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朱德研究决定,红四军在瑞金、宁都之间,利用大柏地以南地带的有利地形,打一个伏击战。
1929年2月9日(除夕夜),伏击部队分别闯到一些土豪劣绅家中,把他们准备好的年夜饭吃了个精光。吃饱喝足之后,部队离开了大柏地,埋伏在石板路上两侧山坡的树林里。
朱德特地找来粟裕问:"准备好了吗?"
"军长,你看。"粟裕指着十来个化装成挑夫的战士,还有八九个战士化装成伤员。然后对朱德说。
"嗯,还不错。"朱德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这些都是"掉队人员",在路上走走停停,始终保持在追兵看得到的距离。敌追,他们就走;敌停,他们也停。
一直吸引敌军到次日(大年初一)下午3时,敌人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伏击圈,红四军便立即开火,双方激战到天明,歼灭了刘士毅部两个团,活捉了800多人。粟裕的三连还活捉了一个叫肖致平的团长。另一敌团长钟桓被迂回部队俘虏。
喜讯传来,陈毅欣喜异常,直接给党中央报喜道:"这是红四军自成立以来,最为精彩,最有荣誉之战!"
粟裕在自己的作战笔记中这样写道: 兵不厌诈,指挥员要想尽一切办法,制造种种假象来迷惑敌人,这种假象制造得越逼真越好。
大柏地之战后,红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乘胜进击,粟裕率领他的红三连,首先攻进了宁都。不幸的是,粟裕臀部负伤,不得不住进了卫生队。
粟裕在卫生队住院期间,形势有了进一步发展,红四军已经进入了闽西,正在那里开辟新区。毛泽东、朱德在闽西召开红四军军委扩大会议,听取长汀临时县委主要负责人的汇报,讨论打击郭凤鸣,攻克汀州城的问题。
郭凤鸣是闽西三大匪首之一,盘踞长汀多年,恣意横行,无恶不作。要在闽西开辟新区,就必须首先歼灭郭凤鸣。所以,决定集中兵力攻打长岭寨,袭取汀州城。
粟裕在卫生队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伤口已基本长好。听说有仗打,他哪里还住得下去。一天到晚死盯着队长要求出院,队长实在被粟裕搞得烦了,便说:"第一,你的伤确实还未痊愈;第二,你们林团长到队里说过: '粟裕不是一般性的连长,是朱军长的宝贝疙瘩,是青年战术家,必须好透了才能出院。'我也没办法。"
粟裕无奈,给队长留下一封告别信,就偷偷地从后门溜出了卫生队。
粟裕走了一阵,估计卫生队不会有人追赶自己了,便停下休息,掏出地图仔细地看着。由于刚才走的方向与打仗的地方相反,他必须抄近路才能赶上打这一仗。粟裕判断了一下方位,从地图上找到了一条近路,尽管很难走,他还是选择了这条捷径。
初春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地,给人以舒适、愉快的感觉。是的,有仗可打了,粟裕的心情格外地好,他越走越快,直奔长岭寨。
长岭寨距长汀五里多路,山高林密,杂草丛生,地势险要,是汀州南面的重要屏障。两军初战,郭凤鸣不知红军的虚实,一下子就被红军干掉了半个团。郭才知红军厉害,亲自率领其亲信部队占领长岭寨,妄图凭险阻止红四军攻打汀州。
3月14日上午,红四军向长岭寨发起了总攻,朱德率领二十八团和三十一团抢先占领了山顶,控制了制高点;毛泽东率领军部直属部队和特务营迂回侧后,切断敌之退路。敌旅长郭凤鸣率领两个主力团和机枪连、炮连等连续四次反扑,均被击溃。
粟裕在半道上听到枪声大作,更加急不可耐,不顾满山荆棘划破手脚,恨不得一步跨入战场。他再掏出地图看看,找到一条更近的路,只是要攀登一段悬崖,好在自己的手未负伤,他决心走此路。
攀登上山顶一看,令他大喜过望: 原来,他已经插入敌人的后面了。只见一个军官高举手枪,大声喊叫:"打,快给我拼命地打!谁敢退一步,我就枪毙谁!"
