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5月的一天,江西萍乡安源镇九荷村村长的小儿子收到了一件意外之喜: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革质座椅周围打着锃光瓦亮的铆钉,后轮盖更是干净得能当镜子。这礼物是他远在南昌工作的哥哥买来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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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看着这辆自行车只觉得爱不释手,恨不得在村里骑十圈,奈何自行车这东西不好控制,他勉强摇摇晃晃骑到田埂边上,没想到前轮碾上一块石头,又被前边横梁挡着迈不下腿,晃了两下就摔在田里,大头朝下落了个“狗抢屎”。

此时正是农忙时候,高级农业社的社员们正在地里挥汗如雨,没成想看见村长家小儿子给大家演了这么一出西洋景儿,一时间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被嘲笑也不气恼,赶忙爬起身也不管身上的土,先把车子扶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坏刮花。

当时的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件,见到年轻人手里有这么个玩意儿,大家活儿也不干了,纷纷扔下手里的锄头、镰刀,笑嘻嘻地跑过来看热闹。

小伙子见大家都围过来了,满意地拍拍车座炫耀着说:“我哥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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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啧啧声,夸奖村长家的大儿子真有出息。

小伙子得意洋洋,仿佛有出息的不是他哥而是他自己。可转而又不无懊恼地说:“稀罕是稀罕,就是不好骑,我这一路过来都摔了七八回了。”

“不是那么个骑法,我骑给你看。”此时,围观人群中有人接过他的话。

众人定睛一看,这不是老宋么?平时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还会骑这洋玩意儿?

小伙子半信半疑地把车交给老宋,问:“宋叔,你……当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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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得假。”老宋一摆手接过自行车,左脚踩踏板右脚一蹬,车还在走的时候就一个翻身上了车,瞬间这车就像是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左拐右拐分毫不差,时不时还玩个“双脱手”,跟小伙子那副笨拙的样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看得大家从惊讶到钦佩,再到最后连连叫好。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人看老宋骑车如此娴熟,居然皱紧了眉头,然后左右看了一下没人注意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此人离开没过多久,老宋被捕了。正在乡亲们纳闷儿的时候,公安的同志们说他是国民党里的大特务。这消息传开之后,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大吃一惊。

老宋不是逃难到此的孤苦汉子吗?怎么成了大特务了?他之前才刚被评为劳模,还讨了个好老婆,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敌人了呢?

一、从农民到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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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老宋是不是大特务,村民们说了不算,公安的同志们说了才算。

原来,这个叫宋玉成的老农骗了所有人,他本来的名字其实就叫叫宋玉成,只不过在解放前那段坎坷的岁月里,他还有另一个名字——漆玉麟。这是他的又一重身份,而他做过的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顶着这个身份进行的。

虽然漆玉麟在中统没能坐到多高的位置,但他的堂侄子宋惠各却不是一般人,乃是军统局行动科长,同时也是臭名昭著的武汉三大叛徒之一。

不过,漆玉麟这种人能出现,只靠宋惠各还不够,还要提到顾顺章这个中共的大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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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在1931年4月奉命护送张国焘和陈昌浩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返回途中因为叛徒出卖,被中统特务抓了起来。

因为顾顺章这个人是很了解白色恐怖和中统的手段的,所以被抓以后,中统没还没怎么使劲儿,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招了一大堆。

张嘴先把中共武汉的地下交通机关和红二军团驻武汉办事处给卖了,这直接致使我党十多名同志因此而牺牲。

眼见自己“立了大功”,顾顺章就主动提出联系蒋介石,并打算提供自己了解到的关于上海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的信息,企图将当时的中央一锅端。

幸亏彼时在蒋介石身边工作的机要秘书钱壮飞是我党的卧底人员,在截获了这则消息之后连夜报告中央,虽然收到消息的中央立即做了各项撤离工作,但最终还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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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举没有抓住中共的领导人,但顾顺章的这种举动让国民党意识到了他的价值。

于是他就堂而皇之地进了中统的大门,把在苏联学到的内容结合自身的经验撰写了多部地下工作的书籍,还在中统内部开了培训班。

而彼时的老宋还叫宋玉成,他刚好跑来找宋惠各谋差事。因为宋惠各当时在军统中身居要职,所以就把宋玉成送进了顾顺章所开办的中统培训班。

按理说中统和军统明明是两个部门,前者管的是国民党党内外的事务,由陈果夫和陈立夫把持着;后者主管军、宪、警事务,但无论是党内地位、专业水平还是军内影响,军统和中统都差着一截,而二者之间的争斗更是未曾间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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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知宋惠各到底安的什么心,但现实却是,在宋惠各的操作下,宋玉成在1931年顺利进入了特训班。而且,正式培训的前一天晚上,宋惠各跑去见宋玉成,说:“小堂叔,我得交代你点事。”

“你说,我听着。”俩人虽然是堂叔侄的关系,可年龄差别并不大,而且自己能进中统还要拜这个堂侄子所赐,所以宋玉成辈分虽高,反而气场却不如宋惠各那么强。

“是这么回事,你知道军统也好、中统也罢,多少都会搞些情报工作,更何况你这个培训,那更是是带有保密性质的。”

“嗯嗯,我知道。”宋玉成一时没明白堂侄子的意思。

“我是说,你得弄个假名,这样活动起来才方便。”宋惠各直接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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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是个农村人,哪会给自己起什么假名啊!”宋玉成一摊手。

“就叫……漆玉麟吧。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宋惠各一拍脑门就给宋玉成定了个假名字。

就这样,宋玉成便顶着漆玉麟的名字开始了培训班的特务生活……

二、这种人没有心

在学习班中,虽然知道自己以前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漆玉麟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搞得好能够飞黄腾达,搞不好也会身败名裂,所以在培训班的时候他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学习。

别人学到晚上十点,他就得学到半夜一点;别人练习两个小时的技能,他就得练习三个半小时。

终于,当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通通结业的时候,“努力又上进”的漆玉麟给顾顺章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而漆玉麟门门优秀的考核成绩也让顾顺章十分满意,连连向中统夸赞:“这是我培养的最优秀的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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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靠着这份优秀的毕业答卷,漆玉麟进了国民党保定行辕调查科,从此开启了他罪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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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顾顺章的“高足”,所以漆玉麟对中共的工作模式十分了解。因此,在刚到保定没多久,他就参与到保定共产党组织的破坏活动中。而在这次行动中,漆玉麟按照培训班所教,最后帮助中统逮捕了包括马玉龙在内的56名共产党员,给中共中央在当地的活动造成了严重破坏。

其实不止保定,容城县和石家庄的中统活动中也有漆玉麟的身影,而且他并不仅仅只是居于幕后出谋划策,也曾亲自参与到对共产党员的刑讯逼供中,为了问出更多的情报,还杀害了很多共产党员。

由于在帮助中统破坏中共地下活动的过程中,漆玉麟表现出了比其他中统特工更狠辣的性情和更缜密的心思,所以在中统内部混得风生水起。很快,就以一个新晋特工的身份成长为了中统内外令人谈之色变的“王牌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