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我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行李箱，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无法呼吸。
我是陈琳，三十六岁，做了十二年的HR经理，离婚半年。离婚前的生活，不说多好，但至少是一眼看得见未来的安稳日子。前夫刘伟，三十七岁，是一家国企的工程师。我们从大学认识，到结婚，平淡过了十年，可最后，感情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都太倔，谁也不愿意低头，最后只能在民政局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离婚后，我们虽然没有再见面，但工作上的忙碌和生活的琐事让一切看起来没有那么难过。直到一个月前，我接到了刘伟妈妈的电话。
“琳琳啊，刘伟出事了，他病了，住院了。”她的声音透着焦急，听得出她怕我不愿意理会。
我一时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生病。
“生病？什么病啊？”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静，可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是胃癌，医生说得开刀……”
这一句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我心上，原本以为已经割舍干净的感情，竟然在这一刻又泛起了波澜。我心里明白，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断的。我嘴上没说什么，但挂了电话以后，心里乱得很。
我坐在家里，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做。给公司打了电话请了几天假，我对自己说，这不是为他，是为自己。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我不想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袖手旁观。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说出差，买了最近的一班高铁票赶回了老家，去了医院。
刘伟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苍白了许多。看到他那样子，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变得如此虚弱。
“你怎么来了？”他看到我时，有些意外。
“我妈打电话说你住院了，我就……过来看看。”我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常。
他沉默了一会儿，笑得有些苦涩：“你不该来的。”
“有什么不该的？”我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
“离了就是离了，你不用管我。”他的声音很轻，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
我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照顾他的那几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很少，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刘伟妈妈见我来了，忙前忙后地安排，说不出的感激：“琳琳，真是谢谢你了，这孩子……唉，他就是不肯让人操心。”
我只能苦笑，没有回应。
病房里，刘伟的朋友和同事偶尔也会来探望他们，我也借着这些时候出去透透气。可每次看到他沉默的样子，我心里总会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手术顺利结束，我才长舒了一口气。离开医院的那天，我对刘伟说：“好好养身体，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妈说，我这边也会帮你。”
刘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我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段“照顾”就这样结束了，我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但没想到，才刚到家没多久，我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
那一瞬间，我有些懵。
行李箱旁边站着张岩——我的现男友。我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他比我小两岁，开了一家小公司，算得上事业有成。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太过复杂，一直平平淡淡地相处着。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张岩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手里握着手机，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他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种我说不清的情绪：“你去照顾前夫，还骗我说出差？”
他这一句话，让我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张岩，你听我说……”我想解释，可他打断了我。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张岩的声音很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陈琳，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是认真的，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进我的心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得想抓住他解释，可是所有的解释在此时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张岩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应该彻底放下。”
他走得很决绝，连头都没回。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那孤零零的行李箱，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张岩走了，门外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那孤零零的行李箱。眼泪早就糊满了我的脸，但我知道，哭也没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刘伟的病、张岩的离开，我好像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明明我只想帮刘伟一把，结果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杯子发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茶早就凉透了，像我的心一样冷。我回忆着张岩刚才的表情，那种冷漠、失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割在我心上。他是个好人，稳重又有担当，可这次他真的是伤透了心。我知道，张岩心里对我有期待，他曾经几次提起过未来，提过结婚的事情，但我每次都搪塞过去。
但消息发出去，却没有回应。张岩很久没有回复我，我猜他可能是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了。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明白，这段感情或许真的走到了尽头。
可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低头一看，是刘伟的妈妈打来的。
“琳琳啊，你是不是忙啊？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来医院，刘伟……情绪不太好，他这两天一直问你怎么不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我皱了皱眉头，内心有些挣扎。心里涌起的复杂情绪让我很难做出决定——去医院继续照顾前夫吗？还是该先理清我自己乱糟糟的感情？
“我这两天有些事情……妈，您先帮我照顾他吧，我会尽快过去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点。
挂了电话后，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里。刘伟的情况，让我有些心软，可张岩的离开让我又不知所措。我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情感漩涡里打转，找不到出路。
几天后，我还是决定去了医院。我不知道这是为了刘伟的病情，还是为了我内心那一点未曾斩断的感情。进病房时，刘伟正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他似乎憔悴了不少，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大圈。
“你来了。”刘伟看到我，语气淡淡的，像是例行公事。
“嗯，来看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我尽量保持平静。
“还好。”他目光依旧看向窗外，不看我。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只是这些年他的倔强让我很难了解他真正的想法。我们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沟壑，曾经的爱早已被这些年的争吵和冷漠拉得越来越远。
刘伟突然开口：“琳琳，咱们……有时候是不是把一切都弄得太复杂了？”
他的话让我一愣，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咱们离婚，真的就是因为那些小事吗？还是因为我们早就不爱了，只是不敢承认？”他终于看向我，眼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他说得对，曾经的争吵只是借口，真正让我们分开的，可能是那些年里积累的失望和疲惫。可听到他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我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
