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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鄜州有个云蔚山庄,庄主名叫吴仁卿,靠着多年来的积累,如今举家过着十分富足的生活。

一日,吴仁卿外出归来时,看到门房和一个老阿婆在门口争吵。那婆子抱着一个男婴说要托付给山庄养大,门房问婆子在山庄里有没有认识的人,婆子也不回答,张口就说这孩子得让庄主养着,方能保大家安宁。

门房听了这种疯话,就要赶这疯婆子走。吴仁卿却扬了扬手,道:“罢了罢了,可怜父母心,给她十两银子打发出去吧!”

可那婆子面对家丁递来的银子连个眼神都不给,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庄主,坚决说要让吴仁卿抚养她怀里的婴孩。

吴仁卿哪有闲情多作理会,见婆子不识好人心,抬腿便进门了,门房紧随其后赶紧关上大门,空留那婆子在后边一直大喊:“当真不要这男孩,你可别后悔!”

吴仁卿也听到了这话,心中虽有不解,但他声名在外,来这庄子乞讨的人也不少,他要是个个都去探究一番,那可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因此对于婆子的“疯言疯语”也只当是一阵风过去了。

傍晚,家丁来报,说是门口放了一个婴儿。

吴仁卿一听便知是那婆子留下的,还真是不死心呐,自己不想养便叫别人养,哪有这等好事?他虽然有钱,但山庄不养闲人,何况还是来路不明的种!

家丁领会主人的意思退下了,他虽然心疼那孩子的处境,可也不敢贸然留下。只是现今正值深秋,冷风阵阵,夜晚温度更低,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怕是难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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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一早,门房传来消息说那孩子死了,下人们都在议论,但庄子每日杂事极多,这事也就传了几天便消下去了。

与此同时,庄主一家却开始热闹起来了。起先是吴仁卿的夫人穆氏带着他们唯一的儿子小辉在湖边亭子玩耍,母子俩双双落水。待打捞起来后,小辉已经浑身冰凉,而穆氏虽然经过抢救醒来,可却神智失常,成了个疯子,时常拿着剪刀对着吴仁卿霍霍。

这让吴仁卿万分苦恼,他很想将穆氏关起来,可一想到穆氏娘家家族的势力,又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且论起来他如今能坐享富裕的生活,虽说有靠自己的“聪敏才智”,可穆氏的嫁妆以及背后的家族其实才是出力的大头。

因着与穆家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两家走动也比较频繁,若是被发现自己将穆氏给关了,搞得不人不鬼的样子,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他只是多加派了些人手跟着穆氏,面上还努力维持着夫妻和睦的表象。

穆氏的父亲是在女儿出事后半个月才接到消息的,怒气冲冲的他赶来山庄看到女儿的状态后,心中更是凉了一半。但看到女婿对女儿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后,心里又觉得安定了一些,原本准备好要质问吴仁卿瞒他这么久的话也咽了回去,只是拍拍吴仁卿的肩膀嘱托了几句话便走了。

却不知他走后,吴仁卿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没把穆氏关起来,看来当初的顾虑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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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氏疯了以后,吴仁卿晚上便不再与她同房,但白天吃饭还是在一起的,或许只有吃饭的时候两人端坐在一起才像回到了过去安安稳稳的时候,如果忽略穆氏时常洒了饭菜之类的话。

这天,吴仁卿因事务繁忙,吃午饭时来得很晚。等他来到餐桌旁,穆氏早已吃罢离去。看到满桌狼藉,饥肠辘辘的吴仁卿懒得让人重新再上一桌,直接坐下便吃了起来。

当晚,吴仁卿的书房传出阵阵哀嚎,家丁进来看到主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连忙去请大夫。可大夫还没来,吴仁卿就昏了过去,接着一晚上高烧不止,直至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家丁皆以为主人得救,吴仁卿也以为自己病好,正要使唤人来扶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任凭他如何努力,嗓子眼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更坏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眼前一片黑暗,刚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晚上,可听到众多家丁的声音,他哪里还不清楚是自己看不见了。

吴仁卿发现自己又瞎又哑之后,顿时捶床踢被,好一番气闷不知该如何发泄,哪还有以往在人前温文尔雅的庄主模样?

