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河南发生了一桩非常离谱的严重事件。

几名警方行动人员在没有身穿制服的情况下执法,并且执法风格太过“奔放”,反倒让群众误认为碰到了土匪,夺路而逃。

随后,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公路追逐大战,情急之下,警方竟一边追车一边从后方开枪扫射,致对方车上3人中的2人毙命。

此事充满戏剧性,整个过程如同拍电影。而警方在事后给出了解释:几名肇事者确实存在违规行为,他们属于“临时工”……

故事有点长,我们从头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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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5月,乔兴春和表兄王化民搭乘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由司机驾驶,从天津开往陕西,打算先去探访身在华县的哥哥,随后再去古都西安游玩一番。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然而当夜幕低垂后,车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车子刚驶入河南省陕县境内,“车匪路霸”在那个年代极为猖獗,惨案频发,且当时有车的人本来就少,到了晚上,国道上更是半天不见一辆车,如同行驶在无人区。

司机邵先军是一名退伍军人,此时已是如临大敌,生怕四周突然窜出不速之客,其余两人也是紧紧盯着窗外。

好在一夜相安无事,此时天边开始泛白,正当老乔松了口气,打算劝王化民补个觉时,突然听到一阵轰鸣,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轿车以极快的速度超了过去,紧接着在前面踩了刹车,硬是将他们给逼停了。

还没等老乔等人反应过来,车上就跳下3个人,为首男子手持一把97式冲锋枪,其余二人也配有手枪,径直走了过来潦草地晃了一下手中的证件。

对方自称是河南省陕县公安,例行公事,希望老乔他们配合调查。

要说这老乔在工作单位里也是个小领导,多少有些见识和魄力,当即低声要求同伴先别吱声,自己要试探一番。

在他看来,车外的“警察”实在太过可疑:首先,他们声称执行公务却没有穿制服,只有为首的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警察标识的迷彩服。

其次,这伙人自称是“陕县警方”,所乘车辆不但看起来不像警车,车牌还是江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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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乔早就听说过“车匪路霸”的厉害:劫匪常伪装成警察,把车辆拦停后,将司机骗到荒僻之处杀害,就地挖个坑埋了,受害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找不到一点线索,案子压根没法查。

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怀疑,哪知对方竟顿时不耐烦起来,质问“你到底配不配合”,同时抬了抬手上的枪,似乎在暗示要动粗。

见状,老乔灵机一动提出条件:要么现场打110,叫他信得过的真警察来处理,要么就让对方带路,把他带回局子里,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得到的回答让老乔松了口气。

“行,那你们跟紧了。”

两车一前一后在公路上行驶许久,白车在一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哪知老乔看了院子一眼又不淡定了。

那地方很是荒僻,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条件看上去也很差,只有几间破旧的屋子。更为关键的是,这地方咋看都不像是公安局,院子门口只挂着个“住宿”的牌子。

老乔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这伙“土匪”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不会是打算在这儿把我们处决掉吧?倘若把车子开进院子,只要对方把门一堵,那可就再没活路了。

此时驾驶车子的正是老乔,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就在车头即将驶入院门时,他突然猛打方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对方哪料得到有这一出?他们此时都已下车,见状愣了片刻,又赶紧骂骂咧咧地跳上车追了上来。其间,后车上有人从车窗伸出手枪开了两枪,如此野蛮的做法令老乔更加坚信对方就是假扮警察的劫匪。

终于在一个急转弯处,白车一个不小心冲进了路边失去动力,车上之人只能目送对方远去。

见追兵掉了队,老乔长松了口气,此时天已透亮,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三人劫后余生,都庆幸自己大难不死。他们哪会想到自己已经闯了大祸,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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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被误认为是“劫匪”的持枪者还真是陕县警方人员。

原来,面对日益猖獗的“车匪路霸”,河南省陕县警方组织了一轮严打行动,成立了专门的行动组。不过由于人员短缺,行动中有许多成员是从其他部门临时抽调来的,其中有许多还没编制,因此称他们是“临时工”并不过分。

