得紧。可转念一想，这些年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我真是不知道，我们这几十年的感情，怎么走到这一步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愣愣地看着墙上的钟，时针一点一点地挪动。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着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过下去。天色渐渐亮了，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出去散散心？或许离开家里一阵子，彼此冷静冷静，能让关系缓和一些。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心里突然轻松了些许。起身回到卧室，周雅清已经停止了哭泣，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我站在床边，轻声说：“雅清，我想着出去住几天，咱俩冷静一下。等心情平复了，再好好谈谈。”
她没有回话，身体微微颤抖着。我知道她听见了，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卧室。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我悄悄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早晨的空气倒是清新，可我心里却依旧沉重。老李见我这时候出门，还拎着行李，显然有些惊讶，“志成，这大早上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勉强笑了笑，“出去住几天，散散心。家里有点事儿，心烦得很。”
老李点点头，也没再多问。离开家，住到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地方不大，但很清静。我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心里一片空白。原想着离开周雅清，自己能轻松些，可没想到，反而越发觉得孤单。
手机屏幕亮了几次，是王磊发来的信息。他说周雅清刚刚给他打了电话，情绪很不稳定，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子的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担心。可我又能跟他说什么呢？这些年的家庭琐事，外人根本说不清。只得回了一句：“没事，就是心烦，过几天就好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无论日子多难，周雅清一直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吵闹，但那份熟悉感却早已深植在心里，离开她，我竟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我坐在床边发呆的时候，旅馆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敲门声。我心里一紧，没等我多想，门就被推开了。周雅清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柔和。
她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最后，她低声说：“志成，咱俩别这样了，回家吧。”
我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其实，离开家这些小时候，我心里早就软了，听到她这句话，眼泪不自觉地涌上来。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拎起行李和她一起走出了旅馆。
回到家，周雅清主动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卧室。这是我们多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志成，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老是发火，可这些年我也真是累了。总想着你能多关心关心我，多体谅我一点，可我也没想到，你一直都这么忍着。”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楚，“雅清，我也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我们都老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了，脾气见长。这日子再怎么闹，也得过下去。我也是累得不行了，才想着是不是冷静一下。可真没想到，这么一冷静，心里反倒觉得离不开你了。”
她听完这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一次，我没有逃避，伸手轻轻搂住了她。
“我们都得改改脾气，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想着，或许这次，真的该好好过日子了。
周雅清和我都下了决心，这日子还得好好过。可我们都清楚，光有决心不够，得改变一些相处的方式。她开始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偶尔我惹她生气，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立马发火，而是会深吸口气，说：“志成，咱们坐下来谈谈。”
这样的改变让我觉得意外，但也很感激。我知道她在努力改变自己，而我也不能落后。每当她说要谈的时候，我就会放下手里的事，认真听她说，试着理解她的感受。
不过，这样的改变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有时候，难免会有磕磕绊绊。比如有一次，我在厨房里做饭，不小心把她最喜欢的碗给打碎了。她当时就皱起了眉头，我能看出来她很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算了，碗碎了就碎了吧，你以后小心点儿。”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真是没想到，这曾经的“火爆脾气”居然能变得这么温和。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慢慢找到了新的平衡。
这段时间，我和周雅清的关系慢慢缓和了下来。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有点小摩擦，但比起之前那种动不动就吵翻天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我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态度，想着怎么才能让她感受到更多的关心和爱护。
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王磊打来了电话。他说，最近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心里很烦躁，想找我们聊聊。听着儿子在电话里讲他的烦恼，我和周雅清都沉默了。我们都意识到，不仅仅是我们两个，这些年，连儿子也受到了我们的影响。
电话挂断后，我看着周雅清，她也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份默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咱们得好好过日子，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儿子。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她点了点头，眼里有了几分坚定。
慢慢地，我们学会了如何相互包容，如何在争吵中找到平衡。那段曾经让我感到难以承受的日子，渐渐成为了过去。我们开始珍惜彼此，更多的是互相体谅，而不是一味的争吵。
生活中，总有些磕磕绊绊，但这些经历让我们明白了彼此的重要。现在的我们，或许不再是那个年轻时充满激情的我们，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比以前更深厚、更真实。
这一晚，周雅清主动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老电影。我轻轻搂着她，心里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和满足。这个家，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它依然是我最想守护的地方。
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日子渐渐平稳下来，我和周雅清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可是，有些事儿总是在你以为一切都要好转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像一根刺，扎得你措手不及。
有一天，周雅清突然跟我提起，她想要去一趟老家。我有些奇怪，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说：“好久没回去看看了，想回去待几天。”
我隐约感觉她有什么心事，可她不愿意多说，我也不想逼她。想着或许她回去散散心，能更好地调整心情。于是，我答应了，还主动提出来陪她一起回去。
