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谁能想到我这一辈子还能碰上这样的事儿！要不是亲家母倒了，我的后半生可能还得继续辛苦操劳。可现在，竟然让我碰上了这么个事，居然就这样过上了清闲日子。
我叫陈梅，五十多岁了，儿子陈磊也成家立业了，日子本该是该我歇歇的时候。可我命苦啊，老头子去得早，家里头一摊子事儿，全是我一个人扛起来的。儿子结婚之后，媳妇小张进了门，原以为终于有个人能搭把手，结果她那性子，倒像是个“公主”，做饭、洗衣，连带着家里的大小事儿，我还是一样一样得操心。
也不是说小张不好，人是温柔的，对陈磊也好，就是天生娇气，连个土豆皮都不愿意削。我想着，她对我儿子好就成，家里活儿我干也没啥。可这日子一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痛快。
偏偏这时候，亲家母也出事了。亲家母张老太，身体一向还算硬朗，平时跟我这边来往得也不多。可前段时间，她老伴儿没了，打那以后，她情绪就不太好了，儿媳妇小张也说她妈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没过几天，亲家母直接就摔了一跤，腿摔断了，还瘫了，彻底得人伺候了。
这事儿一出来，谁伺候亲家母可就成了大问题。小张一听这事，连忙对我说：“妈，我妈那边没人照顾，她现在又瘫了，您看……”
“你想说啥？”我放下手里的针线，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妈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您看，要不把她接到咱家来住吧？我也能方便照顾她。要不然，我天天跑去医院也不方便，您说是吧？”
我愣了一下，这倒好，亲家母要搬过来？瘫痪了，还得我伺候？我心里那个不情愿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张那眼巴巴的样子，让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接就接吧。”我最终点了点头，“只不过，你也得搭把手，家里这么大摊子事儿，我一个人可伺候不过来。”
小张赶紧点头：“那肯定啊，我肯定帮忙！”
可我心里也明白，她那性子，指望她能做多少？估计最后活儿还是得落我头上。可没办法，这亲家母的事儿，总不能真撂下不管。
很快，亲家母就被送到了我家。她躺在床上，精神也不是很好，脸色苍白，一副憔悴样。她拉着我的手，嘴唇抖了抖，声音有气无力：“老陈啊，辛苦你了。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添麻烦了。”
我笑了笑，安慰道：“您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照顾您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真不痛快。这一摊子活儿，家里上上下下的，谁来干？但我又不能让小张为难，只能咬咬牙，自己默默撑着。
这一天开始，我每天早上起来就得先给亲家母擦身，换衣服，喂她吃饭。有时候她大小便失禁了，我还得帮着清理，一边做一边心里嘀咕，自己咋就成了个伺候人的了？
小张倒是帮了点忙，偶尔给她妈梳个头，递个水什么的，可真到繁琐的事儿，还是我一个人干。
这么一干，几个月下来，我整个人都累垮了。可我没想到，改变居然就在这么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发生了。
有一天，我正在厨房忙着熬粥，小张突然跑进来，神色慌张：“妈，您快过来看！我妈……我妈好像不行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里的锅铲，冲进房间。只见张老太呼吸急促，脸色惨白，手脚还微微抽搐。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好兆头，急忙喊了陈磊过来，把她送去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突发中风，再晚一步可能命都保不住了。亲家母被送进了急诊抢救室，我们一家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小张眼眶通红，紧紧攥着我的手：“妈，怎么办？我妈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
我拍拍她的手：“别急，医生在里面抢救，一切都会好的。”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但这时候，我得表现得稳重些。
好在，医生抢救及时，亲家母的命是保住了，可她的身体状况却急剧恶化，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
这下问题更大了，亲家母已经不能回家，她得住院，可住院的钱从哪来？我和小张对视了一眼，她哭着说：“妈，我这工资也不高，全指望陈磊了。可他一个月才挣多少啊，这住院费……”
我心一横，拍了拍她的肩：“这事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说完，我就找到了陈磊，告诉他：“咱妈这情况，家里也就你能拿主意了。你得去跟你公司申请个假期，照顾你丈母娘，别全指望咱媳妇一个人。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陈磊点点头，说：“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丈母娘。”
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事情一天天过去，亲家母的情况越来越糟。医院说，她除了瘫痪，还得了老年痴呆。这一下，连人都认不清了，整天胡言乱语，有时还突然大喊大叫。
小张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道：“妈，我妈这情况，医生说恢复的希望不大。可医院住下去，咱根本撑不住啊，能不能……能不能先接她回家，咱慢慢看？”
我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不容易，可这事放在我头上，实在让人头疼。接回家？她这情况，谁能照顾？光是大小便都已经成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小张啊，我知道你难过，可咱得实事求是。现在你妈的情况，咱家可没那条件照顾她。请个护工吧，不然……”
