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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事情宛如昨日，那天母亲站在银行柜台前，把手里握紧的那张存折递给了工作人员，整整两百万，全部转到我弟弟的账户上。站在旁边的我，震惊到无法言语，明明她之前说这笔钱是留给养老的。可现在，她一脸坚定，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这么做了决定。
“妈，您确定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给你弟的，他以后得买房，结婚，生活哪能少得了这笔钱？”母亲微微皱了皱眉头，像是不理解我为何要质疑她的决定。
弟弟站在一旁，笑得满脸都是喜悦，似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眼中那份得意，让我忍不住心里有些寒意。母亲的偏心我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把她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他，让我措手不及。毕竟，我和丈夫小李在一起打拼多年，也一直在尽力帮家里。
“妈，这些年我和小李也没少给您钱，您真的想好了？”我低声道，声音里压抑着许多情绪。
母亲听到我的话，终于转过头来，神色微微缓和，但仍然坚持道：“你和小李过得好，不用我操心。你弟还年轻，这些钱他需要的。”
那一刻，我知道一切争论都是徒劳。母亲对弟弟的偏爱早已深入骨髓，这种偏心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她一直觉得我是女孩，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而弟弟，才是“家里的根”。
事情从那天起开始变化。两百万对弟弟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他马上拿着钱去买了一套大房子，然后不久后结婚了。婚礼上，母亲一脸喜气洋洋，逢人便说：“我儿子有出息了！”
我站在人群中，像个外人一般，静静地看着母亲和弟弟洋洋得意。心里的酸楚已经无法言表。但我不愿多言，毕竟，这还是我的家人。
弟弟的新生活开始得一帆风顺，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后，一切急转直下。
事情开始变化是在一个下午，我正下班回家，走过社区垃圾站时，远远地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蹲在垃圾桶旁，翻捡着什么。那个背影，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心跳瞬间加速。我加快了步伐，走近看清时，心口猛地一阵刺痛——是母亲。
母亲穿着一件旧得发灰的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她正拿着一个被丢弃的塑料瓶，仔细端详着，好像这是件极其珍贵的宝贝。
“妈！您怎么在这儿？！”我几乎是喊了出来，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母亲猛地一抬头，看到我，眼神里流露出一瞬间的慌乱，手中的塑料瓶掉在了地上。她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么，却说不出口。
“我问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翻垃圾？！”我声音颤抖着，情绪瞬间失控。
母亲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我没事，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些能卖的东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年前她还是那个挥手就把全部积蓄给了弟弟的母亲，如今竟然沦落到翻垃圾为生？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您不是有房子住吗？弟弟呢？他人呢？”我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愤怒，心里一股火气涌上来。
母亲叹了口气，避开我的目光：“你弟工作不太顺利，房子也卖了……我们现在暂时住在一个出租屋里……”
我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两百万，整整两百万，居然花光了，还卖了房子？我无法理解这一切，母亲眼里满是疲惫和自责，那份曾经的强硬和信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他呢？他人呢？为什么让您一个人在这儿？”我忍住怒火，问出这句几乎要撕裂自己心口的话。
“你弟最近工作忙，事情多……我出来透透气，他不知道的。”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带着哀求的意味。
“忙？他能忙成什么样？把您丢在这里翻垃圾？”我再也忍不住，声音瞬间高了起来。
母亲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低下了头。看着她那张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背影，我感到一阵心痛。她这一生为儿子付出一切，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心中的愤怒和无力感，母亲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急忙摆手：“别怪你弟，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日子不太好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跟我回家。”我不容置疑地说。
母亲怔了怔，抬头看我，眼中有些慌乱：“不行，我不能去你家……我弟他……”
“他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她，“您这情况还管他？他对您已经这样了，您还替他说话？”
母亲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反驳，只是眼神里透着无奈和隐忍。我知道，她这一生都活在那个“儿子就是一切”的执念里，根本不可能改变。
我拉着母亲的手，径直带她回了我的家。丈夫小李看到母亲时也十分惊讶：“妈怎么来了？”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见到她。
我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一遍，小李听后皱起了眉头：“您怎么能让妈变成这样？我说过弟弟那边不是个可靠的，您还偏偏把钱全给了他。”他语气虽有些重，但却带着关心。
母亲低着头，嘴里轻声道：“是我不好，怪我……我只想着他年轻，需要帮助。”
小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妈现在这样了，咱们就先照顾她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母亲对弟弟的偏心曾让我无数次感到不公，可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的那股怨气忽然烟消云散了。毕竟，她还是我的母亲。
晚饭时，我和小李一起做了些清淡的饭菜，母亲吃得不多，却连连说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你们真是有心。”
这句话刺痛了我的心。我知道她在弟弟那边过得并不如意，可她从不说出来，似乎所有的苦她都愿意自己扛下。
“妈，您就别多想了，住在我们这里，安心过日子就行。”我轻声安慰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母亲，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决定。
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弟弟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安和急切。
“姐，妈在你这儿呢吧？”他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连招呼都没打。
“是，我把妈接过来了。”我冷静地回答，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试图看穿他背后的意图。
弟弟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太好过……妈不在我那儿，我也没办法好好工作……”
我挑了挑眉：“弟，妈在你那儿翻垃圾，是因为你让她好好过日子了？”
弟弟脸色一僵，没再说话。