可没想到，她摇了摇头，“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这一说，我心里就更不安了。我们这么多年，去哪儿都是一起走，现在她突然要自己回去，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态度坚决，我也不好再勉强。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周雅清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志成，咱俩这一辈子，不容易。我回去几天，你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些湿润。我心里一紧，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要是真有事，你得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静一静。”
她这一走，我的心情就没法平静下来。平时和她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日子有些压抑，现在她不在家，我反倒有些惶惶不安。
那几天，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问问她在老家的情况。她总是说一切都好，但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我知道她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但她不愿意说，我也只能干着急。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她终于打来电话，说是要回来了。我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当天我去车站接她，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突然一沉。她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我赶紧上前扶住她，“雅清，你怎么搞成这样？”
她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没怎么睡好。”
我把她接回家，一路上，她显得很沉默，几乎没怎么说话。回到家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操心家务，而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她这样，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着是不是该带她去医院看看，可她却执意不肯。
“志成，我没事儿，就是累了，想多休息几天。”
我心里越来越慌，可又无计可施。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连饭也吃得少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坚持陪她回老家，或许那样能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非要带她去医院。她却突然发火了，这是她最近第一次这样发火。她对我吼道：“你别管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这一吼，把我吓了一跳，心里又气又急。我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周雅清看我不再说话，自己倒先软了下来。她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志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得相信我。我会好起来的。”
可她这话，我怎么也信不了。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再后来，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再也坐不住了，哪怕她不愿意，我也得带她去医院。
那天早上，我准备去医院挂号，没想到，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就响了。是周雅清的电话。
“志成，你别挂号了，我想和你聊聊。”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我听得心里发慌，急忙赶回家。回到家里，我看到她坐在床边，脸色更加苍白，眼里却带着一丝平静。
“志成，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赶紧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事儿？”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老家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得了癌症。”
这一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紧紧抱住她，“不行，咱们得去医院，再检查一遍，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摇了摇头，“志成，检查过好几次了，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治疗意义不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不想再折腾了，想在家里好好待着，和你一起过完最后的日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得让我心碎。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一阵阵的痛，可是面对她的决定，我却无能为力。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坐在她床边，看着她那憔悴的脸庞，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每次看着她那双疲惫的眼睛，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们这一辈子，风风雨雨走过来，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么大的打击。
周雅清不再提去医院的事，我也不再坚持。她说想在家里过完最后的日子，我也只能答应。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可她却总是对我说：“志成，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我心里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可每次听她这么说，我的心就更痛一分。
一天晚上，她突然拉着我的手，低声说：“志成，这些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哽咽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一丝释然，“我没什么遗憾的，这一生，有你陪着，就够了。”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安详，我也一直坐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开。
天亮的时候，她再也没有醒来。我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我抱着她的身体，眼泪早已流干。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争吵、误会，可这些在此刻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走了，带着我们这辈子的记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我曾经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戛然而止。
她离开后的日子，我一个人守着这个家，每天看着她的照片，回忆着我们曾经的一切。这个家里，少了她，总觉得冷清得让人难以忍受。
朋友们劝我再找个老伴，可我知道，心里已经再也装不下别人。她在的时候，虽然有争吵、有矛盾，可那些都是生活的调味剂。如今，调味剂没了，生活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最后那段日子，我总是在夜里一个人坐在客厅，回想着我们走过的每一个瞬间。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脾气，都成了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
有时候，我会梦见她，梦见她依然像以前那样，笑着对我说：“志成，咱们好好过日子。”
每次醒来，我都会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这个家，少了她，真的是没法再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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