刘伟苦笑了一下，转头继续看向窗外。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或许，我们曾经都没有真正懂过彼此。
从医院回来后，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刘伟的话在我脑子里不停地回响，像是给我提了个醒。那些年，我到底为了什么在坚持？是为了婚姻的责任，还是为了那份早已经模糊不清的感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次想找张岩，但每次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像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连朋友圈也没有更新。我越来越焦躁，心里那种失去他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去找了一个共同的朋友打听张岩的情况。
“琳琳，你最近跟张岩闹矛盾了吧？”朋友的话一语中的，我有些尴尬。
“嗯，有点小问题……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我装作随意地问道。
“他啊，最近公司忙得很，都没时间休息。我前两天见他了，他没提你，不过看得出来，心情不是很好。”朋友说完，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张岩从来不是个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但听朋友这么一说，我知道，他是真的很难过。我意识到，自己可能错得太离谱了。
我知道，事情已经不在我掌控范围内了。
几天后，刘伟妈妈又打电话来，说刘伟出院了，希望我能去接他。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去了。毕竟，他的病情需要人照顾，而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刘伟看到我来接他，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回家的路上，我们谁也没开口，气氛尴尬得让人喘不过气。到家后，我帮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拉住我。
“琳琳，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谁都改变不了。我想了很久……也许，我该放你走。”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我回过头看着他。
刘伟看着我，眼里有一种释然的神情：“你不用再为了责任留下来。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我现在只想你过得好。”
这一瞬间，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刘伟会主动提出放我走。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你……真的决定了？”我哽咽着问。
刘伟点了点头，眼神却无比平静：“琳琳，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该学会面对自己。”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刘伟是我从未真正认识过的。他一直都是那个强硬、固执的刘伟，从来不会主动认错，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软弱的一面。但此时的他，竟然放下了那些骄傲和倔强。
我的心里百感交集，一部分是对过去那些年的伤感，另一部分却是莫名的解脱。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消磨殆尽，彼此都累得筋疲力尽。继续下去，只是互相折磨。
“谢谢你，刘伟。”我低下头，泪眼模糊中说道，“谢谢你，终于愿意放手。”
刘伟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苦涩：“或许早该这样了，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不要再为我担心，也不要再背负这些年我们的过去。”
他的话让我心里微微一痛。那些年的确让我们都变得太沉重了，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你也是，好好保重自己。”我哽咽着说。
我们之间不再有更多的对话，似乎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刻被释怀了。离开刘伟家时，我的心里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失落。毕竟，那是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即使再多的伤害，爱过就是爱过，回不去了。
我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那条消息。
“我们见面聊吧。”短短的几个字，没有更多的解释。
我呆了好几秒钟，心里瞬间涌上了希望和忐忑。或许，还有机会。我飞快地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整个人陷入了混乱的情绪里。接下来的一天，我反复想着该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甚至考虑了无数种他可能的反应。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一家我们常去的咖啡馆。推开门时，我看到张岩坐在窗边，低头看着手机。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冷静，但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心事重重。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之前的温柔，而是带着些许疲惫。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琳琳，你真的明白自己要什么吗？”
我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包带，抬头看着他，强忍住内心的紧张：“我知道，我要你。”
张岩轻轻叹了口气：“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了。”
这句话像是利剑，一下刺痛了我的心。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伤得很深，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张岩，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让你失望的事。但我对刘伟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了，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孤零零的。”
张岩沉默了很久，他低头看着咖啡杯，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也不想再伤害你，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真的。”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张岩抬起头，深深看着我：“琳琳，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他还在犹豫，但他并没有彻底拒绝我。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尽管希望很渺茫，但我知道，只要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努力争取。
“我会等你，张岩。只要你愿意，我会等你。”我认真地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有些许失落，也有一丝释然。至少，这次我们没有彻底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尽量让自己回归平静。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张岩，但我也明白，感情不是一味追求就能得到的。我开始花更多时间在工作上，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一天晚上，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琳琳，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岩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张岩？你怎么……”
“我想见你，聊聊。”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这一次，我听得出他语气里多了一丝柔和。
我的心瞬间涌上了希望，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了。我们约在了上次的咖啡馆。我提前到了，坐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张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他坐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琳琳，最近你怎么样？”他看着我，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想你。”我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忐忑。
张岩笑了笑，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熟悉的他。
“琳琳，我想了很久。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成长，我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事情让彼此困扰。你说过，你会等我，那我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心里一阵狂喜，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真的？”
“真的。”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抓住了他，也抓住了属于我们两个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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