“妈，护工的钱我们真出不起了。”小张眼泪又出来了，“我也想好好伺候我妈，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一时间没了主意。这边是小张的为难，那边是亲家母的病情，谁也不能忽视。我一咬牙，决定把亲家母接回家，至少让她在家里舒服点儿。
就这样，亲家母又回到了我们家。我心里有数，这回带回来的不是个简单的病人，而是个彻底需要人照顾的瘫痪老人。整天得守着，稍微一不留神，她就自己折腾，闹得家里乱七八糟。别说做家务了，连吃饭我都没空。
这天晚上，我刚给亲家母喂完饭，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偏偏她突然开始胡言乱语，硬说自己被人抓走了，吵着嚷着要出去。我赶紧安抚她：“您别着急，没人抓您，您就在这儿好好休息。”
可她根本不听，越说越急，最后干脆把饭碗摔了。我吓得赶紧往前扑，可还是晚了一步，碗碎了一地，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晚上，等亲家母睡下后，我实在撑不住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扶着额头，想放声大哭。小张这时走过来，低声道：“妈，您辛苦了。”
“唉。”我抬头看看她，“你也辛苦。我这年纪大了，有时候真觉得力不从心。”
小张抿着嘴，眼圈又红了：“妈，我知道您为了我妈付出了很多，我真的是心里过意不去。要是我再有能力一点，真不想让您这么累。”
看着她那一脸愧疚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些软了下来。毕竟，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大家都没办法。可我也不禁开始想，接下来的日子，究竟该怎么办？
没过几天，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天，我趁着家里清闲，拉着陈磊和小张在客厅坐下，给他们摊开了我的想法。
“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也知道，家里人手不够，经济条件又紧张，再这样硬撑，咱们谁都得被拖垮。我想过了，还是把亲家母送去专业的养老院，那里有专业的照顾，咱们也能喘口气。”
小张一听，急得跳了起来：“妈，不能啊！我妈要是送养老院，她会更难受的，她肯定不愿意！”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你听我说完。咱都得为她着想，现在她这个情况，连最基本的照顾都成问题。你也看见了，咱每天这么忙碌，哪里有精力照顾她？而且，你要是真想为她好，送去养老院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她能得到专业的护理，比咱在家里瞎折腾强多了。”
陈磊这时候插话了：“妈，我觉得您说得有道理。小张，咱妈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更好的照顾，养老院可能是个好选择。”
小张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就是怕我妈心里会不高兴。”
我看着她，语气变得柔和：“你妈现在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了，很多事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概念了。你要是一直想着她的感受，可咱们呢？你和陈磊要上班，我也年纪大了，哪还能这么一直照顾她？”
这一番话，终于让小张沉默了下来。她低头不语，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妈，您说得对。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难受肯定的。”我叹了口气，“可咱不能光图心里舒坦，还是得实事求是。你也别想太多，我去找养老院的负责人，争取给你妈找个条件好点的地方。”
几天后，经过我的奔波，终于找到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养老院。那里的护理人员专业，环境也很清幽，适合老年人住。我们决定带亲家母去看看。
送她去的那天，小张情绪有点激动，抱着她妈的手不肯放。我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到了养老院，亲家母神情呆滞地被安置在床上，我叮嘱了好几遍护理人员要照顾好她。小张站在一旁，眼泪直流，我过去拍拍她的肩：“别太难过了，她在这儿会过得更好，咱们也能松口气。”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几个月后，亲家母的病情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但她在养老院过得挺安稳，没再像在家时那么闹腾。而我呢，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事儿之后，小张对我越发感激，陈磊也觉得我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我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总算换来了后半生的清闲。
有时候，我坐在窗前晒着太阳，心里踏实极了。那些曾经让我发愁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平稳下来了，日子终于能轻松点。可没想到，有一天养老院那边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亲家母病情加重了，让我们赶紧去一趟。
电话刚挂，小张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抓着我的手，声音发抖：“妈，怎么办？我妈……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也慌了神，虽然这些年亲家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毕竟她是小张唯一的亲人，如果真有个万一，这可怎么跟她交代？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安抚小张：“别急，咱们先过去看看，兴许没那么严重。”