然而,此时敌人已经吓破了胆,纷纷扔下武器,四下逃窜。只有郭凤鸣在几个马弁掩护下,且战且退,死不投降。
粟裕看得真切,一枪一个,枪响敌倒,而且专拣当官的打。
二十八团加强了攻势,敌军进一步溃散,一个负了点轻伤的胖家伙,在几个马弁的搀扶下,一边反击,一边朝山坡上逃跑,在其后,远远地有一批红军战士在追赶。
粟裕想抓个活的,一面朝山下迎面跑去,一面朝那个胖子脚下开了一枪。谁知光注意瞄准打胖子的脚,不留神脚下踩着一块活动石头,一打滑,跌坐在山坡上,这一枪也打高了,打在胖子的胸部,胖子当场命绝。
只听见一个马弁哭喊着:"哎呀,旅长啊,舅舅啊!"原来,这个胖子就是郭凤鸣。同时,这一跤,把粟裕跌得也真不轻。痛得他几乎掉眼泪。团长林彪到了跟前也不知道。
"还是让你给溜了出来。"林彪也明白了,迂回到敌后的兄弟部队,居然是粟裕一个人。
"报告团长,我已经完全好了。"粟裕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下意识的痛苦表情,让林彪看得清清楚楚。
"别装了,我们都是曾经负过伤的人。"林彪又接着说:"粟裕呀,人说你是'青年战术家',我看你充其量是个孤胆英雄。你知道你这一路有多危险吗?"
粟裕明白,从卫生队到战场,穿过了敌人的腹心地区。如果在平时,当然极其危险;但此时此刻,敌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与二十八团作战上了,所以,走这一路就有险而无危了。粟裕还认为,任何战争都时时、事事、处处存在着风险。作为指挥员,不应回避风险,而是在经历风险时,要力争做到有险而无危!
这一仗,全歼了郭凤鸣的福建省省防军第二混成旅,影响与震动都非常大,初步打开了闽西革命斗争的新局面。红四军的装备也有了明显改善,部队迅速发展为3000多人,整编成三个纵队。
不久。蒋桂战争爆发,红四军决定利用敌人后方空虚之际,进一步扩大"工农武装割据"的红色革命区域,于4月初回师赣南一带,积极开展活动,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
5月初,蒋桂战争刚结束,粤桂军阀之间战火又起。福建军阀张贞部开往广东,龙岩土军阀陈国辉也追随张贞而去,于是闽西境内一片空虚。
红四军于5月中旬,乘虚而入,由赣南再度进入福建。5月23日,红四军三个纵队,从三面向闽西重镇——龙岩发起攻击。
是役,粟裕率部悄悄地靠近敌前哨阵地龙门圩,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守敌措手不及,慌忙向龙岩城逃去。粟裕率领部队跑步跟随,紧追不舍,从而尾随敌人进入了龙岩西门,立即穿过五彩巷,向城内纵深发展。
此时,另两个纵队也攻入城内,守敌纷纷缴械投降。这样,红四军的三个纵队就在城中会师了。
为了将陈国辉的主力部队吸引回龙岩予以全歼。红四军主动撤出龙岩,飞兵南下,奇袭张贞的总兵站——永定。陈国辉留守在福建的部队果然全部返回龙岩。而红四军打下永定后,立即杀了一个回马枪,再次攻占龙岩,把陈国辉留守在闽西的所有部队一扫而光!
追随张贞去广东的陈国辉,见后院起火,极为惊慌,气急败坏地率领主力部队从粤东赶回。红四军的将士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准备予以迎头痛击。此时,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委,却明确命令: 给陈国辉让出一条大道,又把在龙岩的部队也撤了出来,留下一座空城。
粟裕有些奇怪: 攻其不备,在半道上打伏击,代价小而收效大,为什么要让敌人顺利入城呢?粟裕觉得这其中必有道理。陈国辉重得龙岩,欣喜若狂,举行了祝捷大会,全军放假三天。
6月18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回师东进,飞抵龙岩,三个纵队犹如三把尖刀,直插陈国辉心窝!没到天黑。就全歼了陈国辉的全部主力2000余人。陈国辉化装潜逃,溜回老家南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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