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天晚上咱们家吃什么？”我一边换鞋一边冲厨房喊。
“别问我，你问你婆婆去，她带了八年孩子，今儿个不做饭了。”老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话里带着几分气呼呼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往客厅瞅了一眼，发现老妈正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胸，脸色不好。
旁边坐着我的公婆，两人表情有些尴尬，却还在努力挤出笑容。
“哎呀，小李，没事儿，今天我们俩就商量个事儿，等会儿你妈心情好点了，再说饭的事。”我婆婆笑着说，眼睛不住地瞅着我老妈的脸色。
我顿时明白，家里又有事儿了。
“妈，怎么了？好好的，谁惹你了？”我走过去，坐到老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妈把手一挥，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你问你婆婆和公公，他们说他们老了，想搬过来跟咱们一起住。你说说，这些年我带娃带得腰酸背痛，现在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轮到我清闲了，他们来养老？”
我瞬间有点发懵，转头看向老公，见他也正尴尬地挠着头。
“妈，这不就是聊聊吗，咱们一家人住一起也挺好的，热闹嘛。”老公试着打个圆场，脸上挤出点笑容。
“热闹？谁跟你热闹！”老妈火气一下上来了，“我这几年来帮你们带孩子，早就累得够呛，他们倒好，现在没啥事了，就想过来住，你们可真会算计啊！”
“妈，别这么说嘛，咱们家不就多两个人嘛……”老公还想继续劝，却被老妈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我连忙打圆场：“妈，您别生气，他们也就是提个想法，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老妈一拍沙发站了起来，“商量？行，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我可不伺候！你们愿意怎么样随你们，但要想我再干活，没门儿！”
老妈一声吼，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我公公婆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有点慌神。
“哎呀，亲家母，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咱们是一家人嘛，哪儿来的伺候不伺候？咱们不是就想着大家住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嘛。”婆婆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努力想缓和气氛。
“互相照应？你们倒是会说得好听！这些年你们见过我这腰吗？天天跟弓着似的，照顾你们的孙子，从没见你们说来帮我搭把手。现在倒好，娃上学去了，你们就想搬过来养老，不就是等着我继续伺候你们吗？”老妈越说越来气，连眼圈都有些泛红。
我心里也开始打鼓。
老妈说得对啊，这些年她确实为我们家忙前忙后，带娃没少操心。
公婆虽然平时客客气气的，但帮忙的次数确实寥寥无几。
现在突然提出要搬过来住，的确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老公这时候也有点急了，赶紧起身说道：“妈，您消消气，我爸妈搬过来，也是为了好照应啊，您这么辛苦，我也一直看在眼里。要不这样，咱们请个保姆，专门来做家务，您就不用再操心了，平时也能清闲点。”
老妈冷笑一声，“请保姆？行，你倒是请啊！你之前做什么去了？现在他们来了就要请保姆，怎么？我活该受罪？”
婆婆的脸色有些发白，急忙打断老妈的话，“哎呀，亲家母，您可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想让您这么辛苦。我们就想说，年纪大了，也该跟孩子们住一块儿，有个照应。至于家里的活儿，真的不用您再操心，咱们可以想办法……”
公公这时也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咱们也不让您再操心这些事了，平时就是帮您分担点，真的。”
老妈一听这话，立马冷哼一声，“帮我分担？得了吧，我看你们分担的不是活儿！就是想来享福！”
这时，老公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咳嗽了一声，犹豫很久之后开口。
“妈，爸妈年纪大了，我们做儿女的照顾他们是应该的。您觉得辛苦，我们也理解，保姆的事我一定办。不过这事儿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吧？”
老妈一拍桌子，“你们爱住就住，我不伺候！到时候谁干活谁知道！”
半个小时前，我老公答应他们的要求时，公婆满脸笑容走进来。
可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句对话，老妈的态度让他们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脸色变得无比尴尬。
公婆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了，脸色一点点僵硬下来。
婆婆看看老公，又看看我，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尴尬。
“亲家母，咱们先不说这住不住的事儿，还是等以后再看吧。现在这样一说，确实有点突然，我们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婆婆的语气变得有些弱，试图挽回一点局面。
老妈冷哼了一声，“别以后了，现在就定下来，我可不想拖着这事儿。我说得明白，要么你们找人伺候公婆，我不管；要么你们自己来，别指望我这个老妈再插手。八年够了！”
我见婆婆和公公尴尬得都快挤不出笑容了，赶紧扯了扯老妈的衣角：“妈，您别这么较真，大家都商量着来嘛。咱们也不是非得今天决定。”
老妈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起身就往房间走，“行，我不管你们怎么定，我今天话说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甩下这句话，直接进了卧室，“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气氛尴尬得令人窒息。
我低着头，偷偷看了看老公和公婆的脸色。老公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儿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婆婆终于叹了口气，“唉，亲家母这么说，看来我们确实得再考虑考虑，不然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她转头看了公公一眼，公公点了点头，拍了拍老公的肩膀。
“儿子，咱们俩先回去吧。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别让你妈生气了。”
老公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走过去扶起公婆，低声说：“爸，妈，咱们今天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公婆站起身，临走前婆婆还有些不甘心地对我说：“你也好好劝劝你妈，这事儿不急，咱们再慢慢商量。”
我只能苦笑着点头：“嗯，您放心，回头我跟她再聊。”
送走公婆后，我和老公站在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但空气中那股子紧张感依然没消散。
我知道，这事儿远没结束。
“你说妈这脾气，真是一点也不让步。”老公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低声嘀咕。
“哎，妈也不是不讲理，她这几年确实够累了，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天天这么折腾，她受不了。”我无奈地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事儿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吧？”老公叹气。
我无奈地耸耸肩，“办法嘛，总会有的，但公婆要搬过来，得让妈彻底放手，她可真不想再管了。”
那天的事情，虽然以公婆的离去告一段落，但我知道，老妈的坚持与公婆的需求终究还是会再撞到一起。
两家的生活，都要慢慢找到新的平衡点。而这一切，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去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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