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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10日凌晨四点多,大众日报记者于冠西和同事被人叫醒,随后跑步进入临沂城外西北角的指挥阵地。那里早已聚集着指挥员和参谋们,他们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着什么……

还未等于冠西弄清情况,他脚下的大地便猛烈摇晃起来,碎土块冰雹似的从顶篷柱缝里撒落,沉雷般的巨响滚滚而过,带着硝烟和尘土的气流,涌进了掩蔽部的入口。于冠西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四点半,他刚想走出去查看情况,却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几乎被震聋的耳朵里只听得一句话:“等石头落完了再出去!”

待于冠西等人出去时,临沂城西北角的那座大碉堡已消失,其附近的城墙,被炸成一个三十多米宽的土坡。

这时,解放临沂的终极战斗开始了!

解放临沂战斗中的前方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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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临沂战斗中的前方指挥所

(一)

饿虎才走,豺狼又来

此役敌人,可谓饿虎才走,豺狼又来。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盘踞临沂城的日军于8月16日逃往枣庄。城内三股敌人混合,分别是与日军早有勾结的王洪九的国民党苏鲁战区挺进第十纵队、伪临沂第八保安大队许兰笙部和伪费县保安大队邵子厚部,共计4000余人。

此时,临沂城两层城墙高15米,厚12米,上面能跑汽车,一般炸药根本不管用。城墙对里对外都有枪眼,并有3层火力网。护城河宽两丈,长年灌满壕水。敌人龟缩在古城里,企图凭借坚固的城壕工事,以及日军留下的大批武器弹药、粮草,固守顽抗。守城的伪军很嚣张地认为,“鬼子来的时候,用飞机大炮打了48天,八路军没大炮没飞机,休想攻进临沂城。”

8月17日,山东军区组建临沂前线指挥部,决定派8000余人发起总攻,具体配置是:山东野战军第二师第四团在城南和东南一线,山东军区特务团在城东和东北一线,鲁中十一团在城西和西北一线,临沭独立团在城西南一线。

随后,指挥部进行作战动员,使各级指挥员了解作战意图,在进攻阵地上修筑工事,挖交通壕,创造出击条件。与此同时,还抽调出得力干部组成城市工作委员会,率2000余名民兵、民工担任繁重的前线勤务和后方运输,及时供应前线的弹药、物资、给养。

8月20日18时40分,我方从城南、城东向守敌发起攻击。当时武器装备有限,仅有四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九挺轻机枪。在炮火掩护下,一排排战士越过城壕,架梯爬城。城头伪军利用高墙深沟、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弹药,拼死顽抗。

战斗不久即进入白热化,持续了两个小时。特务团突击队第四连,是朱德在第一次反“围剿”时带过的老连队,经历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指导员杨光在率队冲锋前,从衣袋里掏出所有的东西交代好,并且指定了代理人。战士傅延祥,用肩膀将登城的梯子死死顶住。伪军不停向他射击,他毫不畏惧,像钢铁铸成的人,屹立在战斗的火光中。从火线下来之后,卫生员发现他身上负伤11处,全身衣服被鲜血浸透。

战场上,冷碧秋月高悬。敌人用棉花浸满油料燃起火把,碉堡上挂着耀眼的汽灯,城墙两侧被照得通明。

8月22日,指挥部举行会议,研究在南关试行坑道大爆破的作战计划。滨海军区工兵营的工兵连连长徐国栋与指导员带领二排,进入城南关护城河南岸居民区一间破烂老屋,挂起马灯,先开挖垂直坑道,然后水平掘进。下挖到两尺多深,护城河的水浸过来了,地下不断冒水,淹水半米深。挖掘的战士都泡在水里,他们使用洗脸盆、水桶排水,一边排水,一边下挖。就这样,三天挖了四个洞口,每次掘进不到十米,就出水,把水抽了又出稀泥,我方被迫停工。

(二)

坑道里大闹天宫

战事一直胶着。敌人熟知我们的战术和装备。

此时,城郊新解放村庄的乡亲们,也自发组织来劳军。他们用小木车推着肥猪,用筐子挑着水果和鸡蛋,在不断有流弹呼啸的大路上走着。他们家里没有足够的口粮,慰劳人民子弟兵时,却不惜拿出一切可以拿出的东西,并且不能被拒绝。

当战士们劝说乡亲们:“不要这样。部队的供给还不困难,你们的日子这些年实在太苦了……”有位年纪较大的农民,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伪军派给养的条子,激动地说:“这不是?!这不是?!这是咱八路军围城的前一天,王洪九这个贼羔子送来的催命账。不用提以前那些苦日子啦!他们要一天的,就够俺们慰劳咱们自己军队十回的。这点子东西算不了什么。不收下俺们心里不好受呀!”

