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作家陈本豪老师的散文《凤情路上》,分享作者记录兰州至青海之旅,感受西北风情与回民文化,沿途风光壮丽,历史人文深厚,草原、佛寺、篝火、牛羊,尽显大西北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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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为西北之行第一站,无论是风雨还是阳光,一切都从这里开始。旅游车穿行

在陌生的兰州街道上,随着导游银滩大桥的提示,耳边传来阵阵水声,有人禁不住站起身来呼喊“黄河!黄河!”伴着河边大道一路前行,兰州城四十里沿河风情,像电影里的镜头一一扑面而来,又迅速地向身后隐退。越过中山桥不远,大巴横过河上公路桥,停在一座并不见华丽的饭店前。店中绵绵飘出酒香,顿觉饥饿袭来,看看手机,不觉已近午时一点。因下午计划游览的水车园和白塔山,均在咫尺黄河边上,渴望难耐的心情,使大家放弃了午间小憩。那是一个在快乐中裹着疲惫的下午,坐着羊皮筏子历练黄河古渡,带着心头尚未平息的尖叫,又叩拜在山巅的白塔之前。夜宿世纪大酒店,望着兰州窗外的灯光,神秘的夜空将思绪带向深邃的远方。

“临夏回族自治州”甘肃境内的一个回民区,他们宗教信仰共一,一座座清真寺塔顶上那颗不灭的蓝月亮,照亮回民们的精神夜空。据说几年前,州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汉被族人推举,带着八十多岁的高龄去麦加朝觐,一来一往竟花去半年多时光,耗资达十万元人民币,全族人却以他为荣。回民的姓氏不多,对此民间流传一句俗语“十个回民九个马,还有一个不是姓孔,就是姓尕[gǎ]”,历史人物马步芳就是回民。在临夏大街上随处可见头戴白帽的老汉(青年和男童戴此帽的却不多),据说,任尔东西南北风,却吹不落那顶无沿的白帽。女人大多戴着头巾,中老年一律黑色,只有年轻姑娘才戴红色,她们仿佛一群美丽的阿拉伯少女,只是少去了那层神秘的蒙脸面纱。

夏河县属甘南和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大部地区海拔在三千米至四千两百米之间,地势由西向东南倾斜,气温比兰州略低几度,初秋的早晚,颇有几分水冷。夏河在夏代属雍州之地,西周时为羌戎所居,春秋至汉初系西羌各部游牧区域。历经战乱纷争,直至汉宣帝神爵二年,羌众归附于汉,于是初设“金城属国”,从此,夏河便融入中华民族大统。夏河文化尤以自然景观和佛寺出名,水草丰润的桑科草原和著名的拉不椤寺,已双双圈入这次的旅行计划。按预定行程,中午十二点,我们顺利抵达夏河县城。那天下午,大家把心都交给了草原,在享受一程骏马奔驰的释放之后,又欢乐在汉藏同歌的舞蹈之中,还是那场不灭的篝火,直将夜梦烧得通红。

从兰州到青海湖,据说要车行五小时,因晚上睡得好,备感神完气足,便临窗而坐,好一览路边风情。青海是我国汉民族中疆域最大的省份(除西藏、新疆和内蒙外),人口七百万左右,一处地广人稀的边塞要地。青海境内遍布河流湖泊,能与世界堪称千湖之国的芬兰媲美。被称为中华民族两大动脉的长江与黄河,均发源于青海境内唐古拉山的沱沱河和巴颜喀拉山的卡日曲。青海拥有我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青海湖,有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的塔尔寺,有世界上堪称一绝的柴达木盆地上由食盐铺砌的公路,还是我国盛产牛羊的五大牧区之一……

从小喝长江水长大,初来大西北,难以挥去心中那份苍茫与凄苦,山多却树少,有些山上甚至寸草难生,赤裸的群峰以万年的圣洁迎接天风天雨的洗礼。那些刀削般的高坡如千层书页,积攒着历史烟尘,见证中华民族分分合合的兴衰。这趟大西北之行,使我改变了曾经“有山必有树”的美丽论点。杭天棋的那首《黄土高坡》,苍古而高亢的歌声,大爱中隐含一份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们的祖祖辈辈,奇迹般地扎根于贫瘠的黄土地,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生息,心头不觉充满对生命的敬畏。这儿的农作物,惟有玉米和向日葵长出了农民理想的模样,在那些墨绿色的叶子和金子般的花朵里,我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丰收的乐曲。在群山的半峰间,突然闪出一排鲜红的大字“多巴国家高原体育训练中心”,格外引人注目。邢慧娜获得万米长跑冠军,这不能不说是高原的贡献,在冠军功劳簿上,理应给青海记上一分。

公路在山峪与山峪间蜿蜒,深深的隧道少去了往日盘山之苦,慢慢地草原在见牛羊在见,导游张告知大家:倒淌河到了。倒淌河为我国境内一条极少见的水向西流的河道。今天的倒淌河,已建成一个以旅游贸易为特色的小镇,那家偌大的牛肉干店,在尽力掏干游客腰包的同时让产品名扬中外。我一手拿着免费品尝的牌子,一手拿着牙签,围着椭圆形的展台,逐一尝试那些被切成绿豆般大小的尝品。售货员对着游客选定的肉干,现场真空包装,既卫生又时髦。我一连挑了好几样,假如不畏旅途之苦,真还想再买几袋,来一次倒淌河,千年的等待啊!从倒淌河这儿开始,羊群逐渐多起来,多得像天边流动的白云。那些黑白两色的牦牛,杂在羊群边悠闲地啃着青草,陌生地望着大道上匆匆的过客。一忽儿,日月山已近,我举目望向前方。

日月山横列青海湖东侧,属祁连山支脉,为农业区向牧业区的过渡地段。传说当年文成公主离开长安远嫁西藏,当路过此地时,禁不住登上此山回望家乡,只见天苍苍路茫茫,不觉思绪万千。她把父皇和母后赐予的“日月宝镜”拿出来照看,可并非父母行前所说,随时能在宝镜中看到家乡和亲人。她什么都看不见,一时只觉万念俱灰,便奋力将宝镜朝山下抛去(藏王松赞干布的使臣,在长安偷听了唐王御赐公主宝镜可远看家乡的消息,便设计用一石镜将宝镜调包,以断公主思乡之念)。因公主误为被骗的感觉一时难消,故而用力过猛,竟将宝镜摔成两半,并流下伤心的泪水,于是有了后来宝镜一分两半的日月山,也有了擦不干泪水的倒淌河。

塔尔寺为本次游程的最后一站,几天来的愉悦使人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为了明天的塔尔寺,当晚住宿西宁。地图上的西宁,形似一叶扁舟,市内潢水及其支流缓缓向东流过。西宁境内属大陆性高原半干旱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一个空调产品没有户籍的地方,晚来八点半钟,树梢上还不见黄昏的影子。我在酒店近旁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只想听听脚踏地面发出的声响,只想感受一下西宁黄昏的诗意……

塔尔寺比拉不椤寺略小,但历史更为远古,在那儿又一次沐浴佛光朗照,心中似有无尘之感。假如我生在藏区,真不敢说,今天是否也成了一名庙中的喇嘛抑或活佛?

▲陈本豪,中作协会员,民间音乐人,籍贯武汉江夏。已出版散文集三部,纪实文学集七部。长篇纪实文学《京剧谭门》全四卷,被列入2019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项目,入围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荣获第八届湖北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