吴仁卿有个弟弟叫吴为,早年间还想跟着吴仁卿一块儿干的,却被亲哥以“粗人不懂经商”为由推出去了,他便仍旧做着“粗人”的本行,跟着地下龙头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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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过去了,吴仁卿坐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额财富,而吴为也掌握了一些势力,吃香喝辣,挥挥手也有一群小弟听令于他。但若较之生活层次,自然还是做哥哥的更胜几筹,因此这吴为心中还是十分向往他哥云蔚山庄的庄主身份。

不枉他垂涎等候多年,老天终于也眷顾他了,这老哥如今身残无后,偌大的产业定然需要人来打理,可不就是自己的好机会?

原来,自吴仁卿大病一场既瞎且哑后,山庄里的普通家丁都各自在心内有了打算,有的人已经在打点行装准备跑路,就等遣散费了,他们想的是,这庄主也没个后,肯定会变卖了那些产业,到时候定然不需要这么多人;但也有一部分人因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而选择留下来,打算不管山庄繁华与否,易不易主,自己都继续在此谋生。

吴仁卿最是清楚世人的脾性,因此早就吩咐了要对他的“情况”保密。但这种富人八卦最是传得迅速,才不过一个星期便传到了外头,还传到了庄主亲弟弟的耳中。

吴为听到风声就立马派了小弟去核查,得知消息属实后,当即领着几个弟兄提了点礼品热热闹闹地上山庄来,明着说是要帮衬兄长,但他那欲趁虚而入鸠占鹊巢的心思谁人不晓。

“唉!大哥你这就见外了,出事了怎么也不先知会弟弟一声,弟弟自然是会帮你的啊!”

吴为在近距离观察吴仁卿,发现他真的是什么也看不见后,索性连礼节也不顾了,抬脚放在桌子上正对着兄长那边,没了兄长以往的眼神震慑,说话更是随心所欲。

“哦哦,忘了您现在说不了话了,那我们纸笔交流?”

吴为说着就拿出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契约,想让吴仁卿交出整个山庄及其名下各项产业的管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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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吴仁卿又不傻,何况他比吴为混江湖可早多了,虽说如今眼瞎,但心内还是明朗的,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哪能轻易拱手让人?

他早在收到弟弟不请自来的消息后,就多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来身边保护自己。

双方僵持多时,最终,吴仁卿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想操心而不得,于是只得交出一半产业让弟弟暂代打理,而自己实在管不过来的,就变卖出去了。

令吴仁卿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弟弟的脑子比他原本预料的还要难使。交到吴为手里头的生意,不到半年就转盈为亏,还吓跑了许多合作伙伴。

原本吴仁卿想着败了便败了,让弟弟收收心认清现实也好,可吴为搞出来的窟窿还远不止此,竟然欠下许多债务:

据说是雇佣了他的小弟当管事,小弟们无心做正事,却一个劲地把赚来的银子往外挪。订单光收客人的钱不出货,好几个铺子都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如今窟窿太大,想要补上那得支出一个天文数字。

吴为在事发后就带着他的人跑得没影了,说到底管家掌权的还是吴仁卿自己,他不得不负责。

好不容易还完债务,山庄已经变成一个空壳,往昔的繁华不再,吴仁卿果然如先前一部分家丁预言的那样,遣散了众人,最后只留几个贴身侍从,举家搬到了一处田产附近。幸亏还余留几处田产,虽说远远比不上以前前呼后拥的日子,但殷实的生活尚可维持,比之普通百姓还是要强得多。

穆氏的父亲听闻女婿家中败落,在家中大骂吴家兄弟不争气,但他并未打算出资帮助吴家东山再起,先不说吴仁卿如今又瞎又哑难成大事,更重要的是他们穆家还有两位少爷,可再没有多余的钱财拿去扶持外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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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仁卿自家道中落后,整个人郁郁寡欢,想起以前在山庄五感正常的时候,常常有“等忙完这一阵一定要好好歇会儿”的想法。

可如今真的可以彻底歇下了,心情却是如此沉重,脑中的思虑过多,走路都在发呆,便是有家丁扶着,竟还能扭到脚,坐在地上痛苦连天地抽搐着,想叫几声发泄一下都不能,只得由着家丁们抬回去。

这天晚上,吴仁卿做了一个梦,梦里,往事如走马灯般一一回放,当看到许多年前被自己残害至家破人亡的一个友人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现在自己的遭遇都是报应啊!

