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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是个什么世道啊，妈啊，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我甩开门，坐在房间里，双手捂着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叫李浩，今年35岁，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勉强能养家糊口。老婆小慧是个幼儿园老师，温柔贤惠，我们有个五岁的儿子，天天笑得跟朵花似的。可这些年，家里的事儿真是越来越不顺，尤其是妈，她一心偏着我妹李娜，这个家好像压根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说实话，我早就发现妈对李娜比对我好。李娜是我妹妹，比我小五岁，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爸走得早，妈一个人把我们兄妹俩拉扯大，我一直觉得妈挺不容易，所以对她的话从来不敢反驳。小时候她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李娜，我也没觉得什么，谁让我是哥哥呢？可这都长大了，我结了婚，有了孩子，妈还这么偏心，真的叫我心寒。
今天我是真憋不住了。妈把她手里唯一的房子卖了，拿了700万，全都给了李娜。之前我也听说她要卖房子，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钱全给了李娜，连商量都没跟我商量一句。我也是偶然听小慧提起的，她说李娜买了个新房，装修花了不少钱，还说妈资助了她。我当时就愣了，“哪来的钱啊？”小慧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像是你妈卖房子给的吧。”
我整个人都懵了。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我是她儿子啊，她这么做我心里能好受吗？我一气之下跑到妈家，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你卖房子干嘛不跟我说一声啊？钱全给李娜了，怎么也得留点儿给我吧？”妈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话？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疼她疼谁？再说了，你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李娜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不该帮她一把？”
“可是妈，我是你儿子啊，哪有这么偏心的？”我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儿子就不一样了，你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李娜可是个女孩子，哪儿能吃那些苦？”妈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好像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耳旁风。
“那我就不值一分钱吗？妈，你觉得我过得好是吗？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你倒是问过我好不好？李娜是你女儿，我就不是你儿子了？”我气得脸都红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妈白了我一眼，“别在这儿喊，有什么好喊的。你要是过得不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没工夫听。”
其实妈一直疼李娜，这我心里明白，但我以为至少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还能站在我这边。可她没有，从来都没有。小慧有时也劝我，说妈年纪大了，不容易，能忍就忍，可是我忍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我还是个外人。每次过年过节回妈家，总是听见她对李娜嘘寒问暖，李娜稍微感冒咳嗽一声，妈就跟天塌了似的。而我呢，什么时候吃了亏、受了委屈，她永远都是那句：“你是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小慧其实也看不过去，她总说：“你妈也真是偏心，李娜长这么大了，工作也有了，怎么还这么娇惯？”我知道小慧心里也有气，她每次提到妈，眼里那股子委屈就藏不住。结婚那会儿，我俩东拼西凑，自己买了个小房子，首付掏光了两家所有积蓄。小慧本来指望着妈能帮点儿忙，可我没敢开这个口。那时候李娜正好大学毕业，妈说她要出国念书，钱都给李娜交学费去了。小慧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心里失望了。毕竟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总是先想着李娜？
李娜倒是风风光光地出国了，可才念了一年就回来了，说是不适应国外的生活。回来后，妈又张罗着给她找工作，托了不少人情，最后才在一家外企里落了脚。这几年李娜倒是赚了点儿钱，可她花钱大手大脚，没攒下什么。前阵子她说想买房，妈二话不说就把房子给卖了，全款给她买了套市区的新房。
我也不是眼红李娜，真不是，我只是心寒。妈为什么连一点点也不给我？我结婚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提过帮我，买房的时候更是躲得远远的，说自己没钱。可这回为了李娜，她倒是舍得。我是她亲生儿子啊，她怎么就看不见我呢？难道在她眼里，我就不值得她费心吗？
小慧下班回来，看到我一脸的怒火，知道事情不对劲。“你又跟你妈吵了？”她放下包，递给我一杯水，“浩子，你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跟她闹也没用，最后谁都不好受。”
我接过水杯，心里烦得要命。“我不吵，难道我就这么忍一辈子？她把房子卖了，全都给了李娜，什么都不给我。我是她儿子，她就这么对我？”
小慧叹了口气，“妈做事是有点过分，可你想想，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肯定要偏向李娜。你再气也没用，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别往心里去。”
我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水溅出来洒了一地。“小慧，你能理解我吗？我是她儿子啊，哪怕她留点给我们也好啊，可她一分不给我。我心里堵得慌，她到底怎么想的？”
小慧摸了摸我的手，“浩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再生气也没用。妈就是那个脾气，你说什么都改不了她。咱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伤了和气。”
我苦笑了一声。“小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了。我感觉我们已经越来越远了，越来越不像一家人。”
“咱们不是还有自己的一家吗？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别让妈的事儿影响了。”小慧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那股子冷意却怎么也散不去。妈偏心李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奢求她能平等对待我们，只是希望她能看看我，也给我一份关怀。可是，这份关怀好像早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不属于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好儿子，可是我做的这些，在妈眼里可能根本不值一提。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妈会看见我的付出。可现实却告诉我，我注定要输给李娜，不管我做得再好，也比不上妈对她那无条件的宠爱。
