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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贾宝玉和袭人不懂这个道理,本以为做事只要天衣无缝,不被人发现就完事大吉。
事实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想错了。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跟着贾母到宁国府里赏梅花,午睡时梦游太虚幻境,在警幻仙姑的指引下,与兼美有了亲密接触,梦醒后袭人整理衣服时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晚上回家,袭人趁无人之际追问。宝玉如实将事情告知袭人,羞得袭人伏身而笑。于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宝玉因喜袭人娇媚,便强与她偷试。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
但是此事很快被很多人知道,端午节期间,晴雯怒骂袭人和宝玉做了丑事,林黛玉出面劝和,透露出已知两人之间的偷试之举。原文如下:
(林黛玉)拍着袭人的肩,笑道:“好嫂子,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两个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劝和劝。”袭人推他道:“林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混说。”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红楼梦》第三十一回)
一句嫂子,表明林黛玉已知两人之间的事情。
林黛玉是一个大家闺秀,侯门千金小姐,平时与人接触不多,她是怎么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呢。
有人怀疑是晴雯秘密告状。
晴为黛影。晴雯的言行举止,性格长相以及处事风格与林黛玉非常相似。
贾宝玉挨打后,为了安慰林黛玉不要为自己伤心,晚上派晴雯当“红娘”,送给林黛玉两块旧帕,以解相思之情、相爱之意、相恋之心。
如此隐秘之事由晴雯出面,侧面表明晴雯和林黛玉的关系比较融洽,所以晴雯有可能将宝玉和袭人偷试之事告知林黛玉。
但是私下告密却并非晴雯所为。她当场怒骂袭人私下使小动作,但是连个姑娘的名分都没有,就自以为是,是不齿之举。这种面对面、鼓对鼓的方式才是晴雯做派。所以,晴雯知道宝玉偷试之事,也不会私下告诉林黛玉。
此外,对于宝玉,晴雯始终是站在维护他的角度为人处事的。临死之前,她跟宝玉表白:
“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红楼梦》第七十七回)
从晴雯表白来看,她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讲起有损宝玉形象之事。
那么林黛玉是怎么知道宝玉和袭人偷试之事呢?
其实跟她的一个生活习惯有关。
林黛玉有很多生活习惯,比如读书写字、洁净干净、敢作敢为等等,有好的的生活习惯同时,也有一些坏的习惯,比如偷看偷听。
《红楼梦》第二十二回,薛宝钗过生日时,王熙凤笑隐讳地说戏子像林黛玉,史湘云直说像林黛玉,贾宝玉忙对她使眼色,后来又私下里向她解释原因。再遇林黛玉,林黛玉说出史湘云所说之语。“宝玉见说,方才与湘云私谈,她也听见了”。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在王夫人屋里宝玉冲撞了林黛玉。贾母派人喊两人吃饭时,林黛玉独自先走,薛宝钗劝他跟着去时,宝玉说“理她呢,过一会子就好了。”饭后,宝玉去找林黛玉,林黛玉借熨绸子之隙际说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贾宝玉的话被林黛玉重复,说明她偷听了宝玉之言。
《红楼梦》第三十二回,史湘云进贾府,林黛玉悄悄跟在宝玉身后以察二人之意。后来听到宝玉说道:“林妹妹不说这样混帐话,若说这话,我也和她生分了。”这让她又喜又惊,又悲又叹,离开之后被宝玉发现。
林黛玉不仅偷听还喜欢从窗户偷看。
《红楼梦》第三十六回,林黛玉约史湘云到怡红院,没有径直进屋,而是在窗外观看。原文如下:
林黛玉却来至窗外,隔着纱窗往里一看,只见宝玉穿着银红纱衫子,随便睡着在床上,宝钗坐在身旁做针线,旁边放着蝇帚子,林黛玉见了这个景儿,连忙把身子一藏,手握着嘴不敢笑出来,招手儿叫湘云。
从林黛玉偷看之举可知,这种行为是她对待宝玉的常态。
贾宝玉从宁国府回到荣国府的当晚,与他同住碧纱橱的林黛玉,没有前来打扰,其实是不写之写,表明林黛玉偷听或是偷看了袭人和宝玉“偷试”。
所以,两人初试无人撞见,林黛玉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探究林黛玉偷听偷看的细节,是为了看清一个更加真实的林黛玉,看透一个更加清晰的大家族。
林黛玉偷听偷看不是一个好的习惯,之所以能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是情之所至,生活使然。
贾府把林黛玉一个侯门千金变成一个有偷听偷看习惯的人,是贾府的腐朽,家庭的没落。
所以,人的一生,生不逢时,活不遇淑,一切不可思议都会是常态。
写在后面:
阅读《红楼梦》的过程,本身是一个常读常新的过程。随着个人的思考,对社会认知的不断深入,以及对生活本质的深刻理解。对《红楼梦》文本中的人和事,也就有了不断地认知。甚至对以往自己个人观点也会有颠覆性的再认识。因此,敬请各位在阅读中,保持个人独立思考,疑问精神,批判思维。短文若能引发您的思考,乃是一大幸事。若是有不妥之处,也请海涵,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权当贻笑大方了。(本文依据《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红楼梦》相关内容整理推测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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