而此前逼停乔兴春他们的3名持枪者中,带头手持冲锋枪、身穿迷彩服的人名叫董献通,是陕县公安局刑警队菜园中队的一名“临时工”,当时被调到专案组当起了巡警。

说来尴尬,由于条件实在有限,该巡逻小组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办公场所,而是在公路旁的一家旅店里租了建房充当“办事处”,这才让乔兴春引起了误会。

车上还有其他三人:司机张效杰,刑警高亮、刘东海,5月21日凌晨3时许,他们正沿着国道在陕县、渑池交界地带巡逻,突然发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正飞快行驶,十分可疑。

将车逼停后,几人才发现该车挂着外地牌照,车上人员还支支吾吾,东拉西扯,就是不愿出示证件,反常行为更是令董献通等人断定此车必有蹊跷。

老乔等人逃跑后,4人兵分两路,董献通去找小组长王强民搬救兵,其余三人则驾车追赶,岂料车技略逊一筹,让对方跑了。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乔兴春他们报个警,误会估计就解除了,后面的惨剧便也不会发生。然而老乔一心认为对方就是劫匪,认为他们大白天的肯定不敢拦路抢劫;况且就算报警,警方走个流程少说也得大半天,自己又没遭受什么损失,为此耽误行程实在划不来。

一番考虑后,乔兴春决定继续赶路,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找个地方加个油。加油站靠近国道收费站,而警方得知有“劫匪”逃跑,当即派人在收费站设卡,老乔他们一下车,正巧与提前一步赶到的董献通等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两伙人就隔着一条马路,彼此都愣住了。

乔兴春心里直叫苦,心想这伙劫匪怎么这么难缠?他一想对方敢光天化日之下冒充警察,还敢在国道上开枪,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活路。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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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董献通也觉得对方非同小可:把警方耍得团团转,还让警方陪他们玩速度与激情,闹不好这伙人又要冲卡闯关。

想到这儿,董献通便与其他两名同伴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靠近。

果不其然,那辆黑色桑塔纳轿车突然倒车撞翻路牌,看架势似乎想借逆行车道绕过前面的排队车辆,冲出收费站。

见状,在没有请示上级的情况下,董献通等三人果断开枪,坐在后座的王化民当场中弹身亡,乔兴春腹部中弹,仍硬撑着将车开了出去。

当车开到灵宝市大王乡一带时,老乔因流血过多,精神开始涣散,一个不小心让车翻进了路边。邵先军从车里爬出来,本想把老乔也拽出来,后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要邵先军逃跑,去找警察替他报仇。

不多久,董献通搭乘警车赶来,称老乔是“匪徒”,扬言他身上携带武器,命令围观群众不得靠近。

事实上,乔兴春本有的是机会活下来:他在车里保持意识清醒足有2个小时,其间曾多次恳求围观者搭把手,把他拉出车子,群众也跃跃欲试,却均被董献通等人制止。

后来当地派出所所长赶到现场,在检查了乔兴春的证件后也对董献通的怀疑提出了质疑,认为乔兴春并不是劫匪,要求立刻将其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却再三遭到阻挠。

眼看老乔已是气息奄奄,所长急眼了,强行要将其送医,董献通这才无奈答应。然而遗憾的是,此时为时已晚,乔兴春在救护车上便已气绝身亡。

后来在审讯中,董献通承认当时自己已经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之所以不肯承认乔兴春不是劫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承认办错了事,自己就完蛋了,不顾对方死活,靠嘴硬死撑,只是在侥幸心理驱使下的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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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6月21日,河南省三门峡市中院开庭审理此案。显然,双方对对方的身份都存在极大误会,因而酿成惨祸。正因如此,双方一时争执不下。

当地公安部门指出的关键一点,直接左右了案件的走向:开枪的董献通、张效杰根本不是警方在编人员,属于是“临时工”,根据相关条例,这种身份是不具备持枪执法的资格的。

2001年4月19日,法庭做出判决:董献通、张效杰以滥用职权的罪名分别判处5年、7年,另一名被告张援疆虽然是拥有编制的民警,也因同样的罪名获刑6年。

至此,这桩戏剧性的案件总算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