8月26日,指挥部决定将主攻方向放在东城。次日凌晨,战斗正式打响,待天亮时,三次冲锋均未奏效。

下弦月渐渐隐没在晨空中,战场的景象清晰呈现在将士们眼前:残缺的城墙,一架架折断的云梯,冒着烟的敌人的尸体,遗弃的枪支。此时,王洪九狂妄地扬言:“即使有十万八路军来攻城,我们也不怕。”

“客观上说,抗战这些年,直到今天,山东军民强攻这样一座设防严密、顽敌据守的重要城市还是第一次。这也为今后的大规模攻防战役,练了兵,积累了经验。”8月28日,指挥部举行作战会议,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在检讨战术时说。

随后,指挥部决定一面加强对敌政治攻势,一面将主攻方向从东南改为西北,采用挖坑道爆破的方法,在城墙上炸开突破口。

8月29日清晨,滨海军区工兵营的工兵连转移到临沂城西北角附近,与十一团临时抽调的一个作业连负责开挖坑道。

当时没有经纬仪与水平仪,工兵们便用三角测量法目测,借助指北针确定从坑道开口部到城楼的距离、方向与坑道的中心线。

他们的目标是挖掘一条长120多米、高1.4米左右、宽1米的坑道。坑道顶部离地面60多厘米,用木工的水平尺掌握坑道掘进的高低水平面。

紧接着,工兵二排负责开挖坑道口并向前掘进。工具有工尺、大圆锹、大十字镐。接下来,三个排各编组三个掘进班,每班12人,8小时昼夜作业,轮流掘进。

当坑道掘进到十多米时,于冠西前去采访。当时,他在坑道内蹲着,一步一步地朝前挪。洞壁都是赤色的黏土。在掘进最前方,几盏豆油灯的火苗在洞壁的小土台上摇曳着,散发着浓重的灯烟。空气又闷又热又潮湿。几个正在前面劳碌着的战士,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赤裸的脊背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

战士们说,平均每个作业班每小时可以掘进一米。他们中间有许多是下过十几年煤窑的老矿工。他们说,这比前几天在南城挖容易多了,这里地势比较高,又是黏土层。问题就是缺好的工具,再高的技术也施展不开。

坑道里的通风问题怎么解决?搞不到通风设备,战士们就自己设计,每隔3米,人工开挖一个通风洞。从坑道的左壁上方,向地面上斜挖约3米长、“下大上小”的“喇叭形通风洞”。这个洞可容一个人爬出去到地面上。天亮前他们用草坯掩盖、伪装通风洞孔,预防白天阳光照射,空气蒸发,也防止暴露目标,致使坑道遭到敌人破坏。

挖通风洞的方法在“坑道教范”上也没有记载,同样是战士们智慧的创造。当时,他们请不到专家指导,唯有深信在实战中摸爬滚打才是一切智慧力量的源泉。

没日没夜,三个掘进班昼夜交替掘进,坑道从浅到深。临沂县洪瑞区民兵在队长何友申的带领下,从几十个人逐渐增加到130多人,也投身坑道开掘中。

油灯从几盏逐渐增添到120多盏,熊熊燃烧,灯火通明。民工一个接一个,人潮汹涌,摩肩接踵,恰似一条飞腾的火龙向前滚动、挺进。这火龙越滚越长,工兵战士与支前民工的赤子之心彼此连接。在这狭长的坑道里,火光熠熠,闪烁着一条壮丽的红色光芒。若是当时把这些挖出来的土堆集到一起,可堆成一座小山!

