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忘
再睁眼时，我坐在我前任的机车后座，搂着他的腰，趴在他后背呜呜地哭。
他把机车停在路边，下车摘下头盔看着我的眼睛：「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
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得了脑瘤，没几天好活了。
分手时说不出来的话，现在一样说不出口。
彭毅叹了口气：「祖宗，别闹了。」
彭毅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宠溺，「你直接说想我了不好吗？」
我止住哭声，愣愣地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温度，他还是那么了解我。
没错，四年没见，我真的很想他。
「你在哪儿呢？我去你家楼下没接到你，打你电话一直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一阵电话声打破了这份暧昧气息。
是我闺蜜沈瑶瑶的电话。
我清醒了过来，他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抬头看了看彭毅：「我……我能自己去甜心夜店的，你把那个地址发给我。」
彭毅低着头玩手机掩盖住了得意又带着点期待的神色。但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沈佳佳，把你现在的位置立刻马上发给我！不然你就……」我知道瑶瑶戛然而止地想说的话是什么。「不然你就死定了。」这是她的口头禅，但是她不敢跟我说，因为我真的会死。
「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我挂断电话之后默默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2
瑶瑶来得很快，但是在我看来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沈瑶瑶的电话？你怎么还那么听她的话？」彭毅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冷。
让我好好想想，他为什么提起瑶瑶语气就有些冷？
自从确诊了脑瘤之后，这四年，我配合着父母已经做了四次开颅手术了，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治疗。
好多事情我都渐渐记不得了，最近这阶段更严重了，我会忘记前一天发生的事，很不巧，现在凌晨十二点零一分……
老天爷很残忍，我虽然忘了过去的很多事情，但是关于我和彭毅之间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
但最近，这段分手之后的经历也有点模糊了，让我好好想想。
「怎么不说话？我没在凶你。」彭毅显然觉得刚刚的态度有点冷淡，缓和了语气。
我听着过去专属于我的温柔声线，记忆渐渐回笼。
哦对，他不喜欢瑶瑶，是因为我跟他说分手之后拉黑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细节到删除了网易云好友这种东西，他联系不到我，去联系瑶瑶了，问她我为什么非要跟他分手，我想想瑶瑶怎么说来着？
哦想不起来了，但我猜想按瑶瑶的性格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好话给他。
「你最近还好吗？」我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带着答案问了我在心底问了他无数遍的问题。
分手后，我总是偷偷视奸他，我知道前两三年他一直走不出来，到处都是他伤感文案，酗酒的照片。
后来他在朋友圈官宣了新女朋友，我知道当天心脏痛得厉害，泪水止不住地流，哭到脑子缺氧，挤压的肿瘤压得我头痛欲裂。把本该一个月之后的颅内手术硬生生提前了。
马医生问我：「今天进食了吗？」我不想理他，我这么难过他看不出来吗？怎么还能吃得下饭。后来当天，我被推进手术室，做了五个小时的开颅手术。
我父母也在手术室外哭成了泪人。
「你还好吗？你瘦了好多……」他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转而问我好不好。
我还记得这是他心虚转移话题的标志动作。
「我当然过得很好！你呢？」
「也就那样吧……」
之后是相顾无言，长久的沉默，我觉得有些尴尬，想开口说点什么：「你……」
「你……」
「你先说吧。」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在说他在听，现在我想听他说说了。
「你……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愣住了，不小心脱口而出：「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不……不是……」他下意识地着急就想反驳，但想不出来狡辩的话，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你是不是还喜欢我，所以才视奸我？」
看着他的脸，好像记忆中的青葱少年微笑着走到现在和他重叠在了一起。
我说不出来话，我还是和之前一样，无法对他说狠话，因为他会哭，而我会心痛。
3
好在瑶瑶及时赶到，制止了这个话题。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呢？」瑶瑶看到我之后，拽着我的胳膊挡在了身前，另一只手把彭毅往后推远了，「你离佳佳远点。」
「……不是，姐，你没搞错吧。」彭毅看着坐在机车后座的我抬了抬手指着机车，「这是我的车。」
