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欲做侠义事,谁知遇见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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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时,有个化名“调露子”的文人,在笔记《角力记》中,就讲了一个非常有趣,值得玩味的民间故事。

故事说,唐懿宗咸通年间,长安有一个叫做张季弘的军人,勇猛善战,力大无比,有一次,路过一个地方时,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与一位赶着毛驴背着柴草的村民相逢,道路狭窄,不能通过,张季弘发起怒来,提起毛驴的四脚,奋力掷过水渠,围观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赞叹其好神力。后来,此人在湖北襄阳效力,有一天晚上,借宿在一家旅馆,听见旅馆里一位老婆婆对她的儿子说:“恶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赶快去准备茶水饭菜,不要招惹她,免得她发脾气。”说完后,长叹短吁,非常忧愁,而且,看上去异常胆怯。张季弘好奇地询问,老婆婆告诉他,最近儿子娶了一个媳妇,此妇非常刁钻凶悍,无人可治。张季弘搭言,一般的媳妇见了公婆都很畏惧,她是新媳妇,怎么就敢这样不明事理呢?老婆婆说,你不知道,这个媳妇强壮好勇,无人可敌,她周围的人都很怕她,以致于越发凶悍。张季弘一股豪气上升,笑道: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若要论起武艺勇力,别怕,我当为你们撑腰,设法除去凶妇。老婆婆听完这句话,拉着儿子就下跪磕头,大英雄呀,你要能做得此事,替我母子俩除去恶妇,虽然我家穷困,也当尽力酬谢。张季弘一腔热血,豪气干云,单等那恶妇归来。

列位看官,这位叫做张季弘的壮士正在做一件行侠仗义的大好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用自己的功夫整治忤逆不孝的恶妇,想来非常解气。孰不知,事情的发展非常出人意料,甚至有些让人哭笑不得。消息传开以后,四乡八邻的村民们都聚拢了过来,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新媳妇背着一捆柴走进家门,其相貌看上去并未有任何异常。这家旅店后园里有一块大青石,张季弘单坐其上,放驴鞭于身旁,摆摆手,招呼妇人过来,一脸正气的问道:你是这家主人的新媳妇?我在长安时就听说你有些力气,为什么不好好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呢?你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妇人不惊不慌的答道:你这个莽汉好没道理,你又不了解我的家事,我虽然才嫁过来,但也不敢不好好服侍婆家,可是家里人嫌弃厌憎我。老婆婆在一旁仗着张季弘撑腰,便插话:你就别在这里强词夺理了。新媳妇一边辩解,一边列举一些已经发生过的家事说明原由,并反问张季弘,这些事难道都是我的错吗?最让这位抱着侠义之心,扶贫济弱的张壮士,忐忑不安而又惊慌失措的是,此妇每举一事例,就用中指,在张季弘所坐石头上画一道符标注之,随手作痕,深达数寸。敢情这是一位身藏不露身怀绝技的女魔头哇,张季弘自忖毫无胜算,想起自己的自不量力,顿时冷汗嗖嗖直冒,神情骇然,坐立不安,嘴里只有喃喃自语,自我解嘲般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也有些道理。然后,借口内急,灰溜溜躲进客房,关门假睡,天明即不辞而别了。

即使行侠仗义,也得调查清楚。没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或许婆媳之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隐情,婚姻如穿鞋,舒不舒服只有脚指头知道。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张季弘不自量力,莽撞行事,徒留笑柄。即使行侠仗义,也得有真本事才行。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