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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气不气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儿子斜靠在我家门前的墙上，手插着兜，脸上挂着那种他小时候想买玩具时故意讨好的笑。我心里有点发慌，也有些不爽，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几十年的退休金，儿子这是来干嘛的？
我叫李志成，今年刚好六十，算是光荣退休了。这大半辈子都在单位里兢兢业业地工作，每个月退休金六千，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足够我一个人过得安安稳稳。我老伴三年前走了，女儿李悦成家了，也有了孩子，平时周末带孩子回来看看我，倒是儿子李明，成天东奔西跑，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这让我操心不少。
这次我出去旅游，原本是想着散散心，给自己忙碌了一辈子的生活找点乐子。谁知道刚下车到家门口，就看到李明杵在门前，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我停下脚步，笑着问：“怎么，想爸了？”
李明笑得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半天憋出一句：“爸，你回来了啊，旅游玩得怎么样？”
我心里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毕竟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听他说生意最近不太顺，欠了不少钱。我还没开口，他接着又说道：“你退休金这么多，我想着是不是……”
果然，话题转到钱上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怎么？生意又赔了？”
李明点了点头：“是，赔了不少。这不，还得找你帮个忙嘛，退休金……能不能借我点？”
借？我心里冷笑。这孩子已经好几次找我借钱了，说是借，但从来没还过。上次借的十万块至今也没个音讯。看着他那副无奈又可怜的样子，我心里又开始软了，但这次，我决定不再轻易答应。
“你是想让我把退休金全给你？”我直言不讳。
李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立刻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你放心，等我这次赚了钱，肯定马上还你！”
我苦笑一声：“你说这话已经不止一次了。”
李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终叹了口气：“爸，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啊。”
他的话让我心里难受。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儿女过得好？可我一想到自己这么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就这么白白给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明明，”我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你不能总是指望我和你妈。你都快四十了，该学着独立。”
李明低下头不说话，脚尖在地上不停地踢着石子。看着他那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叹了口气：“这样吧，给你两万块，别再赔了。”
李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冲上来一把抱住我：“谢谢爸！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会好好干，不会再让你失望！”
我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次他能不能真的走出来？我也不知道。
回到家里，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着李明的事。其实，我也能理解他。生意这条路本就不是谁都能走好的，失败是常事。可作为父亲，我也不能一味地纵容他。再这么下去，他还怎么自己撑起一个家？想着想着，我心里越发觉得沉重。
第二天，我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手机响了，一看是我女儿李悦打来的。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旅游好玩吗？”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关心的声音。
我笑了笑：“挺好的，放松放松心情。”
“你回来了吗？要不要我过来给你做顿饭？”李悦总是这么贴心，自从她出嫁之后，虽然不能经常回家，但每次电话里都是关心问候。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我怕她太忙，又问了问外孙的情况。
李悦接着说道：“爸，李明那边没再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李明。其实，李悦一直对她弟弟有些意见。她觉得李明不够上进，成天做生意不踏实，还总来找我借钱。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我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昨天听他说他找你要退休金了。”李悦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李明又找李悦说了。其实我一直不想让他们姐弟俩因为钱的事情起矛盾，但现在看来，李明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钱了。
“他是找我借了点钱，不过我只给了他两万。”
“爸，你别怪我说话直，李明这么下去不行的。他不能老是靠着你，这样对他没好处。”李悦语气很坚定。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能不管他吗？”
李悦那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爸，我不是让你不管他，但他总得有个底线吧？再这样下去，他以后怎么办？”
听着女儿的话，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说得对，李明总是这样依赖我们，等我们真的不在了，他该怎么生活？
“爸——”突然，门口传来李明的声音。他一边喊，一边推门走了进来。
“又有什么事？”我皱了皱眉，看着他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心里就有点烦。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李明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还顺手递给我一瓶饮料，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对劲。
“说吧，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不喜欢绕弯子，尤其是在他身上，早就被磨得没耐心了。
李明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就是……能不能把你剩下的退休金给我？我这次真的有个好机会，只要再投入一点钱，肯定能翻本。”
“李明，你是不是疯了！”我一下子站起来，声音也大了，“上次才给了你两万块，怎么又来要？你当我这退休金是无底洞啊？”
李明看我发火了，立刻赔着笑：“爸，这次不一样，真的是有把握的！你就再帮我一次，这次肯定能赚回来。”
我气得胸口发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道：“不可能，这钱是我养老的，不能再给你折腾了！”
李明的脸色顿时变了，刚才的笑容也没了，换成了一副委屈又不满的神情：“你这退休金都没地方花，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我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子被气得不轻。这哪里是为了家？他简直是在掏空我一辈子的积蓄。可我没说话，只是紧盯着他。
李明见我不松口，突然冒出一句：“**你不给就算了，反正你老了，以后也得我养你，早晚的事！现在给我，还不是省得以后你靠我？**”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进我心里。**我从来没指望过让他来养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老到要靠他养活的地步。可他竟然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真是让我寒了心。
“李明，你听清楚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气得手都有点抖。
李明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么坚决。他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甩了下门，气冲冲地走了。
我站在客厅里，胸口一阵闷痛，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这种痛苦和无力感席卷而来，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的日子。
一个周末，李悦突然带着外孙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拉着我坐下问：“爸，你是不是还在为李明的事烦心？”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他现在什么都不听，非得逼着我把退休金全给他。你说，我能怎么办？”
李悦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爸，我知道你心疼李明，但他这次真的过分了。你辛苦了一辈子，存下这点钱是为了你晚年生活的，不是让他用来填无底洞的。”