瑶瑶把他伸出来的胳膊打了下去：「别动手动脚的，指什么指。」转过身子扶着我下车，有些尴尬，嗓音也降下了，「你的……你的就你的呗。」
「走，我们去玩去，不理他。」瑶瑶拉着我兴冲冲地往前走，「我给你叫了好多帅哥陪你，包你满意的！有小奶狗，小狼狗，八块腹肌……」
「那个，你们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们？」彭毅出声制止了瑶瑶越来越大胆的言论。
我和瑶瑶回头，看着他心里还是禁不住想：「我还是最爱纯爱小狗。」
「你送我们？」瑶瑶的语气带着些讥讽，「你这车坐得下？」
瑶瑶拉着我转头就走，「我打好了车，已经到了，佳佳，我们走，坐专车去。」
4
夜店门口，有两拨人堵在门口有些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
「瑶瑶，这些人跟我们抢卡座。」确实有小奶狗，小狼狗，八块腹肌……
看着他们俊帅的脸庞，诱人的身材，若隐若现的锁骨，脑子里都是谁那么傻了吧唧的，还只爱纯爱小狗，我是女菩萨，我普爱众生好吧。
「兄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一起订的怎么就成抢了呢。」
门口的安保人员双手按下了起冲突的两人：「不好意思啊，就剩这一个卡座了，要不你们拼个卡座呢？这个卡座挺大的坐得下你们……」
「谁差这点拼卡座的钱了……」
瑶瑶拉住了那位她叫来的富二代帅哥，回头看了看我：「也不是不行……」
这时机车的轰鸣声停在了夜店门口，彭毅跨着长腿下来了，摘下头盔，帅气地甩了甩头发。看着对面瑶瑶叫来的男生，想了想又把衣领往下拉了拉。
「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啊？没有位置的话可以一起拼个卡座。」
我看着彭毅，头有点疼，因为我想到了我们刚开始认识加联系方式的时候，他鸡贼地找了补课班老师提议统计一下每个人的联系方式以备存储，最后他在那张纸上只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此后我们的校园早恋缓缓展开，而那一年我初一，他初二。
我揉了揉痛得有些厉害的头，看着对面他的朋友们都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突然想到，所以刚刚我给瑶瑶打电话的时候他低头玩手机是在叫他的朋友们来甜心夜店门口堵我吗？
「不是，不行，我们换一个地方看看。」我轻轻拉了拉瑶瑶的袖子，她回头看我有些苍白的脸，一瞬间也脸色苍白：「佳佳，你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家？」
我轻轻摇了摇头，把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我确实是有些累了：「没有，就这样吧，我们就在这玩吧。」
瑶瑶感受着我全身倚在她身上也没有多少的重量，轻得可怜，心疼地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到了卡座上。
这是一个双排卡座，我坐在中间，身子实在是太沉了，我倚着左边的小狼狗，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身上的重量也全压在他身上，他有些僵硬地板着后背，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软了软，伸手抬起我的脑袋，调整位置让我靠着更舒服一点。
右边的小奶狗看我嘴巴有点干，去吧台要了一杯白开水和吸管送我面前，喂我喝着水。
而对面跟他朋友们坐着的彭毅，双眼冒火地盯着我，哦，还有左右两大护法。
一只手握拳握得手都发白了，另一只手不停地抬起酒杯往嘴里灌着酒。他身边的朋友们叹了口气也没拦着，就陪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而瑶瑶则和富二代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
说实话，瑶瑶看着好像发癫了。动作幅度太大了，身体扭到了极致，但脸上却没什么开心的表情，红着眼眶板着脸疯狂地舞动着，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就连她富二代朋友都离她远远的。
她好像在机械地发泄着什么情绪，周围人不理解远离她，而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我心疼她。
再过两周我就要做最后一次开颅手术了。马医生说我身体经过之前的四次开颅手术已经太差了，没办法再接受第二次的开颅手术了。所以两周后就是最后一次了。而我的恶性肿瘤总会在开颅手术之后慢慢再长出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短。
这意味着我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要么两周后下不了手术台，要么手术成功后，恶性肿瘤不再长，我能健康地活下去，哦还有一种中间结果，就是和之前的那些开颅手术一样做得很成功，但是肿瘤还是继续长，我可能还有几个月好活。
她舍不得我，我知道。
而我虽然被一次次的手术折磨，对每天的治疗厌烦，可我还是想好好活着，因为我舍不得那些爱我的人伤心。
我怎么舍得明明已经心神崩溃了，但为了圆我夜店梦，半夜悄悄带我来夜店的沈瑶瑶。她知道我身体状况不好，跳不动了，所以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疯狂地跳着。
我张开嘴咬住了递到我嘴边已经扒好皮的葡萄，抬眼看着拿着葡萄笑眯眯的小奶狗，继续想到，瑶瑶真是太好了，还知道给我找几个帅哥来陪我，吊着我活下去的意志。
5
这场闹剧没多久就结束了，以彭毅铁青着脸离开结束。