梦中,在所有的过往一一回顾后,有一个声音不辨男女,说道:“你可知错?”

吴仁卿惊醒过来,在床上大口呼气,如今夜晚和白天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他睁着眼睛“看着”周围,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过去的某些情景——某些让他没有脸去回望的事实。

他似乎懂得了什么,开始深深地忏悔自己过去所犯下的过错,并祈求上天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隔天,穆氏昏倒在池边,大夫诊治时发现喜脉,身边的仆人皆是欢欣鼓舞,夫人现在虽然疯癫,但她以前对下人真的非常友好,时有赏赐,许多人都是发自心底地敬慕她。

在山庄母子落水那事,其实身边的侍女在此前就发现穆氏有些不正常,但当时表现还没有那么明显,便不作通报。

并不是仆人不尽责,而是吴仁卿平日里与夫人总是非常疏离,面上相敬如宾做得好看而已,便是她们这些下人都能察觉到庄主对夫人的冷淡与漠不关心,因此发现夫人不太正常的一点迹象也没有及时向吴仁卿禀告。

后来侍女又亲眼看到穆氏将自己的儿子推入湖中,而穆氏也被牵扯着一同落水的情景。如果把这个事实告诉庄主,虎毒不食子,便是吴仁卿再怎么忌惮穆家,恐怕穆氏也少不了要受点罪了。而这一切,统统都是身边几个侍女仆人帮忙瞒下来的。

小少爷死后,她们也是真的伤心,如今见夫人有喜了,更是为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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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仁卿不知道下人们的心思,当他听到穆氏查出怀有身孕后,先是一愣:他们都多久没有同房了,可不知怎的,他一下就想到了昨晚的梦境还有梦里的声音,转瞬又想到曾经被他晾在山庄门口的婴孩。

吴仁卿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这或许就是自己赎罪的机会吧!

(二)

来年,穆氏诞下一个足月的女婴。说来也奇,穆氏生完孩子后,整个人似乎安静不少,没了自言自语,不再拿刀具对着吴仁卿,吃饭也不摔碗了,虽然依旧神志不清,不辨事物,但对着自己的女儿却十分温柔。仆人们都说小姐是天降贵人,是夫人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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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吴仁卿在看到女婴的样貌后,比那些仆人更加深信此女是“天降贵人”。

原来,女婴的相貌竟与曾经在山庄时那婆子带来的婴孩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性别不同。吴仁卿当时只往那婆子怀里瞥了一眼那婴孩,不知为何会记到现在,但他十分笃定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某种启示,这次不用谁说,他一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

吴仁卿给女儿起名叫秋娘,这是为以前在深秋落下那无辜男婴的愧疚。

秋娘自小便十分乖巧听话,人见人爱,可就是不会说话。吴仁卿倒也不会没头脑般往遗传那方面想,只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孩子跟他一样有残疾,非但自己生活不便,还落人笑柄。

可任凭家中请了无数的大夫诊治、教书先生引导,秋娘仍旧是和她爹一样无法发声。

为此,吴仁卿时常寝食难安,仍旧不放弃寻求治疗的方法,便是曾经在山庄遇到最棘手的事务时,也不比现在更令他心焦。

秋娘六岁那年跟着穆氏在庭院中晒太阳,吴仁卿在边上看着,忽然听得脆生生的一句童音,瞬间愣了神,随即又听见了,他马上循着声源发现正是秋娘在说话,在场的人除了穆氏皆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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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因着女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吴仁卿也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准备歇下,刚要熄灯,却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他扭头就看到秋娘一个人进来了,连忙过去帮忙关好门。

秋娘老神在在像个大人一般,仰起头直视他道:“感谢阿爹这辈子愿意抚养我,我原本是坊州人,姓郑,我们一家三口都是被我父亲的朋友害死的,我父亲说等上辈子的恩怨了了,方能转生,这辈子我愿意跟随阿爹过日子。”

吴仁卿初时听到秋娘说的话被吓个半死,听到后面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老泪纵横,他自是知道秋娘口中的父亲是谁人。

原来,在吴仁卿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伙时,认识了一位名叫郑康文的老掌柜。当时的吴仁卿还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十分难捱。