我心里清楚她说的对，可作为父亲，我真的能完全不管李明吗？
“可他是我儿子，我能不管他吗？”我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奈。
“爸，有些时候，管也是一种害。”李悦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我的痛处。我知道，她一直觉得我对李明太过纵容，可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苦衷。
“爸，我刚才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嘲讽，“我就知道，你们姐弟俩在背后说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看着他。
李悦却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回道：“李明，我们不是在背后说你，而是你自己要清楚，这次真的是你错了。爸已经帮你够多了，你不能再这么下去！”
李明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瞪着李悦，咬着牙道：“你这么能说，倒是让我看看你帮了爸什么？还是说，你早就盘算着这些钱自己要？”
李悦被气得脸都红了：“李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看着他们姐弟俩吵起来，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站不稳，**心脏那阵闷痛再一次袭来。**我撑着沙发，额头冒出冷汗。
“爸！你怎么了？”李悦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扶住我。李明也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过来搀着我。
“爸，你没事吧？”他声音里透出一丝慌张。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吵，坐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满是苦涩。
李悦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道：“爸，别太生气了，咱们慢慢来。”
李明站在一旁，低着头，好像也有些懊悔。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爸，**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们吵，我只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李明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爸，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说话，我也不该老是找你要钱。”他的脸上满是后悔和自责，眼神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
我看着他，心里也有点软了，但一想到过去这几年他一直是这么循环往复，心里的那点软也瞬间被理智压了下去。我不敢再轻易心软，不能再继续惯着他了。
“李明，你听我说，”我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我知道你现在遇到困难，作为父亲，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但是你得明白，钱不能一直这么给你了。**我也是有极限的，你要靠你自己。**”
李明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巴，手指不停地绞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决绝：“爸，我想好了，我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我这次一定要自己把事情做成，不管多难，我都会努力。”
我有点意外，看着他这副认真而坚定的模样，心里有些动摇。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以前总是显得很自信，总觉得自己能轻易搞定一切，可这次他好像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他，声音放缓了些。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准备去找个工作，先把欠的钱还上，等稳定下来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之前那些所谓的‘投资’，我不再碰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有些不确定——他真的能坚持吗？这么多年，李明习惯了投机取巧，靠‘机会’翻身，而不是脚踏实地。
李悦插了一句：“**对啊，李明，找个正经工作，稳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考虑怎么为这个家做点实际的事情。**”
李明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姐。这次，我真的打算好好踏实下来。”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是啊，他应该早就明白这些道理了，可现在才醒悟，代价也太大了。我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李明，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也支持你。但钱的事，你别再找我要了。”我冷静地说，“你要是缺点生活费，我可以帮衬一两次，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得学会自己承担。”
他点点头，显得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底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皱了皱眉，李悦走过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是张阿姨——住在对门的邻居。
“老张叔身体怎么样了？”我问，语气有些关切。张阿姨的丈夫身体不太好，这几年一直在家休养。
张阿姨摇摇头，叹气道：“还那样子，老毛病了。哎，**你们家最近好像不太平啊，老远就听到争吵声。**”
我心里一阵尴尬，点点头，没再多解释。张阿姨说了几句家常话就走了，留下我和李悦、李明三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李悦打破了沉默：“爸，我看你也别太操心了，李明既然下了决心，这次他肯定能行。咱们给他点时间。”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李明这次能坚持多久？真的能靠自己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李明已经出去找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那几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每天都想着他会不会中途放弃，又或者遇到点困难就退缩。可没想到，他还真坚持下来了。
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门一开，李明提着一大袋菜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爸，我今天下班早，顺便买了点菜，晚上我来做饭。”
我有些惊讶，他几乎很少主动买菜做饭，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一边诧异，一边还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李明端着几道菜走了出来，虽然看上去卖相不太好，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感动。毕竟，他愿意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
“爸，你尝尝，今天这菜应该合你口味。”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夹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点了点头：“嗯，不错，进步了。”
他笑了笑，坐下跟我一起吃饭，**气氛难得轻松**。
吃完饭，李悦打来电话，问我们最近怎么样。我告诉她李明今天主动做了饭，李悦在电话那头笑着说：“看来李明这次是真的变了，爸，你就放心吧。”
我挂了电话，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李明，心里那块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一些。或许，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愿意为了这个家做出改变。
李悦有时还特意带着外孙来家里吃饭，几个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我心里渐渐踏实下来，觉得这日子总算有了些希望。
可我也知道，**这个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李明变好是好事，但过去的伤害也不会轻易消散。我们这个家，需要时间去慢慢修复。
李明的改变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虽然过程艰难，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转折。我知道，生活总是充满挑战，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我们就能走过任何难关**。
我看着他，眼里泛起些许湿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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