多年以后,徐国栋在回忆时感叹,战士与民工,恰似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在坑道里大闹天宫。八路军虽是小米加步枪,没有大炮轰开城楼,却有战胜九九八十一难的机智与本领。

八路军开进临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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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开进临沂城

(三)

精神抖擞演习巷战

在战斗空隙,前沿各连队非常活跃。除了完成警戒任务,防止敌人“出水”以外,还按时进行着操课。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远近各处就几乎同时吹响起床号。那激越优美的小马号声,如沂蒙山的山溪一样清澈、流畅。它那个十分抒情的拖音,久久地在晨空中回荡,一直到渐渐融合于清新的空气中、人们的肺腑里。

起床号吹过不久,远处的树林里,就传来了带着露气的雄健有力的出操呼号:“一、二、三、四!”

一天的战斗生活从此开始。

各连分别举行战斗演习。新补充起来的钢八连,精神抖擞地在南关街区演习着巷战。有的连,在反复进行着云梯登城,以及当云梯倾倒折断时如何迅速扎好竖起的严格训练。

大街上出现了许多新刷的标语和前线政治部出的墙报。战士们和城关居民群众,挨着肩膀读着当天最新的国际国内新闻。

9月4日,据工兵教员计算,坑道还有五天才能完成。但可敬的工兵们在两天内掘进了二十五米以上,现已完成五十多米。他们保证明天夜里至迟在后天拂晓完成任务。

中午,从城上爬下来一个伪军士兵向我军投诚,还带来一支三八式步枪。他透露了许多城里设防的情况。这个三十来岁的黑瘦子,张着一双失神的眼睛,不断拍着胸膛,要求得到我们的信任。

他说,曾被八路军俘虏三次,然后提高了嗓门说:“这一回是我自己过来的!”他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极度缺乏营养。他穿着一条伪皇协军的黄裤子,上衣是日本人的绿军装,帽子是新近才换的国民党军队的。

此人还说,城里的一切生意早就停了。只有裁缝铺最忙,正在日夜赶制“老中央军”的军服。当官的说,不论是哪家子的队伍,统统要改编成“中央军”。为防我军登城,周遭城墙上,光是火把,每天晚上要烧去一千多斤棉花,两千五百多斤油料,几万斤木头。

城内家家户户的门板、木棒、棉被、豆油、花生油,都得捐出来。不捐就上门搜查、挨揍。靠城墙根的许多民房,被成片地揭了屋顶,拆去木料修工事。为了修工事,城里的人从十三四岁的开始,每天要有六七百人被赶到城上去。

该战俘说,戴着袖章的“督战队”和不戴袖章的便衣队,整天整夜在城内转,看到不顺眼的人,想抓就抓,想打就打……

管中窥豹,伪军普通士兵的士气可想而知。

(四)

炸开城楼就是胜利

在山东地区,这是破天荒开挖这么长的攻城坑道,其间也是险象环生。

当坑道挖到90多米时,正值夜黑深沉,秋雨淅淅沥沥,二排长王永昇在坑道里值班。他从坑道出来在堑壕里观察时,抬眼一望,看到一群黑影子在暮色与细雨中蠕动,从阵地左侧迂回到坑道堑壕后沿,抡着刺刀,悄悄地簇拥上来,妄图冲击坑道口。王永昇察觉情况紧急,待看清敌人头上闪亮着的帽子时,他瞬间把最前面的敌人按倒在地,夺过枪来,一刺刀结果了对方。

随即,他连续投掷手榴弹轰击敌人。猛烈的爆炸声响彻夜空,硝烟弥漫。掩护工兵连作业的十一团步兵班,听到手榴弹响,立即开火,敌兵被打死一个,生俘一个。敌人弄不清我方有多少兵力,没有打一枪,就仓皇逃窜。

当时,我方从俘虏口中获悉,他们是许兰笙指挥的一支30多人的敢死队。每人奖励5块大洋。黄昏时分,在暮色掩护下,分批坐着大吊篮,从城垣上用绳索放到城墙下埋伏。夜深人静时,从我警戒线与左翼炮兵阵地的接合部,插入迂回到我坑道口的堑壕边沿,妄图侦察与冲击坑道。

