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恭、杨守亮的覆灭让李茂贞成了最大的赢家,也将他送上了“西王”快车道。他马不停蹄,连克凤、洋、陇、秦、泾州等十余州,将凤翔与山南西道连成了一体,三分天下雏形初现。
唐昭宗看着关中地图不由毛骨悚然。
长安的西南、西边、西北被李茂贞半包围,北面是李茂贞的三个铁杆王行瑜、王行约、李茂庄,东面是李茂贞的密友韩建,万一这家伙暴脾气发作,自己只有商山一条路可逃了,比当年的黄巢还要惨。
爱卿们呐,李茂贞凶顽如斯,这可如何是好?
面对各州如雪花般飘来的告急文书,唐昭宗数次向李茂贞发出诏书:各州刺史是朝廷官员,你不得擅自征伐。但李茂贞拿诏书当马粪纸,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嚣张地对朝廷指手画脚,俨然是个太上皇。
我大唐立国近三百年,忠臣义士无数,怎么到如今全是奸贼当道了呢?这个李茂贞,想当初也算是个忠贞之士,才短短几年怎么就反相毕露了呢?
新任宰相徐彦若略带不满的口吻说:“陛下,臣以为并非朝堂无忠臣,而是如今的天下让忠臣难生存。”
唐昭宗沉默了,他明白徐彦若有所指。
徐彦若是杨复恭心腹,此前他曾经遭到张濬的打压,又激烈反对讨伐杨复恭、杨守亮,还因此被革职审查。
杨家被灭,唐昭宗真有点后悔了。杨复恭是忠臣吗?不像,奸臣吗?肯定不是,相反,如果他们父子还活着,怎么会有李茂贞的逞凶?就算杨复恭再专权,那还不是捏在自己手心的一只螳螂,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张濬的挑唆呢?
权力这东西就是摄魂夺魄的毒药,谁都不愿意撒手,杨复恭如此,张濬、杜让能何尝不是如此?他们的方式不一样而已,目的还不都是想跟杨复光争权?皇帝不也是如此?口号喊得响,可是杨复光倒台了,也没见他舍得把权力交还给宰相。
刘崇望也失去了往日的辩才,杨复恭、杨守亮的速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杨家至少有跟李茂贞打个平手的机会,谁曾想,“观虎斗”的看客这会儿被迫下场了。
“刘爱卿有何高见?”唐昭宗似乎不想放过他。
刘崇望面色凝重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奏疏:“陛下,这是昨日李茂贞送过来的奏疏,请陛下御览。”
“怎么?”唐昭宗眉头紧锁,竟然不敢接,“他还想怎样?”
刘崇望苦笑:“他要求撤换宰相、更换两川节度使、捕杀神策军中尉、枢密使,林林总总提了十二条。”
唐昭宗胡乱翻看了一下李茂贞的奏章,顿时怒了,“啪”地将它摔在地上:“他一个藩镇将领,胆敢对朝廷指手画脚,嚣张至极。”
刘崇望笑笑:“陛下别忘了,如今我大唐的节度使们,至少有一半都顶着‘同平章事’的头衔,若计较起来,李茂贞还真的有权干预朝政。”
为了安抚骄兵悍将们,皇帝们早就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加封平章事、赠司徒、太尉、太师,封公封王,嫁公主联姻,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就差腾出半张龙椅了。
“臣以为,李茂贞所奏也并非全无道理。”杜让能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你这是何意?”唐昭宗的脸色变了。李茂贞陡然崛起,朝中随之暗流涌动,不少大臣开始与李茂贞暗通款曲,难道连你杜让能都做了墙头草?
“我大唐朝纲不振久矣,藩镇肆兵逞强,宦官借宠专权,上下失位、尊卑失序,都源于君臣之道的错位。向者,三省居中,天子垂拱,如日月星辰,君臣各守其职,天下井然,而今外朝凋零,宰执虚空,皇权旁落,国事怎么不颓废?”
唐昭宗不解:“杜相所言不假,可该如何做呢?”
杜让能说:“正本清源,请陛下恢复旧制,罢黜宦官,还军政大权于外朝,同时大兴科举,广纳天下贤士,以弱藩镇之源。”
唐昭宗说:“这些年虽因战乱导致科举中断,但从未停止,为何不见往昔繁荣?士子宁可投身藩镇也不来朝廷效力?”
杜让能说:“我朝以高第豪门为基,读书人虽有科举之门,却无升迁之路。但凡有真才学的人,谁愿意在死水潭里空耗?”
刘崇望附和道:“杜相言之有理,天下之道唯在顺势,而今高门凋零,朝廷当审时度势,为寒门庶族创造条件。藩镇失了源头,自然没落。杜相所言‘归政外朝’、‘大兴科举’实乃治标之策。”
杜让能点点头:“李茂贞不是要求罢黜宦官,将军政大权归于外朝嘛,咱莫不如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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