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章鱼在浅礁巡逻觅食，而且它并非形单影只。一群鱼在它旁边快速游动，这种群体狩猎现象在世界各地的多个海洋区域都有观察到。科学家们知道章鱼很聪明；但具有社交性？并非如此。这类八肢头足类动物通常被视作独居动物，其一生除了短暂的（通常是一次性的）交配过程外，与其他章鱼几乎没有互动。但新的研究正在打破章鱼不可能成为社交达人的这一观点。碰巧的是，它们最有趣的关系可能跨越物种界限。

一只章鱼在浅礁巡逻觅食，而且它并非形单影只。一群鱼在它旁边快速游动，这种群体狩猎现象在世界各地的多个海洋区域都有观察到。科学家们知道章鱼很聪明；但具有社交性？并非如此。这类八肢头足类动物通常被视作独居动物，其一生除了短暂的（通常一次性的）交配过程外，与其他章鱼几乎没有互动。但新的研究正在打破章鱼不可能成为社交达人的这一观点。碰巧的是，它们最有趣的关系可能跨越物种界限。

几十年来，人们观察到章鱼与鱼一起狩猎。通常，科学家们认为这些互动只是简单的鱼蹭章鱼灵活的附肢和捕食成功的机会，能趁机偷吃一口就偷吃一口。或者，至少是章鱼带头，决定鱼群追随者的行动。然而，根据 9 月 23 日发表在《自然生态与进化》杂志上的一项研究，事实似乎要微妙和复杂得多。

根据新的分析，鱼和章鱼成群狩猎，不同物种的成员承担特定的社会角色。有时章鱼带头，有时聪明的无脊椎动物听从周围有鳞队伍成员的提示。特定类型的鱼似乎扮演着反复出现的角色，在某些情况下，鱼甚至发起狩猎回合，从它们的巢穴中招募章鱼。

此前，“这些关系的复杂程度未被了解”，该研究的合著者、德国马克斯·普朗克动物行为研究所的进化生物学家兼所长伊恩·库赞（Iain Couzin）说道。他告诉《大众科学》说：“没人真正知道章鱼有这种复杂的社交生活——不是与其他章鱼，而是与其他物种。”“这里真正新奇的是，存在非常不同的动物形成了这些异质群体，不同类型的个体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这是我们以前在动物行为方面确实未曾广泛研究的内容。”他补充道。

视频：多物种群体狩猎期间的典型动作，该视频以论文中的三个主要特色物种（章鱼、黑鳍石斑鱼和‘蓝羊鱼’）为重点。来源：西蒙·金金斯（Simon Gingins）

其他动物跨物种相互作用和协调的情况已有所记录。例如，观察到的< a href="#" rel="noreferrer">獾和郊狼组合一起捕猎地松鼠。或者< a href="#" rel="noreferrer">石斑鱼和鳗鱼合作将猎物从珊瑚缝隙中驱赶出来。章鱼和鱼的动态更进了一步，合作、利用和共同领导等方面都增加了动物的趣味性。

在红海，研究人员使用专门设计的广角摄像机装置进行了 120 小时的潜水和视频录制，捕捉到了 13 个不同物种混合狩猎的实例。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动物行为学家、主要研究作者爱德华多·桑帕约（Eduardo Sampaio）说，收集这些观察结果“费了很大功夫”。桑帕约和他的同事每天多次潜水操作摄像机装置，在海底寻找伪装的章鱼，希望每次都能把握好时机，碰巧遇到这些海洋生物的用餐时间。

他说，所有这些工作总共只产生了几个小时的相关镜头。每次狩猎可能长达 90 分钟，但他们的镜头只包含了一些片段。潜水科学家们会潜入水中，发现一群已经在悄悄行动的生物，意外地干扰并驱散正在进行的狩猎，或者氧气用完，不得不在中途停止录制。