没多久我也走了，身子实在是太沉了。
回到家后，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看着亮着的门厅灯吓了一跳。
完蛋了，被我妈发现偷偷跑出去玩了。
我怯怯地抬眼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爸妈的身影，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卧室门关着，也没有灯光亮出来。
但是在餐桌上给我留了还温着的饭菜。
我默默地坐在餐桌上吃着，听着他们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的闷闷抽泣声，眼眶里的泪也止不住地滴在饭里。
「老天啊！我的父母深爱我，我也好爱好爱他们，所以我也热爱这个世界了，我也想好好活着了，可以满足我吗？」
6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这两周内，彭毅有拿别人手机号再给我打过电话，但我通通都没接。
我告诉自己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再联系对那个女生不公平，两周前的那晚已经算我不要脸偷来的了。
很奇怪的是，我最近忘性已经很严重了，基本上什么都记不住了，但是有关于他的一切，我还是能记得那么清楚。
「佳佳，不要怕，爸爸妈妈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出来我们回家，让你爸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我睁眼看着镜子中穿着病号服坐在凳子前的自己，站在我身后一手拿着电推子一手摸着我的头，强忍泪水笑得有些难看的妈妈和背对着我偷抹眼泪的爸爸，我站起身，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头发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爸妈，你们放心，我有预感这次肯定能成功。」
抬脚走到病床前，平静地躺了上去，任由护士们把我推进手术室里。
手术室里我看着麻醉师拿着已经调好剂量的麻醉药朝我走来，听着门外传来爸妈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的声音，还有轻声抽泣着安慰我妈的瑶瑶。
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死亡并不可怕，真正让我恐惧和放不下的是他们……」
意识渐渐消失，躺在手术室里的我根本不知道医生让我爸妈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彭毅也等在了门外。
7
自从上次彭毅从夜店铁青着脸回家之后，他满脑子都是沈佳佳。
从一开始的气愤到慢慢发现不对劲，他开始恐慌起来。
沈佳佳从来都不是一个易瘦体质，但是上次见到她时，她瘦得可怕，站在路边惨白着脸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而且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所以这两周他疯狂地通过各种渠道找沈佳佳，想知道分开的这几年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而当他着急地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沈佳佳的病危通知书时，他不敢置信，只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扶着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可能的……都是假的……」
8
马医生对我父母说我是个医学奇迹，我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所以最后我走下了那个签了病危通知书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台。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医学奇迹，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有点癫。
病房内，当我睁开眼看到彭毅和我父母一起坐在我床头边关切地看着我时，我惊呆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说实在的，我父母和彭毅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我和彭毅总是三天两头地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每次一吵架我就气得蒙在被子里大哭。
妈妈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看到我的眼泪，她觉得我那个小男朋友又又又惹我伤心了，只这一点就足够她讨厌他了。
所以她总是暗戳戳地劝我俩分手。
但年少的爱恋炙热且真诚，我俩还是磕磕绊绊一起走了十年。
我曾想过最后会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我们会过着幸福且温馨的生活，但现实狠狠打碎这个梦。
当我第一次剃光头发准备手术时，我对着镜子发呆了许久，脑子里划过了将来的无数种可能，我也曾幻想过最好的结局，但最后我还是拿出手机颤抖着跟他说了那两个字。
我想我不知道手术会不会成功，但我知道的是他会一直站在我身后，只要我回头他就在。
