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彭依梦
2019年9月25日，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龙港镇正式挂牌“龙港市”，实现“撤镇设市”的跨越。龙港市成为我国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不设乡镇和街道的新型县级市。
龙港撤镇设市，是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和特大镇改革决策部署的重要举措。设市以来，龙港交出了一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硬核答卷——2020年至2023年龙港生产总值平均增速超6%，高于同期全省平均水平，2024年上半年增长8%，居温州第1、全省第3。
龙港市地处温州南部、东海之滨。龙港市委宣传统战部供图
5年来，身兼全国首个“镇改市”和新型城镇化改革策源地双重身份的龙港市，如何肩负起为全国新型城镇化探路的使命，又形成了哪些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减法”重塑机构 “加法”优化服务
事实上，早在撤镇设市前，龙港就已完成了从小渔村到农民城，再从农民城到产业城的蜕变，已具备较大的人口规模、较强的经济实力和较为雄厚的产业基础。
那么，为何还要“镇改市”？
2018年，龙港人口达到38万人，地区生产总值299.5亿元，人均地区生产总值7.86万元，城市建设、城市规模、城市功能和城市能级达到较高水平。但随着龙港的快速发展，原有镇的体制已经难以适应改革发展需要，主要表现在放权改革面临瓶颈、城镇化潜力释放受到制约、“小马拉大车”问题突出这三个方面。
抓住行政区划调整契机，以撤镇设市为新起点，龙港将改革的“第一板斧”落在了机构设置系统性重构上，以“瘦身健体”实现高效能服务。
撤镇设市五年来，龙港锚定“大部制、扁平化、低成本、高效率”改革方向，将职能相近、业务相连的部门进行合并重组，全市仅设6个党委部门、9个政府部门、6个事业单位，联动推进“一枚印章管审批”“一支队伍管执法”“一张清单转职能”等改革，系统重塑体制机制、优化机构职能，党政机构和编制数量较同类县(市、区)均缩减60%，以40%行政资源有效承接100%行政管理职能。
此外，龙港全面推行“大科室模块化”改革，对部门事项职责进行全方位梳理重组，推动部门机构从“物理整合”迈向“化学反应”，实现一个模块对应上级一类业务、承办一类管理对象所有业务，有力破解“一对多、多对一”问题。
2023年7月7日，在“一枚印章管审批”改革落地1000天的重要节点，龙港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正式挂牌成立，成为了温州市首个县级企业综合服务中心。
龙港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的综合服务专区。人民网 方彭依梦摄
作为为企业办事解忧和提供增值服务的“一站式”平台，该中心高效整合了政府、社会、市场三侧资源，设置21个增值服务专区，实现18个部门单位涉企职能“块状整合”、1612项涉企服务“集中办理”，深入推进营商环境优化提升“一号改革工程”及政务服务增值化改革。
“企业服务事项涉及部门多，破解企业办事‘多头跑’问题是政务服务增值化改革的重要内容。”在龙港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龙港市政务服务中心(龙港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市行政审批局局长薛如意介绍，目前该中心的“企业·家”专区集成了投资项目从立项到验收的所有事项，为企业提供项目审批的组团式服务。同时，“问题诉求”专窗通过建立涉企问题收集、交办、督办、反馈、评价的全流程闭环，实现企业诉求问题“一个口子”办结。
在个体工商户增值化服务专区，每天都有来自不同地区的群众到这里办理申领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等业务。“专区实施一站式、订单式服务模式，确保有需要的群众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专业的帮助。”龙港市企业综合服务中心个体工商户服务专区首席服务专员陈继全介绍。
人民网浙江频道了解到，2023年，龙港新增经营主体数量和每万人经营主体拥有量均跃居浙江省前3，平均4个人中就有1个经商办企业。这既彰显出了龙港经营主体的活跃度，也佐证了龙港服务企业取得的实绩实效。
高水平治理与高品质生活
如果你问龙港撤镇设市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一定是以“扁平集成”赋能高水平治理。
何为“扁平集成”？简单来说，就是“镇改市”后不要乡镇、街道的设置了，市级政府部门直接管理社区。
“市管社区”，谈何容易。据了解，龙港设市之初有198个村居，后撤并为102个社区。而当时的龙港总共只有15个党政部门，如何管好？
经过不断实践，龙港探索出台了全国唯一一部规范“市管社区”的地方性法规，构建了高效扁平的“市—社区—网格”市直管社区新模式，实现“一竿子插到底、一个层级管到底”。如今，90%以上的个人事务都能在家门口得到办理，90%以上的矛盾纠纷都能在社区得到化解。
如今在龙港，90%以上的个人事务都能在家门口得到办理。龙港市委宣传统战部供图
此外，发挥数字化手段进行整体智治，也是龙港扁平化治理的一大亮点。
近年来，龙港构建了“一网统管”新体系，推动社会治理、城市运行、智慧城市建设“三个中心”一体融合贯通。同时，联通基层治理“四平台”、应急协同指挥等15个线上线下平台和90个省市重大应用，实现风险“全域感知、全时响应”，群众安全感、满意度不断提升。