消息是李娜打电话告诉我的。她那天语气有点慌乱，说妈突然头晕，摔在家里，送医院检查，医生说是中风。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一瞬间所有的不满、怨恨全都变成了惊慌。我匆匆请了假，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已经躺在病床上了，眼睛闭着，气若游丝。李娜站在旁边，眼眶红红的，见我来了，也没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
我站在病房门口，愣了好久，终于走上前，声音有些发抖，“妈，怎么回事？”妈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涣散，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刺痛。这个一辈子强势的女人，突然变得那么脆弱。李娜轻声解释，“医生说是中风，要住院治疗，可能要花不少钱。”
“花钱就花钱吧，妈的命最重要。”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想到李娜却皱起了眉头。
“哥，我现在手头也紧，之前买房子借了不少钱，贷款也要还，我也实在是拿不出太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冷笑了一声，“钱都给你了，现在妈有事了，你倒说手头紧？”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合适，李娜低下头，看着地面，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我突然意识到，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妈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给妈安排了住院治疗，我和李娜轮流照顾。那段日子，我每天工作完就赶去医院，晚上照顾完妈再回家，整个人疲惫不堪。小慧也帮不上忙，家里还要照顾孩子，工作也忙得脱不开身。李娜有时也会来，但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照顾妈也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我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这些天老是心不在焉的。”
李娜苦笑了一下，“我在公司遇到点麻烦，老板要裁员，我怕我这工作保不住。”她的话听得我心里五味杂陈。李娜这些年过得也不顺，她一直依赖妈，现在妈病了，她一个人也难以应对。我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里的怨气好像渐渐散了。
“要不我再凑点钱给你，让你缓一缓？”我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为了弥补什么。李娜抬头看着我，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感激。“哥，谢谢你。”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着妈，心里百感交集。妈醒过来，看着我，眼里有些陌生。她挣扎着想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妈，没事的，你好好养病，我和李娜都会照顾你的。”
妈的眼角滑下泪来，她紧紧握着我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愧疚。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是那个会给我做好吃的妈妈，而我也还是她那个听话的小儿子。
可是，那些裂痕真的能弥合吗？
几个月后，妈终于出院了。虽然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能走动了。李娜因为公司的裁员，真的失去了工作，她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我看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于是让她搬到我家来住。小慧开始不太乐意，觉得我给自己找麻烦，但看我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李娜在我家住下后，我们的生活也不再平静。小慧虽然没明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对李娜的态度有些冷淡。尤其是每天回来看到李娜还在家里无所事事时，小慧总是皱着眉头，叹着气。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毕竟是我妹，我总得照顾她。小慧有时忍不住抱怨，“她一个大姑娘了，也该自己想办法，不能总这么指望别人。”
我理解小慧的想法，但又不忍心把李娜逼得太紧。李娜好像也知道自己在我们家不是那么受欢迎，总是尽量躲着小慧。她帮忙做家务，带孩子，也没怎么花钱，每天省吃俭用，生怕惹小慧生气。可即便这样，家里的气氛依旧不对劲。
有一天，妈突然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兄妹都去她那儿一趟。她的声音有些急促，透着一股焦虑。我和李娜赶到妈家，发现她已经把桌子上铺满了各种文件。她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张纸，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
“这是我这几个月积攒的钱和之前房子卖的钱，李娜，这些我都想好了，不能再全给你了。”妈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有泪光，“你哥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我之前对不起他，所以我想把这次的钱分一半给你们。”
李娜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也有些意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妈，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怪你。钱给李娜，我没什么意见。”我摆摆手，试图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李娜红着眼睛，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摇摇头，“不，这次不一样，我想了很久，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你是我的儿子，我亏欠你太多。”
李娜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妈，我不要这些钱，我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的，钱我自己能挣。”她抬起头，看了看我，“哥，妈说的对，这些年是我占了太多便宜，对不起。”
我看着李娜，心里一阵酸楚。这个总是被妈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终于也长大了。我们兄妹俩相视一笑，仿佛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怨恨和误解，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妈看着我们，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握住我的手，又握住李娜的手，“你们能和好，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以为事情已经慢慢好转了，但没想到，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某个晚上，我和小慧刚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家里却一片冷清。李娜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神情有些落寞。小慧先开口了，“李娜，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去找工作啊？”