他有一次在郑康文的店铺里偷东西被抓住了,郑康文见他生得清俊,不似一般的小贼惯偷,顿时起了怜悯之心,非但没报官,还主动出钱买了酒菜请他吃。

问明情况,见吴仁卿没个正经去处,郑康文又邀他来店里当个小伙计,正常发放工钱。可他待吴仁卿却不像上下级那般,反而更像是朋友,便是吴仁卿自己也感觉与掌柜相处十分自然,不会令他敏感的自尊心受挫。

吴仁卿原本确实打算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但有一天,他以前得罪的一个仇家发现他如今过得如此安逸,隔三差五便来铺子里找他的麻烦。

吴仁卿很快就扛不住求饶,仇家却说要他拿出一百两银子才能放过他。可就凭吴仁卿那点工钱自然是远远不够看的,仇家就使坏把主意打到了他背后的老掌柜身上,让吴仁卿里应外合配合他们。

这中间又磨了好几天,吴仁卿受不了了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深夜,他偷偷打开门放仇家进来,可怜的郑康文一家还沉浸在梦乡里,不知危险正悄然向他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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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康文年纪上来,睡眠很浅,稍微听到点动静便醒来。因此,在歹徒走到他们房门口的时候,他马上就警觉起来,拿起棍棒走到门后候着。

即便他有所准备,但五十多的人又怎么和几个青壮年相比,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血流不止。

内室的妻儿也被惊醒,尚处于襁褓中的小儿子哇哇大哭,郑康文的妻子吓得面容失色,紧紧地抱着孩子畏缩在床角,但抵抗不了几下就被歹徒羞辱致死,小小的孩子在大人们的推搡间竟不知何时就失去了呼吸。

歹徒们在里面行凶搜刮财物,吴仁卿就站在外面把风,听着里间传来声声痛苦的嚎叫,竟也忍不住落下几滴鳄鱼的眼泪。最终没忍住在歹徒们出来前就跑了,行装也不收拾就匆匆逃往他乡。

今夜秋娘的这番话,引起了吴仁卿多年前的痛苦回忆,他竟发觉,老天对他还残留一丝情意,对他还没做到赶尽杀绝。于是此后更加谨言慎行,时时悔过,不求再回到那荣华富贵的日子,但求心底一丝安宁。

自从秋娘会说话后,整个吴家好似都变得生动起来,热闹了不少。

到了春天,一家三口到郊外游玩,秋娘忽然指着一处茅屋道:“这里有宝贝。”

旁人或许不会对一个年幼孩子所说的话较真,可吴仁卿却知自己的女儿并非凡夫俗子,因此秋娘话刚说完,他就着人去了那处茅屋。

茅屋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被一圈竹篱笆围了起来。木门上了锁,看来是没有人在家,几人便翻篱笆进去。

按照秋娘所指的地方,吴仁卿带人来到距离竹篱六尺的地方,拿了工具就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掘地的声音惊动了茅屋里的人。年轻的女子魂不守舍地守在床边照看婆母,心中祈祷着外面的人快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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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外面的吴仁卿带人挖了半晌,还真挖到了宝贝,是一只金樽,上面的花纹精美繁复,设计精巧,便是曾经见多了金银器皿的庄主吴仁卿也连连称奇,但却不知是何人埋在这里。

正拿着那金樽把玩间,不期然听到茅屋传来一声:“恩人请留步!”

几人一回头,看见一个绰约多姿的女子走了出来,一边行礼一边急急地诉说这金樽的来由。

原来,这金樽背后还隐藏着一桩冤案。眼前女子的丈夫是当地有名的郎中,常常免费为穷苦百姓看病,前一阵子才刚刚成亲,却由于被女子的一位追求者嫉妒而惨遭陷害入狱。

那追求者原是个街头混混,后来仗着自己母亲在官宦人家那里受宠,自己也硬气不少,发现他看上的女子竟然被人抢去,心中十分不甘,便使诡计派下人将尚书府的一只御赐金樽偷出来,试图栽赃给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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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料到郎中如此正直,面对路上的宝物并不作理睬,径直走过。混混气急败坏地让人直接将金樽藏到郎中家里,做完这些就要去报官。

却说被混混派去栽赃郎中的下人曹瑞,原本也是和郎中一个村的,他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有一次生大病,多亏郎中的救治才保下一命来。他有些拳脚功夫,后来被混混看中,混混以他妹妹的性命相要挟,他才不得不跟着混混为非作歹。

