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姐如母。
夜晚风轻,大姐来电,说玉米熟了,问我明天是否有空去拿。她这样委婉地问,我自然答应。正像之前,春日要我去拿毛豆、落苏,夏日要我去拿西瓜、芦粟,冬日要我去拿萝卜、白菜,虽说来回要六十多公里,但她知道我一定会去,就像远山的呼唤,必有回音。
翌日午后,我在大姐家摘好玉米,把玉米切平,剥壳,装了满满一蛇皮袋搬上车。晚饭后离别时,大姐又送我一袋鸭蛋和一袋小番茄。怎么鸭蛋里放了一个鸡蛋?大姐笑笑说,一只鸭下蛋,刚好下了16个,就再放一个鸡蛋,送蛋要凑成单数。大姐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说以前母亲和奶奶都是这样,送人单数的那一定是好的。再看那一袋小番茄,青皮绿肉,光鲜亮丽。大姐说,去年她听我爱人说起,青色小番茄最好吃,所以今年加种了十几株,果子熟了特意留给我们的。
阵阵清风里,大姐的话在我心中静静流淌。当晚,风轻轻柔柔,我的思绪在风中飘散。三年前,我得了一场小病,心脏早搏,时好时坏、不太安稳。病初愈后我到大姐家,和大姐说说笑笑,她对我的身体近况一点也没问,尽拣我喜欢的说。不过,她的眼神余光一直在察我细微、找我异样,她在找寻,她在找寻让她心安的理由,但似乎总不确定。傍晚我准备离开时,我坐在车里,车窗外,大姐弯下身,这才靠近我轻轻问,最近身体没啥喽?我赶紧说,没啥,蛮好。此刻,我懂得她期待的是怎样一个答案。
过了好些日子,我的身体渐渐康复,大姐的眉目舒展了,说话的语气稳妥了。眼前,看着她的身影,往事又历历在前。
小时候我在圣果寺小学读书,参加文艺演出需穿一件似军装的新衣,四处求借不得,大姐得知后二话没说,一把拉着我,直奔洋布店。她为我剪了5尺布,每尺3毛钱,做了一件色泽清爽、料子爽滑的洋布衣裳。之后,我穿着这件军装和同伴一起步行到四团镇大礼堂,又乘着挂机船到平安镇偷鸭泐礼堂演出,其间满溢幸福感。
大姐今年虚岁77岁,比我大十几岁。虽然年龄差异不小,但我与她交谈很投契且常有启迪。她遇事通达,话有灵性,凡事都能说到点上,且为人处事常换位思考、为别人考虑。因而,她俨然是周边人的主心骨,能拿主意、讲的话别人也听得窝心。
长姐如母,的确这样。母亲去世那年,大姐也就21岁,便担责照顾弟妹,就像母鸡护着一群小鸡。不久后,大姐出嫁,4个弟妹最大的19岁,最小的只有7岁。我记得,她走在去婆家的路上,万般不舍,回望弟妹时泪如雨下。而我们弟妹4人齐刷刷地看着大姐渐行渐远,泪眼婆娑。大姐成家后依旧牵挂着弟妹,家中缺粮少衣时,她会及时送来,冬日棉鞋、夏日瓜果、秋日柑橘,都会神奇地出现在我们家。
不久前,我看到一张大姐年轻时的旧照,不得不说,大姐是个美人。当年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热播,村民齐聚生产队仓库场里收看。只因大姐曹益梅的姓名,与剧中女主人早乙美乡土发音接近,所以,每当大姐来看剧时,人们准会说,看“早乙美”来了。于是,仓库场里便洋溢起快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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