李娜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小慧，“嫂子，我这几天投了不少简历，但还没什么回音。”
小慧听完，脸色有些不悦，“这不行啊，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得想办法自食其力吧。”
我见气氛有点紧张，赶紧打圆场，“小慧，李娜也在努力找工作，咱们给她点时间。”小慧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但她那股火气我感觉得出来。
李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哥，嫂子，我知道我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明天就去别的地方，不耽误你们了。”她说完，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小慧叹了口气，拉着我坐下，“你看她这态度，我也是为了她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容易，谁也不欠她的。”
我知道小慧说的没错，但李娜现在的处境，我心里也清楚。她是我妹，妈也病了，我怎么能不管她呢？想着想着，我站起来，走到李娜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李娜没有回应，我只好推门进去。她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
“李娜，你别这样，小慧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你好。”我轻声劝她。李娜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我从小到大都靠着妈，现在妈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往下走了。”她哭得哽咽，泪水一滴滴掉下来。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妈还在呢，我们也在。你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李娜点点头，但眼神依旧茫然。我心里有些无力感，这个妹妹从小被妈宠坏了，从来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让她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压力，她是真的受不住。
第二天，李娜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我家。她没说要去哪里，只是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小慧倒是松了口气，觉得家里总算清静了。
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那头是警察的声音，“你是李娜的哥哥吗？李娜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我的脑子瞬间空白了，我赶忙问了地址就往医院赶。
赶到医院，李娜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上插着点滴。医生告诉我，她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再加上情绪崩溃，服了安眠药自杀，被房东发现及时送到了医院。
我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李娜一直是那个在妈的羽翼下成长的小公主，如今却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妈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紧紧抓着李娜的手，泪水直流。“娜娜，你这是干什么呀！妈还在呢，你这样让妈怎么活啊！”
李娜睁开眼睛，看着妈，泪水也止不住。她虚弱地说，“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活着太累了。”妈痛哭失声，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我拉着妈，让她坐下，看着李娜，我心里酸楚不已。我一直以为妈偏心李娜，但现在我才发现，妈的偏爱其实是让李娜变得脆弱。她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也失去了独立的能力。
李娜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情况渐渐好转了。她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问题，也开始认真思考未来。妈也在一旁不断地鼓励她，陪着她去看心理医生，帮她重新找回信心。
某天，我们一家人聚在妈的老房子里。那天阳光很好，屋子里洒满了温暖的光。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她最喜欢的相册，一页页地翻着。李娜在旁边，看着那些老照片，眼神温柔而怀念。
“这张是我们小时候在公园拍的，你那时候可喜欢滑梯。”妈指着一张照片，笑着对李娜说。李娜也笑了，“妈，那时候你总给我买冰淇淋，还说吃多了不长高。”李娜一边说一边看向我，“哥，你那时候总逗我哭。”
我笑了笑，“谁让你老是抢我的玩具。”李娜白了我一眼，大家都笑了。那一刻，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没有争吵，没有怨恨，只有简单的快乐。
小慧在厨房忙活着准备饭菜，她偶尔回头看我们一眼，嘴角也挂着笑。我走过去帮她，她笑着说，“今天大家能这么好，真不容易。”我点点头，“是啊，这才像个家。”
吃饭的时候，妈突然说起了过去的事，她看着李娜和我，眼里满是歉意。“我知道，我这些年偏心，亏待了你，儿子。可现在看到你们兄妹和好，我觉得我也算尽了做母亲的责任。”
李娜握住妈的手，认真地说，“妈，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妈妈，我也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现在，我会好好努力，不再让你们担心了。”我看着李娜，这个妹妹终于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找回了自己的方向。
饭后，妈说她有话想单独跟我说。我们走到阳台上，她看着外面的风景，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带你们不容易。对李娜，我是宠得多了点，但你知道吗？我一直担心她会像我一样，太依赖别人，最后什么都没有。”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楚，“妈，我懂。现在李娜也懂事了，我们都会好好过日子，你别担心。”
妈拍拍我的手，“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希望你也能放下。毕竟，这个家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怨恨和委屈，都不那么重要了。眼前的这个家，这些在乎我们的人，才是最真实的依靠。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在我们的脸上，暖暖的，像是给了我们新的希望。李娜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轻声说，“哥，妈，我们一起加油。”
我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个家，虽然一路跌跌撞撞，但终于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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