龙港先行促进“市管社区”基层治理探索，妥善解决了因取消乡镇层级后管理幅度过大、管理成本增加等难题，为小城市县域治理提供了实践案例。管理成本不断降低，那省下来的钱用在哪里？据了解，龙港每年将80%以上财政收入用于民生事业支出，先行促进“全域市民化”，大力实施公共服务补短提质行动，以“优质均衡”创造高品质生活。目前，龙港市“教共体”“医共体”“养共体”“文共体”建设全面铺开，基本建成全域“15分钟公共服务圈”。
医疗服务方面，龙港市不断探索“县院省营”合作模式，县域就诊率提高33.4个百分点。眼下，在龙港市香林路，温医大附一院龙港院区拔地而起。作为全省单体最大的县级公立医院，该院区将于2024年10月正式投用。
为办好老百姓满意的教育，龙港切实做大优质教育资源“蛋糕”，引进华东师范大学、温州中学等优质教育资源，新改扩建学校52所、新增学位近1/3。与此同时，龙港积极深化社会力量办社会事业改革，公共文化设施面积、体育场地面积分别增长1.2倍、1.6倍。
聚焦民生短板，龙港围绕“人的一天、人的一生”，联动推进全龄友好城市建设，构建了全生命周期公共服务优质共享的“龙港模式”。相较设市前，龙港市的婴幼儿托位、养老机构床位数分别翻三番、翻一番。此外，龙港高标建成了65个瓯江红“共享社·幸福里”，打造邻里食堂、共享自习室等各类共享场景500多个。
龙港市医养康教研示范园为老年人提供全方位、多元化、高品质的养老服务。人民网 方彭依梦摄
撤镇设市5年来，龙港城乡融合提速推进，常住人口增长21.3%，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98.2%，在浙江率先实现“全域城市化、就地市民化”。
近悦远来 让人才站“C位”
人才高度决定着城市高度，人才是城市高质量发展的最大动能。
“‘人’一直是龙港最宝贵的资源、最独特的优势，赋予了龙港城市发展的无限张力。”龙港市委书记何宗静表示。
近年来，以“强城行动”为牵引，龙港市统筹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联动推进规划一体化、产业布局一体化、基础设施一体化，全力打造现代化滨海城市样板，老城旧貌换新颜，新城崛起展新姿。如今，这座改革之城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此逐梦、圆梦。
如何才能将人才留住？一方面，以民生保障为基础；另一方面，龙港深入实施“人才强市”战略，顶格实施“万龙归港·人才优政50条”等举措，让青年人才“无差别”留得住、“扩就业”过得好。
通过建强舞台，龙港始终让人才站“C位”。
“创新驱动的底层逻辑是人才驱动，我们始终把科技人才和企业家作为转型之要、竞争之本。”何宗静介绍，5年来，龙港建成了56万平方米大孵化器集群，相继落地龙港高分子材料研究院等创新平台，打造近悦远来的“青年理想地”，每年新增大学生数较设市初翻一番。
“龙港城市发展共建共享”倡议发布。龙港市委宣传统战部供图
2023年10月，龙港推出“城市合伙人”相关方案，其中明确，对在城市发展、产业升级、科研创新、引资引智、宣传推介等方面作出贡献的，有机会获评“城市合伙人”，并享受信贷优惠、出行便利、审批优先、绿色入学等礼遇。
共谋龙港未来、共享改革红利。据统计，与设市之初相比，龙港的高层次人才数、年均吸引大学生就业数分别增长4倍、11倍。截至目前，包括3万余名“城市合伙人”在内，龙港现有常住人口47.16万人，人口密度居全国县域第三、浙江县域第一。
增技增收是发展基础、共富支撑。5年来，龙港高度重视工匠培育，紧扣“中国印刷城”3.5万家经营主体需求，深化低收入家庭学业、就业、创业“三业”综合帮扶改革，创新区域中高职一体化人才培养模式，投用全省首家印刷包装高技能人才公共实训基地，推出职业技能等级企业自主认定等“问企识才”7条举措，打通了“职工增技、企业增效、家庭增收”的共富路径，城镇新增就业年均6700余人。
人才悦近远来，产业蓬勃发展。过去5年，龙港全面布局以青龙湖科技城为核心的“六大科创体系”，与国电投、华中科技大学共建青龙湖实验室，建设龙港市科创产业中心、专精特新孵化园、高端机械智造园、印艺小镇客厅等四大孵化器集群，落地浙江理工大学龙港研究院、北京印刷学院龙港产业学院，组建龙港市高分子材料产业创新联合体，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省级研发机构数量翻两番，省科技型中小企业数量增长两倍，科技创新动能持续增强。
印艺小镇客厅。人民网 方彭依梦摄
5年来，龙港的印刷包装、新型材料、绿色纺织等三大传统产业分别实现年产值超200亿元、190亿元、110亿元；2020年至2023年，高新技术产业投资从6.5亿元增长到20.5亿元，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增长近一倍。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秘书长、地方改革创新研究院院长潘治宏表示，龙港紧扣新型城镇化“人、地、钱”等关键问题，探索推出“城市合伙人”制度等创新举措，促进要素市场化高效配置，同时，全面布局“六大科创体系”，迭代深化创新联合体模式，加快打造发展新质生产力最优生态，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龙港经验”。
“无改革、不龙港，再改革、兴龙港。”何宗静表示，下一步，龙港将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和浙江省委、温州市委全会精神，对标对表省委“三个再”“五个更”目标，强力推进创新深化、改革攻坚、开放提升，提速打造更具活力、更有魅力的“改革名城·瓯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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