据何友申的回忆,洪瑞区民兵中队差点全部牺牲在坑道里。民兵们在快打通坑道时,被敌人的哨兵发现。敌人惊疑地问:“干什么的?”幸而我方哨兵反应极快,答了一声:“自己人!”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砰”一枪将对方送上西天。

9月8日,经过检查、测定,坑道末端的方位错了。作业虽已挖好装药室,却偏向了北。当晚,坑道再次挖偏。

9月9日深夜,直到挖到约120米长时,坑道内出现了城墙前的大树根与城墙下古老的大青砖,这里的土质干燥坚硬,用大镐使劲挖出的土都呈块状,刨青砖时会迸发出火星。徐国栋与战士携带绳索,匍匐到城墙根下观察、测量。通过勘察坑道的明确位置,他们确定坑道已挖到西北角城楼的城墙下。

此时,在坑道里的战士能隐约地听到城楼上的守敌,正拉着二胡,唱着京戏《四郎探母》,“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的唱词难掩其内心之惶惶不安。

徐国栋觉得若再往前挖,很有可能会被敌人发觉,导致前功尽弃。于是,他在坑道里召集连、排干部磋商,当机立断,决定由三排立即抢挖装药室。

一箱箱“TNT”炸药沿着交通壕被运向坑道。一块块用油纸包着的烈性炸药,像洗衣服用的肥皂。民工队用白布袋分装这些炸药,连、排干部开始装配炸药。在装药室的四周,堆放着盛满2000斤黑色炸药的布袋,中间装配了200斤胶质炸药,中心安置了100个雷管。

随后,战士将6根雷管分别接上长120多米的速燃导火索,把导火索沿坑道的右壁固定延伸到坑道口,再接上电气点火机。

此时,坑道中已不允许有任何明火,只能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作业。坑道很深,人群簇拥,极端缺氧,灯火幽暗,视力艰难,环境闷热,这何尝不是一次奋勇的冲锋陷阵?坑道爆破刻不容缓,要速战速决,以防敌人破坏。战士和民兵们分秒必争,抢时间装炸药、搞填塞。

大家都累得喘不过气来,有些战士昏倒了,清醒过来后爬起来接着干。连队教导员说:“足足有两千斤呢!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在极度缺氧、疲惫不堪的窘迫处境下,战士和民兵们只有一个心愿:抓紧时间,炸开城楼就是胜利!

至暗坑道中,闪耀着红色曙光。终于,9月10日凌晨4点钟,他们完成了装药、填塞作业。掘进班、民工分队全都撤离坑道。时针指向凌晨四点半,徐国栋命令点火组点火,随即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这条我军自建军以来最长、工程量最大的地道,同样是工兵战史上罕见的成功战例!据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伍修权将军回忆:在长征途中,彭德怀率军进攻会理城,工兵曾挖坑道炸城,因炸药不足,城墙没有被掀开,部队只得撤下来;到达陕北,围攻甘泉时,也曾挖地道、搞爆破,由于技术不过关,位置不确切,方向与高低水平都不准确,加之物资基础差,炸药不够,又没有成功,只好放弃攻城。

从上述史料来看,自红军到抗战时期,我军受物资基础与技术条件的局限,地道爆破从未成功。而在解放战争前夜的转折时期,我军缴获大量炸药与爆破器材,工兵的爆破训练水平有很大提高,坑道爆破也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这才取得这次地道爆炸的成功。

(五)

每进一步,粉碎顽抗

在开掘西北角坑道的同时,我军在南城也有开掘坑道的佯攻动作。可敌人早就看出西北角是我军真正的爆破突击点,所以早就集结了配有强大纵深的防御力量。

城西北角的大碉堡已无影无踪,但城墙过高过厚,墙内侧仍然屹立未倒,只形成了50度的斜坡,未被完全炸成突破口。

几乎是在沉雷般爆炸声吼啸的同时,城四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八路军战士的奋勇冲杀声,总攻开始了。

