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构图最难,是画家一生中不间断地学习,探索,研究的大课题。吾研习雪涛先生之画及古今名家花鸟之作,且积数十年创作和教学经验,总结出章法入门之规律。如花鸟画构图之十六字诀,即“一大一小,一多一少,一长一短,一纵一横”。此亦中国画章法之辩证法则也。贾宝珉自幼学画于吾,深通此诀,著有专文论述,颇得画界认可,吾心甚感慰藉。
汉字语言表述很讲究,画面表述也不能含糊其辞,比如画喜上眉(梅)梢,不能把喜鹊画在树中间,一定要画在树梢上,这才扣题。若喜鹊站在树丛中,那叫报喜。
画完成后,画面上必有一两处最好的地方可以落款,要找准,跟画面没关系的内容不要盲目添加。题画尽量不要压在物象上。
无论画工笔还是写意,最难的不是实处。往实里画容易,面面俱到,只要有耐心就可以做到。而虚的地方却不是光凭耐心就可以画出来的。画面中的虚是以少胜多的体现,更是意境的体现。
画扇面要以草虫等形象位置为准,不要随扇形而变。
主、辅、破三条线可以说从大到小都离不开,大到主干小到枝甚至小草,因为“枝生四面”是用这三笔表现的。
雪老(王雪涛先生)作画总是从大局出发,从整体再到局部,所以,墨和色彩有如此多的变化。作画要有虚有实,尤其在空白上下大力气,有人讲惜墨如金,实际上就是惜白如金。对于留白,要反复推敲。知白守黑,你留得空白很多,而给人感觉没有空白,这就对了。把纸画得满满登登,其实是在偷懒。这就叫用黑容易用白难。
技法是灵活多变的,不能固定化,点叶子墨色的层次关系够了,就没必要再勾叶筋了。
在花鸟画中,石头在画面中有时会起到重要作用。但不能每幅画上都要有石头,用它来占据画面空间。要做到画面需则必画,不需则绝不能画。
中国画构图讲究密不透风,疏可跑马。我看要反其道而行之,即密可跑马、疏不透风。密的地方要通透、疏朗;疏的地方,一笔也加不进去,甚至多点一个点就会成为废作。这才叫画。
有人画画时,只要画面上缺少黑色,或是实在没有可添的东西时,就添加几笔墨竹来调整,把竹子当成救命竹,形成了程式化。
画面的气势从外来,最后再引出去,线路要通畅、连贯、有变化,主题突出。画面外属于虚,主要的,实的在画面里面。
在以草虫为配角的花鸟画中,草虫绝不是无足轻重的。画与不画,画得大小、多少都须从构图的需要出发,一般是整配碎、碎配整,冷色配暖色,暖色配冷色,向花背花,虫与虫之间的呼应,都宜细加斟酌。一只看来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放到画幅上,往往会产生举足轻重的作用。
画画要动脑筋,要推敲,精益求精。推敲的方法包括十六字令的运用,主辅破的运用,灰调子的运用以及各种构图形式的运用。画面上处处有辩证法,处处有学问。
鸡也好,鸟也好,虫也好,在画面上总得有主次关系,通常只要是在画画上表现以鸡、鸟、虫为主角的,其他的植物、花卉都是配景,也就是说都是舞台布景,为的是衬托主角亮相。就好像是京剧里武生一样,上场的各种舞姿,最后伴随着锣鼓点收势亮相,随着嘣、噔、呛鼓点骤停,演员亮出优美、夺目的造型来,主角的感觉非常深刻。因此,画鸡、鸟、虫时,它们要占据画面的关键位置。
学画要先从画小幅画入手,小幅画解决了问题,大幅画才好画。
为了突破自己的构图方法,有时雪老(王雪涛先生)无意识地在某个部位画上一只鸟,或一块石头,然后再考虑其他物象的安排处理,这样打破已成形的构图。
画的气势和构图紧密相关,画中任何一物的方向、位置都起到开合或堵泄引的作用,应谨慎安排。
花鸟画的篇幅大小和山水、人物不同。一幅对开的山水、人物可放大成八尺对开的篇幅,只是放大造型即可,而花鸟画则不行,花鸟画的造型是以实物大小为准,你不能把麻雀放大成鸽子那样,所以,花鸟画大一尺即另构图和重新组合画面,花鸟画大画是不好画的。
画中的题款,形式很多,但不论采取用什么形式的款,都必须是画面构图的组成部分。对画面的内容起到相得益彰,画龙点睛的作用。不要把题款看成仅仅是给画上留个名那么简单,有些画家画得很好,字也写得很好,但总看与画的内容是两张皮,题款是最讲究的事。潘天寿和齐白石他们题的款,多一个字不行,少一个字也不行。书法好的画家不少,但书法是书法、画是画。画上的书法一定要为画服务,不能为了表现书法功底而损坏了画面效果。一个不会题款的画家是个蹩脚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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