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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楷 归渔图局部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虽然,有患: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庄子·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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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

明白当下所能做的边界,明白哪些是天生如此,先天决定的,那么就能顺道而为,不妄为。

对自己的不知道的,保持敬畏。也就是“阙如也”,把它放到一边,不肯定,不否定,参究或者绕过。参究,就是在已知与未知之间的边界探索,突破。人就要不断地突破自己的认知。

这也是孔子讲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老子对此,有特别的论述。

在道德经开篇,就谈到了“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观其徼,就是在边界处的观照、探究。

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

先天的,我们决定不了,一时改变不了。后天的功夫,才是人之可为处。“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以所“知”探索“未知”,这个探索是以“”的方式,就是一种自然的打开,呈现,突破。这是一种被动的主动性。就如同我们打坐时候的观呼吸,我们越是用力观,越是打扰我们正常的呼吸节奏。只有我们在松柔地观,轻轻地观,清晰地观照,观照的同时,不打扰正常的呼吸节奏,就是这样的一种被动的主动性。主动去观,但是以被动的方式,无为的方式去观。被动的主动性,就是以无为而为之。方法要用得自然,合于道而动。

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这样,就能持续的开拓未知,扩大已知的境域,这就是持续的成长,这是认知的高境界。

虽然,有患: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虽然这样,还是有漏的。这个有漏,从一开始就决定了,那就是知与未知的二元对立。就像庄子在养生主里强调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佛教里讲,人的无明,覆盖住了本自具足的佛性,故生诸多烦恼。“知”与“未知”由谁来评判呢?并且外在条件不断地在变化啊,我们以为的“知”,就是真知吗?

刻舟求剑的典故我们知道,我们的“知”,会不会也会陷入刻舟求剑的陷阱呢?所以,我们自以为的知,往往是相对的,是有条件的,也就是“知有所待而后当”,是有限定条件的,在条件内,才确定是真知。因为“其所待者特未定也”,一旦内外条件发生变化,就变成未知了。

这就是无常的世界啊!所以佛陀讲“诸法无常,诸漏皆苦,诸法无我”。

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

并且啊,人与天,也不是对立的。天命之谓性,人是天之所生的。人与天,可以说是同构的。所以,人啊,本自具足。但是呢,人的“本自具足”的那个天性,又常常被覆盖,被习气覆盖,被无明覆盖,被我们后天的所知而覆盖。

我们只能肯定的说,只有真人,那些天性通达、本心清净、逍遥无待的真人,才能拥有真知。

关键不在“知”,在人,在人之天性,在人之“天性”的开发与坦露,在修真,要点在这里呢!抓住这个根本,就是得真,得“指”,得以逍遥无待,这就是《逍遥游》里的“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内七篇是贯通的,是可以以经解经,相互印证的。再怎么印证,还是要往回收,“回来、止住、静下来、往内观照”,行深又行深,要透到根本出,源头出,透到清净本心啊。

我们读《庄子》,不在于学习知识,而在于修“真”,成为一个真人。“有真人而后有真知”。否则,我们还是在流浪生死,在知识海洋里受苦受难,心头尽是些杂念妄想,何得清净本心的呈露!

好,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