可是郎中是他们的恩人,曹瑞当时领命去陷害郎中时心里也是十分痛苦纠结,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只怕小妹活不过今晚。

走到郎中家门口,他反复纠结,最终还是没敢下手进去藏金樽,便回到混混那儿谎称一切都办好了。

混混带着官府的人过去,却什么也找到,混混丝毫没有怀疑是底下的人胆敢背叛他,还以为是郎中提前发现了。

可发现了又如何,他早就打点过官差了,便是没证据,那郎中进过尚书府的事可是事实,就拿他回去拷问一番也有他好果子吃的,当即就把郎中一家子都带走了。

那曹瑞却没有跟着大伙一起走,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又等了许久,他才慢慢从屋后出来,扪心自问,他真的下不了手,可这赃物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断不能让那混混再看到此物。思来想去,他便去郎中家里拿了一把铁锹,回到院子里挖了个坑把东西埋了进去。

到审讯那天,混混在一旁故作好人般上前安慰女子,可女子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虽说原本连着女子一块儿抓来是想让她看郎中出尽洋相,也不会真的对女子怎么样,但如此的态度还是让混混怒火中烧,在旁边声诉郎中的“恶行”时更是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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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色降临,女子和婆母才被放回到家中,两人又哭作一团。因为害怕混混前来骚扰,就让邻居帮忙锁了门,晚上才偶尔出来,平时仅靠一点干粮度日。如今除了祈求郎中早日回来,别的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再说对郎中的拷问还在进行,全因混混在背后使坏。而作为被偷东西的一方,尚书府的小公子却是个端庄正直之人,且那日也是他请郎中前来为祖母看病的,当日还盛情款待对方,如今让人入狱受苦,他心怀愧疚,虽然自己说相信郎中,可空口无凭,且主要是他二哥受那混混的蛊惑,非要把这事搞大,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好在老天有眼,不叫好人蒙受不白之冤,如今吴仁卿挖到了这个金樽,他从女子口中得知了郎中的困境,便提出要帮忙。

以前还在山庄的时候,吴仁卿与不少官员也有往来,那尚书府他也去过,府中的二公子还欠他好大一个人情呢!

于是当下便带着金樽去寻人。对方果然同意放了郎中,还状告那混混诬告他人。

郎中归家后,三人相见皆喜不自胜。

郎中为表感谢,便邀请吴仁卿一家在家里吃饭。席间,郎中发现吴仁卿的妻子穆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便询问了一下。吴仁卿想起郎中的医术,立马将妻子的情况如实告知。

饭毕,郎中表示自己愿意尝试救治穆氏,但也要看造化。吴仁卿连连点头,妻子因为他受了多年的冷落,该受苦的是他这个罪人,而不是自己温柔贤淑的妻子。

在郎中的治疗下,失智多年的穆氏竟然一天天好转起来。一个月后就能分辨身边的物品了。又过了半年,已经能说完整的句子表达自己的需求,生活也能自理了,与常人已没有太大的差别。

吴仁卿看到妻子恢复得这么好自是欣喜异常,他又想到了自己又瞎又哑的毛病,便请求郎中也为他诊治,他真的不想再过这种说句话还要拼命打手势或者写字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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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郎中在给他把脉许久后却皱了皱眉,表示吴仁卿的情况和穆氏不一样,恐怕难以治愈,但他也会竭尽全力去治。

吴仁卿不敢多要求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得试试。

可正如郎中所言,他都接受治疗快一年了,这眼睛和嗓子愣是没一点转变。心中虽然苦闷,但也清楚确实是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了,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便不再麻烦郎中了。

所幸妻子恢复正常,女儿又乖巧懂事,物质上的生活也还算舒适,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秋娘及笄后便许配了人家,对方居然也恰好姓郑,秋娘的夫君名唤郑离,家境比吴家略次一些,但对秋娘关怀备至,确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小两口成亲后第三年有了儿子,起名叫小辰。小辰十岁前和一般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平凡至极。应父亲的要求,他读书学习十分舍得下苦功,可始终反响平平。

郑离希望自己的孩子参加科举出人头地,可就连教书先生都说这孩子资质一般,只考个秀才便是到顶了。

慢慢地,郑离也快要放弃了,却不想小辰的天资才开始展露出来,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作诗写文样样精通,后来二十出头中举,终是全了他父亲的心愿光耀门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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