担任主攻的第四团战士奋勇冲上突破口,敌人聚集重兵死守突破口,进攻受挫。9月10日12时,第四团发起第二次冲锋,仍未奏效。白天两次攻击失利后,指挥部调整部署,决定实施夜间攻城,主攻任务改由富有攻坚经验的军分区部队十一团担任。

主攻部队分成了4个进攻梯队,为了对付伪军敢死队,准备用麻袋装好沙土,每前进几十米,便用沙袋垒成临时挡墙,敌人反击时,则用手雷和爆破筒拉线爆炸,并以机枪掩护向前推进,临时挡墙也跟着向前移动。

9月11日凌晨一点一刻。新一次的总攻从城的三面同时开始。在东北角,我军在炮火掩护下,把几十斤重的炸药包,一次次地送到突破口两边的城墙上实行连续爆破,把大部分的照明柴都炸灭了。突击部队随着最后一声爆炸的巨响,突然冲上了爆破口的斜坡。在那里,敌人用沙包和铁丝网构筑成新的阵地。

我军冲上去的一个排,在克服敌人毒气攻击后,又遭受正面和左右两翼三面的火力攻击,手榴弹成堆地在突破口爆炸。我军战士在铁雨中也以成堆的手榴弹还击敌人。

在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正在疯狂扫射的敌人机枪阵地顿时沉寂了。原来,一个战士将一枚二十多斤重的炸弹,塞进了工事的枪眼里。战士们趁着敌人的混乱,破除铁丝网,占领了突破口的阵地。

这时,敌人的反冲锋部队在“督战队”狼嚎般凶残的叫声中,一次次地向突破口反扑过来。整连的战士巩固着突破口,他们把成筐的手榴弹放在面前。敌人一上来,就一串串地扔过去;敌人退下去,就提起重新装满手榴弹的筐子,冲上去占领新的阵地。

在打退敌人的八次反冲锋以后,战事向城墙的两翼发展。因敌人在城墙上密集的掩体和机枪火力巢的构筑,战士们每前进一步,都要粉碎敌人的顽抗。

在从突破口到西门城楼近250米的战斗中,我军战士一共扑灭了二十五个大掩体和几十个小掩体的火力。从突破口到北门城墙的战斗,一个个火力点也是这样夺取的。

西北角敌人的抵抗,到拂晓时分,终被粉碎。第二梯队也早已冲进城去占领主要的军事目标。全城各处展开了激烈巷战。敌人陷入一片混乱,终于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

10时许,全城的枪炮声渐歇。这是山东抗日军民大反攻作战中打的时间最久、最残酷的一仗,共计歼敌3000余人。其中,俘虏伪临沂县知事韩文龙、伪临沂保安大队长许兰笙、伪费县保安大队长邵子厚、王洪九部参谋长陈维章等1000余人。我军利用坑道战换来来之不易的胜利,却付出3000余人伤亡的沉重代价。

9月12日上午9时,光荣的入城式开始。南门的城楼上,高高地飘扬着红旗。大街已被居民们扫得干干净净,不少店铺门前也挂出了临时赶制的红旗。大街两旁,从南门外直到城中心,挤满了手拿“拥护共产党”“欢迎八路军”标语小旗的人们。他们之中,大部分是城市居民,有的则是从城外赶来的新解放区的群众。

大军在雄壮的军号声中,沿着南关大街威武地行进。

骑兵,炮队,重机枪队,步兵和英武的两千民兵……他们之中有参加长征和平型关战役的老四连,有威震滨海的钢八连,有创造守备奇迹的岱崮连,还有其他一些有名的连队。他们和兄弟部队、广大民兵一起,在这次解放山东解放区第一座大城市临沂城的26天血战中,又一齐立下赫赫战功。

光明前进一分,黑暗便后退一分。临沂城的解放,让被日伪军苦害良久的临沂人民扬眉吐气,使鲁南、鲁中和滨海三个战略区连成一片,为我军汇聚起从胜利走向更大胜利的力量。

不久,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山东省政府和山东军区移驻临沂城,这里成了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在山东乃至华东的军事、政治和文化中心。人民军队与人民在此续写民族的心灵史、精神史,无畏、无私、无悔,大仁、大勇、大智,横贯于九天河汉,彪炳于热土沂蒙。(卢昱 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