视频：章鱼击打鱼类从而使其移位的示例。来源：西蒙·金金斯（Simon Gingins）

在潜水时，有些观察结果能实时清晰地呈现出来。比如，桑帕约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一只章鱼“击打”一条脱离队伍的鱼——快速且有力地猛击了一下。“我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正在拍摄，实际上我们没法用那段镜头，因为我笑起来了，而且没把相机拿稳。”这种行为相当显著，以至于桑帕约和他的几位同事在 2020 年发表的另一篇论文里对其进行了报道。

然而，许多隐藏在表面之下更为微妙的社会模式，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去揭示。科学家们进行了深入的视频分析，对动物的运动、角度、彼此间的距离、轨迹以及其他变量进行了跟踪。他们发现章鱼往往处于狩猎群体的中心，并且经常决定是否移动到新的位置。当章鱼移动时，大多数鱼都会跟随。而且章鱼会用它们的触手把猎物从藏身之处逼出来。

蓝羊鱼，一种活跃的珊瑚礁捕食者，也常常通过选择群体的前进方向来担当领导角色。“它们给章鱼充当雷达，”桑帕约告诉《大众科学》。“章鱼不需要到处移动去进行这种试探性的狩猎。它只要看着蓝羊鱼，一旦它在某处停下来，章鱼就知道那里有有趣的东西。”

另一个具有显著作用的物种是黑鳍石斑鱼。桑帕约解释说，这些鱼往往是章鱼出拳攻击的最常见目标，而且似乎只是出于自身利益，试图从其他鱼那里偷取猎物。然而，即使是黑鳍石斑鱼也并非总是令人讨厌。在回顾视频时，研究人员注意到，这些鱼往往是“锚”，将群体固定在一处，并发出某个区域可能值得再查看的信号。黑鳍石斑鱼是伏击型掠食者。它们等待猎物出现的那份耐心和动力为整个群体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而且，如果一条黑鳍石斑鱼选择移动，那么它会促使其他鱼和章鱼也这样做。“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他说。

“在自然界中，我们倾向于以非常简单的方式思考领导力，”桑帕约说。但现实可能更类似于人类的工作队，而不是独裁统治。存在等级制度，但也有灵活性和专业化。

根据到目前为止的发现，桑帕约认为其他经常出现的群体成员也有指定的角色。但他和他的合作者需要更多的数据来证明这一点。“这里的问题是样本量，”他说。十三个实例仅足以确定最具影响力的和最极端的异常值。“观察这些极端的例子，看一个物种的存在或不存在对群体产生的影响会更容易，”他补充说——较小的参与者将需要开展更大规模的数据收集工作才能弄清楚。库津指出，他们已经在试图寻找方法来扩大规模，并使他们的拍摄过程的某些方面自动化。

科学家们也难以轻易将个体区分开来。了解角色是在物种层面还是个体层面被决定，或许能揭示出社会复杂性的一个全新层面。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弄清楚这些动物彼此之间的识别程度。正如桑帕约所说：“这只章鱼通常是喜欢和蓝羊鱼一起捕猎，还是确实想和擅长捕猎的玛莎一起，而非和懒惰的史蒂夫一起？”

最后，研究人员希望能更好地了解所有群体参与者如何以及是否能从团队合作中受益。到目前为止，很难去评估谁在吃什么以及猎物是怎样分配的。桑帕约解释道，当和鱼一起捕猎时，依据“网罩”（章鱼在礁石的一部分上展开身体）的时间和持续时长，章鱼似乎在勘探上投入的精力和时间更少，而把更多时间用于实际进食。但目前还不明确是否每条鱼都能受益。“我们仍需要确定这一点，”库赞说。“但如果我们更详细地研究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我会感到惊讶。”

最终，更细致地研究这一系统或许会让我们看到各种各样未被发现的动物动态。库赞告诉《大众科学》，物种之间复杂的社会协作和交流“可能非常普遍”。鸟群通常是多物种的集合，一些研究已经表明这种多样性是有益的。库赞推测，在热带稀树草原上的有蹄类动物可能在不同的兽群之间传递有关资源或捕食者的线索。“我只是觉得它很迷人、很美，我希望公众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