所以，被偏爱的那个人总是有恃无恐，不是么？
但现实一点一点敲碎了还幻想美好结局的那颗心，随着头发长出来再剃光，我渐渐接受了，这就是我们的终章。
但对于最后还是没瞒住彭毅这件事，我既感到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从小到大，他总是对我充满了耐心和长足的动力。
这城市那么小，他又那么聪明，能剥丝抽茧地找出谜底，好像一切都很合理。
但问题是，他有女朋友了啊，他来这算怎么回事。
我看了眼爸妈。「佳佳，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和你妈下楼给你买点吃的去。」
「都行，你们看着买吧。」
门被爸妈轻缓地关上，房间里只剩我和彭毅了。
我缓缓开口：「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彭毅有点崩溃，「你为什么瞒着我，明明我可以陪你一起的。」
「以前不想，现在你没资格了。」
「我可以跟她分手的……」
「打住，你分不分手是你的选择，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彭毅，我们都回不去的，也不该回头。」
9
之后的日子里我再没碰到过彭毅。
但一个月后我去医院取复查结果时，我再一次碰到了彭毅。
看样子，他好像专门在医院等我似的。
「佳佳，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果冻。
「喏，给你。
「佳佳，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我们去看好不好？是你最喜欢的男明星演的哦。要不要去看？
「佳佳，我跟你说，我们公司给我们放了半个月假，我们一起去海边看海去吧。
「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吵着我要一起去呢。
「佳佳……」
我坐在诊室门口的板凳上默默地听着，也在默默地等待着我的结果。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我好像猜到了结果是什么。毕竟彭毅的爷爷是这所医院的医生，看他的态度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我心里竟然有种解放了的松弛感。
这让我感到有些愧疚。
尤其是看到父母从诊室出来时红彤彤的眼眶，这份愧疚感更深了。
我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和他们说我想吃红烧肉了。
10
我最后还是跟彭毅去看了那部爱情电影。
原因是我的病情越发严重了，我的记忆现在停留在了我们刚分手的时候。
所以当电影落幕，彭毅轻柔地捧起我的手，为我戴上了一枚定制戒指时，我惊讶地捂住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还小，才不要这么大点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虽然我是有想过啦，但绝对不是现在。
他安抚地亲了亲我的手背，解释说这只是准备的复合小礼物罢了，让我不要多想。
我这才放下心，抬起手，左右晃动着：「真好看，我很喜欢。」
「还有更好看的礼物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点点头，彭毅拉着我走进一家摄影店。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不是说不是求婚吗？那这婚纱是什么？」
「当然是拍照啊，我们都没有正经的合影照片呢。」
我：……好吧，我无力反驳。
最后还是被稀里糊涂地拉着拍了一组照片。
等到彭毅送我回家时，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一直打哈欠。
心想：「狗东西，还想骗我，明天再找你算账。」
11
最后这账还是没算成。
我的记忆又往前走了，停留在了大二暑假，我缠着他要一起去海边玩的时候。
我发消息给他：【你看，今天外面的天空好蓝哦～】
五分钟后彭毅发过来一张截图，是两张今天下午飞去海边的机票。
我：！！！
【乖乖收拾行李哦，两个小时后我去你家楼下接你去机场。】
我抱着手机捂着嘴偷笑，怎么感觉有点帅呢。
开始在衣柜里翻箱倒柜地看适合去海边穿的裙子，把卧室里弄得鸡飞狗跳的。
妈妈听到后敲了敲门：「宝贝，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啊？」
我有些心虚，我要出去玩妈妈肯定会很担心我吧，不会不让我去吧。「妈妈……我想去海边玩。」
「那妈妈帮你收拾？」
我一脸惊喜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妈妈把我刚刚塞得溢出来的行李箱重新整理归置好，甚至还给我剩了一些空间用来装有的没的。
不愧是我妈，真厉害！
12
事实上，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海，但却是我跟彭毅第一次一起去看海。
昨天下飞机之后我在酒店狠狠睡了一觉，今早起来神清气爽得很。
吃过早饭后就心情美美地在海边来回踱步，做作地摆 pose，彭毅就在一旁给我摆拍。
当然作品还得时不时地呈上来让老佛爷我过目。
但彭毅的拍照技术实在垃圾，短短的几分钟已经不知道挨了我多少骂了。
后来我都骂累了，索性就席地而坐吹吹海风。
他坐在我身边，我把头靠在他身上，抱着他的半边胳膊看着日落。「真好看。」
彭毅扭头亲了我额头一口：「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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