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录取通知书被我妈藏了起来。
她收了村里高老头五万块的彩礼。
她对我说，必须要嫁。
1
「我不嫁！」
我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非常气愤，直直地看着我妈的眼睛，语气坚决，态度明确。
高考结束后，她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件新衣裳，我甚至做梦的以为，我妈对我的态度有了改变，结果我发现，我错了。
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他们的儿子，而我，不过是性别上的豪赌罢了。
「你必须嫁！」
我妈表情刻薄，语气坚决。
她直直地看着我，就好像在用眼神警告着我一样。
而她的身边，坐着我那痴傻的哥哥，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然后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已经考上大学了，我不可能嫁人！」我解释道。
我妈却不在意地冷冷一笑：「你一个女娃子，念什么大学？还不如早点嫁人算了，那高老头拿了五万块钱的彩礼，来娶你呢！」
我们村的高老头，四十岁还是一个老光棍，我想到他那猥琐的脸，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着急地看着她：「妈，高老头的年龄，都跟我爸差不多了，我要上大学，我不可能嫁给一个老男人。」
「年龄大又怎样？年龄大会疼人！」我妈双手叉腰开始数落我，「村里其他女娃哪个不是读了高中就嫁人？你还要念大学，大学有啥用，白白烧钱！」
「你哥今年都三十了，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你不嫁人，你哥哪里来的钱结婚啊？你都十八岁了，你怎么还是不懂事啊？」
「你难道要想我们周家断后吗？」
她越说越生气，然后推搡着我，最后情绪激动地将我推倒在地。
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可是之后的疼痛，却不及心疼的百分之一。
但她的谩骂还没有停止，我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生不出儿子？你简直就是个讨债鬼！」
我直觉觉得可笑，这些话竟然出自我的母亲。
「乖，哪怕是你嫁了人，我们也在一个村子里，以后你生了娃，妈帮你带娃，还能照顾你。」
她试图用这可笑的谎话来打动我。
「我不会嫁！」
我直接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
她见我一脸坚决，气得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清脆的声音把傻哥哥都吓懵住了。
「周想楠，我真后悔生你，你哥好不容易讨个媳妇，你怎么那么自私！你帮下你哥会死吗？你真是太自私了！」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重得我觉得脑子有些昏沉。
脑海中，我竟然想起班主任给我说的话，她告诉我一定要走出这个贫困的村子，去读大学，然后扎根城市，这样会改变命运。
今天就像是一个笑话，我高兴地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却被人否决了我的想法，还被道德绑架。
「对，我就是自私！」
「当初你生我的时候，有问过我同意了吗？」
「你生我，不过是大家告诉你，我是一个男孩儿！如果一早就知道不是，那你还会生我吗？你会吗？」
「从小到大，你有真正地关心过我吗？」
「念大学是我的梦想，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一鼓作气说完话，然后转身离开。
她的心里面只有我的哥哥，我也不奢求她能体谅我，哪怕是一点点。
2
本来没有我的存在，我哥哥周仁杰，一听名字就是想让他出人头地。
但是我哥在十岁的时候生病发烧，我爸妈在工厂工作，正值忙碌期间，于是那天晚上没回家，第二天下午回家的时候，我哥已经烧到昏迷。
他们急忙送进医院，人虽然是救回来了，但是智力却受到了伤害，他的智力倒退成了五岁小孩。
我妈很自责，很后悔，村里面的妇女们很八卦，而且很长嘴，周家唯一的男孩变成傻子，爸妈肯定接受不了，于是怀了一年后有了我。
村里的大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在一起坐在村门口讨论是非和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建议别人，反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们人人都说我妈怀的男孩，那个时候我还在肚子好动，她们更加确信是个男孩，我妈当然听了她们总结出的经验，非常高兴，所有都是准备男孩的东西。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当生产后，医生告诉她是个女孩的时候，一时之间接亲不了，而且生我又是大出血，差点就是一尸两命，虽然后面她和我的命捡回来了，但是她再也生不出孩子。
这对一心想要个男孩的母亲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妈也成了村里大妈聊天的对象。
而我的名字就成了周想楠，本来是男人的男，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说重男轻女的思想要不得，于是换成楠木的楠。
我从小处境就不好，从来都没看见我妈笑过。
她只要不高兴，就对我吼骂，每次喝了酒，都会动手打我。
「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要不是生你大出血，我怎么可能再也生不出儿子？现在好了，整个村子的女人都在戳我脊梁骨，说我要么生个傻儿子，要么生个赔钱货！」
「看到你都烦，快去给我煮一碗醒酒汤！」
所以小小年纪，我就点亮了很多技能，打扫家务，煮醒酒汤成为了我的强项。
我后来终于忍不住，问她：「男孩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就好像酒醒了一样，沉默了好久，缓缓开口：「重要！」
我只觉得胸口无法呼吸，所以她一开始带着我是男孩的心情留下了我，可最终事与愿违。
她又低声补充道：「如果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会生一个健康的男孩，这样的话，你爸就不会跟着其他女人跑了。」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还有她身边的哥哥，心里五味杂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回到房间继续写着作业，然后思考着我妈曾经对我说过的「人生道理」。
她曾对我说，女孩子最后的归宿就是嫁人，以后一定要生儿子，这样才能在婆家抬得起头，书读那么多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要给男人生孩子。
不过这样的思想真的很可怕，关键是有时候还会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在那段时间，让我觉得我妈说的话，竟然是正确的。