我们急匆匆赶到养老院。刚进房间，就见亲家母躺在床上，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旁边的护士轻声告诉我们，她现在处于意识模糊状态，医生正在抢救。
小张一下子扑到床边，握着亲家母的手，眼泪不停往下掉：“妈！妈您醒醒！我来了，小张来了啊！您别走，别丢下我！”
亲家母没有反应，呼吸越来越弱。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走到床边，看着这位曾经精神矍铄、爱说爱笑的老太太，如今躺在病床上，像一片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飘走。
“小张，”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妈她……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别太难过，咱们陪着她，让她走得安稳点。”
小张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她的手紧紧攥着亲家母的手，似乎想要用尽所有力量留住她母亲的生命。
我站在旁边，心里也五味杂陈。人啊，终究是躲不过生老病死的。这些年，虽然我和亲家母之间有各种各样的摩擦，但她毕竟是小张的亲妈，曾经也是家里的一员。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我也不禁红了眼眶。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医生走了进来，摇了摇头。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小张扑在床上，哽咽着：“妈！妈——”
我看着亲家母那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心里一阵空荡。或许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解脱吧。
亲家母的后事我们办得简单朴素，小张提议就按照她生前的意愿，不搞大排场。我也点头同意。毕竟，人走了，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往前走。
在料理亲家母的这段日子里，小张几乎崩溃了。我看着她那憔悴的脸色，心里也不是滋味。陈磊倒是一直在旁边默默支持，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我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家依旧是尽心尽力。
亲家母去世后，家里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本以为一切都能尘埃落定，可有一天，小张突然跑到我房间，神情紧张：“妈，我想和您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啊？”我看着她，不由得心头一紧，直觉告诉我，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小张有些扭捏，低着头不敢看我：“我和陈磊商量过了……我们想再要个孩子。”
我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什么？再要个孩子？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再说，你们工作忙得连老大都顾不过来，哪来的时间精力再要一个？”
小张咬了咬嘴唇，眼里满是挣扎：“妈，我知道我们现在确实很忙，可我妈去世之后，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我想再要一个孩子，或许能填补这个空缺。”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小张的话让我想起了当年她刚嫁进门时的模样，那时她和陈磊年轻，有干劲，满心期待着未来。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她变得敏感又脆弱。
“你这心情我能理解，”我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俩要真想要，我还是希望你们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毕竟再要一个孩子，不是小事。”
小张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我知道，妈。我们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她走了以后，我坐在床上想了许久。小张这几年确实过得不容易，母亲去世对她打击很大，我不忍心责怪她，但又实在担心她这样会不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情绪泥潭。
后来，小张和陈磊商量了几天，最终决定暂时不再要孩子。他们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彼此身上，偶尔也会带着孩子去旅行，享受一点轻松的时光。
我看在眼里，心里渐渐放下了担忧。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磊突然给我递来了一张养老院的宣传册。
“妈，我和小张商量了，我们想给您找个好点的养老院。您也辛苦了一辈子，应该享受享受晚年。”
我听了，愣住了：“养老院？你们这是打算不要我了？”
陈磊笑着摇头：“妈，哪儿能啊！就是觉得您年纪大了，住养老院有专人照顾，日子也能舒坦点儿。平时我们还是会常来看您的。”
我心里一暖。说实话，听到他们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动心了。忙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我看着陈磊和小张，笑了：“行啊，那就听你们的安排。”
人活一辈子，难免要经历风风雨雨，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学会享受生活。
我知道，后半生的清闲，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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