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陈姗 “黄金（投资）没啥技巧，世界乱糟糟的时候闭着眼买就行。”今年3月份以来，李可用手里的“闲钱”不断买入国内黄金ETF（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联接基金，看到金价稍有回调就进行加仓，本金从1万元加到了20多万元。经过半年“只进不出”的市场跟踪，李可斩获投资收益超过2万元。
今年以来，国际金价节节攀高，刷新历史新高的情况超过20次，年内累计涨幅超过30%，成为2024年表现最为亮眼的资产之一。近日，随着美联储降息靴子的正式落地，金价应声再创历史新高，升破2700美元/盎司。
截至9月26日，伦敦现货黄金价格最高触及2685.57美元/盎司的历史天价；纽约商品交易所（COMEX）黄金期货价格盘中冲至2708.70美元/盎司的历史最高价；国内上期所沪金期货也也首次站上600元/克的历史高位。
吴晓晨一直“坐”在这辆高速奔驰的“黄金列车”上。通过长达七八年的积存金定投，她现在手握黄金量已超过千克，并且还在坚持“每日1克”的定投策略。她说：“黄金对冲的是不确定性，包括世界经济、地缘政治、信用货币风险等的不确定性。也可以说，对冲的是我内心的焦虑。”
在李可和吴晓晨看来，近年来全球经济波动、市场不确定性增加，黄金是全球公认的避险资产。她们将持有黄金这件事形容为“深植于内心的信仰”。
“闲钱”去哪儿
今年3月初，李可决定投资黄金。在此之前大约一年的时间里，经历过从股市“割肉”离场，除了银行定存，她对任何投资产品都偏向谨慎和保守。“这几年一直在炒股，股市不行，‘割肉’之后不太敢碰，就撤出了。”李可说。
手里的“闲钱”需要寻找保值增值的途径。李可注意到，去年黄金表现亮眼，国际金价全年上涨超过13%。进入2024年，市场看多金价的观点占据压倒性优势。于是，她以1万元的资金“试水”，在支付宝平台买入了某基金公司黄金ETF联接产品，计划将投于股票的资金慢慢转向黄金。
进行黄金投资，李可并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买入黄金的逻辑是“考虑到美联储降息、地缘政治局势不稳定等情况，黄金作为避险资产，大概率会上涨。”
此外，2024年存款利率下调，进入“低利率时代”，也是李可买入黄金的原因。“（买黄金）就当存钱吧，反正比银行利息高。”她说。
显然，李可的“闲钱”赌对了赛道。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国际金价先后突破2300美元/盎司、2400美元/盎司、2500美元/盎司、2600美元/盎司和2700美元/盎司多个整数关口，年内累计涨幅一度超过30%，创下有记录以来最大年度涨幅。
谁是金价屡创新高的推手？在博时基金指数与量化部基金经理王祥看来，美国货币政策周期的转变、央行及机构的持续购买以及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共同构成了今年黄金价格上涨的三大支撑。
伴随着金价不断攀升，李可在金价回调的间隙不断加仓。“跌了就加点，每次买入一两万元，到现在至少买了十次，其间没有卖出过。”9月25日，李可的账户持有黄金资产已经超过24万元，累计收益约2.2万元。
李可记得，她最初认购黄金ETF联接基金时，国内金价不到500元一克，仅半年时间，每克黄金就上涨了约100元。
数据显示，截至9月26日，华安基金、博时基金、易方达基金等公募旗下跟踪国内现货黄金Au99.99价格的黄金ETF及ETF联接基金，今年以来收益率均超过了20%。
与此同时，投资者对黄金ETF基金的认购热情持续高涨，基金份额普遍大幅增长。例如，截至9月26日，华安基金旗下黄金ETF基金份额增至42.07亿份，较去年底增长约40%；易方达旗下黄金ETF份额从去年底的10.62亿份增至16.82亿份，增幅高达58%。
李可坦言，后期在金价高位波动中，自己可能会进行一些“高抛低吸”的操作来锁定或增厚收益。但从更长远的时间来看，她会把黄金作为长期资产配置。
定投“攒金”
与李可初探黄金投资不同，吴晓晨早已将黄金视为其多元化资产配置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2017年至今，她一直在购买银行积存金，以此长期“攒金”。
银行积存金是一个类似“零存整取”的账户，与基金或宽基指数ETF定投类似，投资者可以在相对较长时间内定投或主动购买黄金。累计一定克数后可以选择卖出获利或提取实物黄金，部分银行在活期积存金的基础上，还推出定期积存金，持有期限越长，收益越高。
吴晓晨从2017年开始每月定投积存金，目前手握黄金量已超千克。今年5月份，她将工商银行积存金兑换成了实物黄金。几年定投下来，她持有黄金的成本约在380元/克。到5月份进行实物黄金兑换时，1克黄金已涨到了550元左右。