3
我还有一个大舅，从我记事起，大舅没有稳定的工作，游手好闲，隔三差五都会跑到我家来蹭饭，找我妈要钱。
我为了躲清静，常常会跑到村尾的大榕树下看书，我大舅路过也会停下脚步，坐到我身边，然后跟我聊天。
「咋又在这里看书？」他说道，然后问，「看的啥书？」
我只是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点你跟我姐挺像的，她以前也喜欢看书。」大舅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叼在嘴里。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妈爱看书？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见家里有一本属于她的书。
大舅见我不信，又说道：「真的，你妈小时候成绩很好，但是你外公外婆不喜欢她看书。」
我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她们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读书也是浪费。」我大舅说道，语气平淡却又理所当然。
我愣住了，这话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你也觉得没用吗？」我平静地问道。
大舅笑了笑，虽然没有回答我，但是我却得到了答案。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姐了，马上志成上小学了，得找她借点钱。」大舅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她的钱都拿给我哥治病了，我找她拿买书的钱都没有，哪里还有钱给你？」我忍不住一笑。
他却无所谓，非常自信地说道：「志成是李家唯一的男孩，放心，她会给。」
「走，我带你回去。」他见我不信，也把我拉了回去。
今天我妈休息，在院子里缝补着裤子，还没等大舅开口，就把一张存折给了他，就好像早有准备。
我大舅拿到存折后，还不忘对我笑了笑。
我知道这张存折，我妈是工厂里面的一个小主管，但是她不甘心只当小主管，她想要升职，但是需要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所以她省吃俭用的总是想办法多存一点钱。
我大舅拿到钱后，非要让我送他到村口。
他说：「看吧，你妈虽然嫁人了，但心里还是心疼我这个哥哥。」
我沉默不语。
「你妈以前为了让我娶上媳妇，连大学都没上，高中毕业就嫁人了。」
我听后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他。
大舅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递给我：「当初你外婆外公非要让我读大学，奈何我不是读书的料，你爱看书这一点随我姐。」
「虽然我也觉得女孩子读书没啥用，不过既然你喜欢，就多去买点书看。」
我没有推辞，接过钱，然后就往村外走。
「这都到饭点了，你干啥去呀？」我大舅问道。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回答道：「前几天下了雨，现在山上冒了很多菌子，我去采菌子。」
大舅有些意外，笑说道：「你上初中后，变得懂事了嘛，晓得摘菌子回家吃了。」
「没有，我拿去卖。」我冷声纠正。
「哈？」大舅愣住了。
我继续说道：「城里人喜欢吃菌，很舍得买，可以卖很多钱。」
4
后来不知怎么的，大舅找我妈频繁要钱。
而我夏天去山里采菌子，其余的时间找了一份工作，就是帮一家店编竹篮，这些钱被我偷偷存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得知大舅死亡的消息。
据说大舅偷偷去赌博，然后输得一塌糊涂，欠债的人找上了门，当场就捅了大舅一刀，把大舅妈吓得直接晕倒了，后来送去医院抢救无效。
这些钱，都是我妈偷偷给他的。
外公外婆冲上门打骂我妈好久也不解气。
毕竟他们唯一的儿子没有了。
我妈被打得麻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就这样默默地接受着。
我外婆骂我妈是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说我妈是赔钱货，让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说我妈是讨债鬼，不然他们儿子不会死。
那天，这一句句话落进我的耳朵，很熟悉，也很窒息。
给钱这件事是我妈背着我爸给的，这件事被我爸知道后，两人大吵一架，从此我爸开始长期夜不归宿，我妈的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我不敢惹她，更不敢跟她说话。
就这样我在地狱般的日子里，一直熬过了中考。
我在小镇上的成绩还不错，考上了城里比较好的高中，离家太远了，于是我开始住校。
当我提着行李走进八人宿舍的时候，我的心不知为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兴许是可以不用去面对我妈，不用待在那个窒息的家里面了。
我在小镇的成绩还不错，可城里面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加上这是比较好的高中，学霸集云，他们周末都会补课，而我只能靠自己，所以学起来就有些费力。
高一第一次摸底，竟然是倒数十名，这种前所未有的成绩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面。
我知道，我即将要面临的是比其他人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后来，我课堂上认真记笔记，不懂就请教老师，周末仍在做兼职。
一直到高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的成绩名次终于挤进了全年级前三十名。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改变。
高一结束，我得回家了。
这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寒假，过了一次终生难忘的年。
大年三十那天，本应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吃年夜饭。
可是我爸的小三竟然登门拜访，打破了夫妻两人表面维持着的关系，
小三挺着大肚子，双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着，说：「我怀了鹏飞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我找关系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是个男孩儿，鹏飞很重视我这个孩子。」
我妈阴着脸直直地看着我爸，想我爸解释。
可是我爸选择了低头沉默。
「你既然给鹏飞生不出儿子，不如就把他让给我，你们现在已经没有感情了，他喜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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