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付波(整理:白叔)

15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刚从工地搬砖回到宿舍,表叔翻身瞧见我准备躺床上休息,他迷迷糊糊地和我说“付波,老家来电话了,让你回去一趟。”

我听到后只用嗓子回应了一个“嗯”,然后拿起刚脱掉的袜子闻了闻,一股酸臭味扑进鼻子里,感觉一阵阵恶心。

我一点也不想回老家,在我觉得,自从继父带着他的女儿搬进我家,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在我八岁那年,亲生父亲得了不治之症,他从发现得病到去世仅仨月。

清晰记父亲下葬那天,我哭着拦在灵车前面,不准许他们把父亲拉走,后来去东院陈伯伯快速跑到我跟前,强行把我抱到一边去。

当时,我为了挣脱陈伯伯的束缚,用牙齿在他手上咬了一个深深的大牙印,等到灵车走远后,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陈伯伯,把他视为自己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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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们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我父亲十几岁时,遭遇一场意外的车祸,不幸丢了左小腿,膝盖以下被截肢了,走路得靠着拐杖,要不然只能爬着。

像父亲这样不健全的人,是很难娶到媳妇的,不过当时爷爷家比较有钱,而姥爷家穷的叮当响。

有一次爷爷去姥爷家里串门,发现我母亲心灵手巧,家务活样样精通,于是他托媒人想把母亲娶进家门。

母亲肯定不愿意嫁给身体有残疾的父亲,还没等姥爷发话,她就把媒人轰出了大门外。

爷爷知道光明正大让母亲当自己儿媳妇是不可能了,在家里琢磨了好几天,后来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姥爷喜欢赌博,而且每次都输个精光才肯回家,爷爷天天守在赌桌旁边,要是姥爷赌输了,他就借给姥爷钱。

没超过一个月,姥爷欠爷爷的钱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后来没办法,姥爷只能牺牲我母亲,让她给我父亲当媳妇。

我母亲和父亲一点感情基础没有,俩人能在一起完全是被双方父母赶鸭子上架,所以婚后的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据姥爷说,母亲嫁给父亲以后,她张罗着很多次要离婚,后来姥爷和姥姥以死相逼,她才放弃了离婚的念头,安心地和父亲过日子。

我八岁那年,父亲有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咳嗽,奶奶劝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他舍不得花钱,说挺一挺就好了,后来等到咳血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父亲去世母亲没表现出一点的伤心,甚至还庆幸,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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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嫁给我父亲第三年,爷爷不幸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奶奶是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七个月,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和爷爷、父亲团聚了。

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撑腰,母亲一个人支撑这个家有点力不从心,后来在姥爷的撮合下,母亲改嫁了。

说母亲改嫁还不如说她招来一个肯入赘家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比我母亲大5岁,他的结发妻子在几年前得了不治之症,因为没钱治病,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妻子去之后,他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身边人看他一个人拉扯孩子挺不容易的,于是劝他抓紧找个女人。

后来他与我母亲第一次见面以后,俩人决定一起搭伙过日子。

自从继父带着他的女儿来到我们家,母亲越看我越不顺眼,天天使唤我去干农活,而对继父的女儿却无比的疼爱。

外人不知道的,以为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的继母呢!

在我的记忆里,发生两件事以后,当我对母亲开始有了恨意,第一次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继父的酒杯,母亲拿着笤帚狠狠抽打我的身体,看她当时的架势,不打死我,不善罢甘休那种。

后来多亏陈大娘拉着,我才逃过一劫。

第二件事是继父的女儿在家里做饭,差一点将房子点着了,她不但没有责罚继父的女儿,反而安慰她“孩子,没事的,就算你把房子点着了,姨姨也不会怪你的。”

我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对母亲产生了厌恶感,有那么几次,我真的想逃离这个家,可是自己年龄太小,无法自食其力,所以我只好一忍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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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5岁那年,因为一点生活琐事,与母亲大吵一架,我一气之下从家里跑了出来,来到城里找我的表叔,和他一起在工地上干活。

我在城里打工那些年,只有过年时回家里呆几天,后来发生一件事,让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回家。

那是我在城里打工的第五年,突然有一天母亲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哭着和我说继父遭遇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等着做手术,急需一笔手续费,希望我能打回两万块钱。

当年我父亲病那么重,她都没有哭,今天这个不相干的人,母亲却表现的这么在乎,我心里很不舒服,刚要挂电话,母亲感觉我不会打钱回去,于是哭着求我。

我们之间毕竟是母子关系,母亲这么和我商量着,我无法拒绝她,于是半个小时后,我打回去两万块钱,不过,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老家。

我没有回老家,母亲也不会打电话邀请我回去,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像断了来往,所以那天,表叔告诉我,老家捎信让我回去我,我装作没有听到。

这件事过去一年后,突然有一天,继父的女儿找上门。

继父的女儿告诉我,去年我母亲得了重病,临终前想让我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但是我没有回去,所以我母亲离开这个世界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继父的女儿说完,从兜里掏出几个钥匙,说这是我们老家的钥匙,现在这个家不再属于她和她父亲,现在他们即将搬走了。

等到继父的女儿从我的住处离开,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老家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我感觉自己枉为人子,连母亲的最后一眼,甚至她的葬礼,我都没有参加,太对不起她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