吴晓晨回忆，自己持有黄金的几年期间，金价虽然一直是向上趋势，但中间也会跌。但因为她采用的是定投策略，并且打算长期持有，所以某种程度上“拿得住”且“无惧市场波动”。
吴晓晨将积存金兑换为实物黄金，并不是中断了黄金定投，而是另有考量。她依然看好黄金的价值。
今年上半年，吴晓晨偶然发现，各家银行的积存金业务规则存在一些差异。民生银行推出了“黄金定期”产品，客户在购买积存金的同时，银行还可以支付利息。吴晓晨说：“比如，100克黄金存1年，到期之后，账户里会变成101克，相当于一年到期利息有1%。”
民生银行APP显示，该行黄金定期产品主要有三类，分别为90天、180天、360天定期产品，对应的年化收益率分别为0.3%、0.4%和0.9%。
吴晓晨对比发现，与工商银行积存金按月定投的模式相比，民生银行积存金提供按日、周、月三种频率来定投的规则更适合她，能更有效平摊她的投资成本，规避金价波动风险。
5月份，吴晓晨转向投资民生银行积存金，开始每日定投1克黄金。9月26日，她的积存金账户又攒到了100克黄金。
一位黄金业内人士认为，从投资的角度来看，银行积存金业务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在不放大杠杆的前提下，拉长时间来看，黄金积存大概率会给投资者带来不错的收益。同时，他也提醒，黄金积存业务并非稳赚不赔。有涨就有跌，投资者要理性看待黄金投资风险。
今年以来，国际金价屡创历史新高，银行的积存金业务颇受关注。银行趁热打铁加大积存金推广力度，多家银行还延长了黄金交易时间。另一方面，随着黄金投资持续升温，银行也多次相继上调积存金购买“门槛”，并提示防范相关风险。
尽管金价已经涨至历史新高，但吴晓晨并不认为这是“高位”。她打算继续坚持定投，并兑换为实物黄金长期持有。
“我买黄金的最终目的是避险，是为了对冲不确定性。世界经济前景不明朗、地缘政治局势不稳定，包括美元在内的信用货币的信任危机不断在加深，这些因素都在持续强化我的黄金‘信仰’，”吴晓晨说：“将黄金纳入资产配置的重要一环，是一种追求不确定性中的确定性。”
吴晓晨是“黄金有用论”的支持者。在她看来，黄金天然就是货币，具有对冲地缘政治风险、抗击法币风险等避险作用，是跨越历史长河，经过上千年的社会实践检验过的人类共识。
历史新高之下
高盛在9月4日的最新报告中指出，黄金有望将创纪录的涨势延续到2025年，并预期金价将于2025年初触及2700美元/盎司的目标价。摩根大通研究部此前预估，金价在2024年底可能达到2500美元/盎司，并在2025年进一步上涨至2600美元/盎司。
如今，金价显然已经提前触达这些目标价。
也有国际投行给出了更高的预测。美国银行近期预计，未来12—18个月，金价可能会反弹至3000美元/盎司。花旗银行报告认为，2024年黄金消费增长趋势向好，极端情况下，2025年黄金目标价格为每盎司2800—3000美元。
世界黄金协会全球研究负责人安凯（JuanCarlosArtigas）认为，目前来看，黄金价格展现出一定的上行趋势，同时也存在回调的可能性。不过，如果全球政治经济环境出现一些突发风险，则很可能对黄金价格产生正向推动力。他进一步表示，“可能影响金价的风险包括地缘政治风险和利率变动。同时，中央银行的黄金购买行为举足轻重，如果购买速度减缓或停止，可能对金价构成影响。”
王祥分析称，从经济周期的角度来看，黄金可能在高通胀、滞胀以及衰退环境中的表现尤为突出。当前，无论美国大选结果如何、通胀路径如何演进，进入前衰退或滞胀的情况都对金价的影响相对偏正面。然而，许多超出预期的风险往往难以提前把握或预判。在这种情况下，黄金追求避险和对冲作用尤为明显。
Wind数据显示，自2003年人民币计价的黄金Au99.99自由流通以来，20年间仅有4年出现调整，年化收益水平高达8.08%。从长期波动率来看，黄金年化波动率仅为13.04%，约为上证综指、中证全指和沪深300年化波动率的三分之二。王祥表示，“投资者在黄金投资上的择时依赖度较低，适合长期持有。”
目前，虽然国际金价中长期涨势被普遍看好，但业内人士提醒，金价不断刷新历史高点后，已不具备很高的安全边际。广州金控期货研究中心副总经理程小勇表示，对于普通投资者而言，投资黄金需要做好风险管控，同时应尽量选择流动性较强、杠杆较低和信用风险低的产品。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李可、吴晓晨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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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姗经济观察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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