“妈已经跟我们住了。至于你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给他机会再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弟弟走后，家里一时安静得出奇。母亲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电视，虽然屏幕上的节目换了一档又一档，但我知道她什么都没看进去。她的神情空洞，像是陷入了某种无尽的思绪中，眼神涣散，手指轻轻搓动着衣角，仿佛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轻声道：“妈，您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弟弟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母亲侧过脸，沉默了几秒钟，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些。她终于开口了：“你弟弟……他欠了钱。”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我猛地心里一沉：“欠钱？欠多少？怎么欠的？”
“说是做生意，投了些钱进去，可不顺利……后来就欠了不少。你弟心里急，就想去翻本，结果……越投越多，最后房子都卖了，还不够还债。”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对这个现实感到深深的羞愧。
“做生意？他根本没什么经验，怎么可能会成！”我一下子站起来，气得胸口发闷，“您是不是知道这些，还是他早就骗了您？”
母亲没说话，神情沉重。我明白了，她不是不知情，而是一直在替弟弟隐瞒和辩解。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总是为他找借口。
这时候，小李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听到了我们的话：“欠了钱？怎么还欠上债了？不就是两年前刚给了两百万吗？钱都去哪里了？”
母亲低着头，半天没有回应，最后才苦涩地说道：“都赔了……他总想着能翻身，谁知道就这样越来越深。”
小李沉着脸，走到我身边：“这就是为什么妈会去翻垃圾吗？他让您这样，还天天在外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也被这个事实震惊了。弟弟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两百万花光不说，连母亲都被拖下了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妈，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心里却翻江倒海。
母亲抬头，眼神里满是自责：“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再说了，你弟说他能解决，我信他……”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信他？妈，您明知道他不靠谱，还是信他？”
母亲的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叹道：“是我没用……我总想着，他是我儿子，应该多帮帮他，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爸走得早，我就想着要替你爸把他拉扯大，可他……他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
我看着母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一阵绞痛。她一辈子都在为弟弟操心，甚至把自己的晚年生活都押了进去，结果却是这样的下场。
小李叹了口气：“妈，您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别再想着替他担这个担那个的了。我们会帮您，但您不能再这样牺牲自己了。”
我点点头，附和道：“是的，妈，您得先顾好自己。弟弟的事……我们得好好想办法处理。”
母亲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我没什么别的指望，只要他好，我再苦都没关系。”
“您这想法不对，妈。”小李不客气地说道，“弟弟现在这样，您如果还一味纵容，只会让他越陷越深。我们该帮的帮，不该让他觉得什么问题都能逃避。”
母亲低下头，没有再反驳。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偏袒带来了什么后果，但她就是无法对儿子真正放手。她把他看得太重，重到愿意牺牲一切，却忽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无条件支持的小男孩。
接下来几天，母亲渐渐适应了在我们家的生活。她开始帮着做些家务，和我一起去市场买菜，虽然她依旧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但总算不再独自外出，也不再去翻垃圾了。
然而，我心里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弟弟欠债的事情必须解决，否则他迟早还会拖母亲下水。
一天晚上，吃完饭后，我和小李坐在客厅里商量该怎么办。母亲早早回房休息了，我们可以稍微轻松一点说话。
“小李，我们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弟弟的债怎么办？总不能让妈一直担心受怕的。”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小李皱着眉头：“这事确实不能拖下去。不过，关键还是得看弟弟自己。他如果不愿意面对问题，我们帮再多也没用。”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这样了，妈又总是护着他……”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小李点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但帮归帮，我们不能让他觉得所有事都能靠别人解决。如果他不自己改正，就算我们把债都帮他还了，日后他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默默点头，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弟弟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继续让母亲为他收拾残局。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和小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猜到了来人。
果然，门一开，弟弟就站在那里。他的脸色憔悴，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生活重重击倒了。眼神里透着一股狼狈和不安。
“小李，姐……”他站在门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和你们聊聊。”
我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他进来。小李也默默地站起身，给弟弟倒了一杯水。弟弟坐下来，手指紧紧捏着杯子，看得出来他很不安。
“你想说什么？”小李开门见山，眼神里没有一丝松懈。
弟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我把事情弄得很糟糕。我欠了不少钱，也让妈跟着我受了苦……我不该那样，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我听着他的忏悔，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他道歉了，可每次道歉之后，他依旧会做出更糟糕的决定。道歉，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后悔有什么用？”小李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现在需要的是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光嘴上说。”
弟弟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无奈：“我知道……但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债主每天都来催债，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姐，小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把债还清。我们不会再给你一大笔钱去还债，也不会再让妈继续为你承担这些后果。”小李毫不留情地说道，语气坚定。
弟弟的脸色瞬间僵住了，似乎没想到小李会这么直白地拒绝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也同意小李的做法。我们可以帮他找工作，帮他重新开始，但不再会替他承担所有责任。他必须学会自己面对生活，而不是一味依赖家人。
“你愿意重新开始吗？”我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最后一次的期许。
弟弟低头，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我愿意……我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一次，他能真正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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