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第二次直皖战争,吴佩孚在洛阳府邸见到了前来投降的“北洋骁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以仇敌的身份相见。

北洋骁将”正是张敬尧的绰号,张出生于安徽省霍邱县一个贫苦家庭,父亲以教书为业。为补贴家用,年幼的张得到附近的粮坊当学徒,后在京津一带流窜,因张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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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张敬尧被段祺瑞委任为湖南督军兼省长。二个月后的6月15日,吴佩孚率部停在衡阳,不再往前,他跟南方代表谭延闿等人签订停战协议。

不打湘军,一个最为主要的原因在于,明明进攻湖南,吴佩孚出力最多,结果是给他人作嫁衣,被张敬尧抢了督军职位。

段祺瑞这么安排,有自己的打算。张敬尧是北洋老前辈,辛亥革命,张率第一营勇当刽子手,镇压革命战士。“二次革命”又充当急先锋,率部从湖北杀到江西。

引起袁世凯注意的则是在1914年,张敬尧随段祺瑞开往河南镇压白朗军。因跟在白军队伍后头,跑遍了豫、鄂、苏、皖等省,袁念起辛苦,封张为陆军第七师师长,第七师前师长是陆建章,正是后来被徐树铮枪杀的“炳威将军”

当袁世凯发皇帝梦时,张敬尧与军界四十多人召开大会,积极附和。作为奖赏,袁封张为陆军上将,让其率领第二路军进攻四川,打击南方革命军。袁世凯病故后,张成了皖系军阀,段封其为“苏鲁豫皖边境剿匪督办”。

自张敬尧担任湖南省长以来,三湘大地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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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湖南士绅熊希龄统计:

执事一年来在湘收入者,计扣留中央盐税二百数十万,附加盐税三十余万...钱粮一百余万,铜元余利一百二十余万,总计收入二千余万元。

1919年12月24日,粤汉铁路鲇鱼套车站,查获45袋,每袋重100斤重的罂粟种。事后查明烟种是从奉天运来给省长张敬尧的,事实上,张贩卖鸦片已不是新闻,他和部下都是鸦片鬼,一时湖南烟禁大开,他勒令长沙农民广种罂粟,每亩抽税二十元。

四处捞钱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充实力,张敬尧将嫡系第七师扩充至四万人;李奎元、范国璋、张宗昌部各部也有约三四万人。新招的士兵,大都来自齐鲁交界处的散兵游勇,每天长沙、岳阳等城市,都有命案发生,市民纷纷外逃乡下,或把家中女眷送到深山躲藏,称之为“躲北兵侉子”。

有苦主跑到“镇湘楼”哭诉,“镇湘楼”是张敬尧在长沙的办公署地。张听后,大怒道“本军秋毫无犯,岂容血口喷人!不砍下几个脑袋来不足以儆刁顽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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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引发湖南近代史上著名的“驱张”运动,在众多有志之士中,一个青年学子后来被我们所熟知,他就是伟大领袖——毛泽东。

不过“驱张”终以失败收场,哪怕有“安福系”湘籍议员的加入,也没能把张敬尧赶出湖南。

绝望之际,人们想到了驻扎在衡阳的吴佩孚。

1920年1月9日,党学生代表赶到雁城,请求谒见吴佩孚。学生们只见到吴佩孚的代表,并未见到吴本人。吴佩孚传话说同情学生,隔天拍电报,要求张敬尧勿干涉学生运动。

一年前的1919年9月21日,张敬尧四十岁生日。为此他摆了四百桌酒席,戏台搭了三座,演戏的角都是从北京、汉口请来的,计划唱戏三天。另外还预订湘绣万民伞八十柄,绣旗三百二十面,酒席花费高达十万元。因听说吴佩孚将率第三师全体官兵前来祝寿,张吓得连拆戏台,还打算取消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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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的的驻地衡阳,离省会长沙仅有二百多公里,张担心吴佩孚会突袭,跑到长沙来夺帅印。1920年3月,张敬尧终于可以松口气,他得到情报吴佩孚准备从衡阳撤军,去年年底吴跟段祺瑞电报频繁,商讨率部撤出湖南,要“换防”。

同年5月25日,张敬尧收到段祺瑞的命令,要他率部沿途狙击吴佩孚部。段内阁一直视吴佩孚为“万里长城”,若他擅自北归,很可能拥兵自重,成为“害群之马”。可是,段祺瑞大大高估了张敬尧的胆量,张部在湘江边,看着吴佩孚队伍以“环次队形”扬帆而下,不时传来这样的歌声:

“倭寇任纵横,风云恶。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权堕,江山如故,夷族错落...”

本以为吴佩孚走后,张督军可以在湖南,过安稳日子。谁知仅在吴走后的两天,即5月27日,突然有支队伍冲向衡州。

这支队伍是湖南本土的反抗军,人数不超一万,枪不到两千,因兵士衣着破烂,当地百姓称他们为“叫化队伍”,队伍由前湖南督军谭延闿带领。由于部队缺枪少弹,他命令士兵一定要靠近敌军才放枪,士兵们打北洋军时,暗地传话“我们不要子弹,把肉弹代替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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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怕死的湘军,张敬尧部纷纷溃逃。就在这时,张想起一个人。此人叫张敬汤,正是张省长的四弟,老张家共有兄弟四人,张敬尧是老大。自大张在湖南当一把手,兄弟四人也跟着发达起来,尤其四弟张敬汤在军中担任要职,素以“小诸葛”自居。

张敬尧命令张敬汤以“援衡总司令”身份,迎击湘军。“小诸葛”拍着胸膛说“包管旗开得胜,大哥别忘记,打退南蛮子后须把第七师长让给我。”

6月3日,张敬汤坐着绿呢大轿,抵达湘潭。谁知两天后,小诸葛就跑回长沙,士兵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小张对张省长“南蛮真厉害,我的师长做不成,你的江山也坐不稳了。”

在小张去湘潭时,张敬尧命令士兵在街上抓人,用来当苦力。替张省长将搜刮来的二千多箱金银珠宝,运出湖南。同时吩咐卫兵,把湖南总商会会长张先赞抓来,当作人质,要求商会限日内凑齐80万。

当老百姓得知湘军已进入长沙,家家户户放爆竹庆祝,市民挤在一起,欢迎自己的队伍,都说“老总们辛苦,怎么来得这么慢!”暗地里,人们戏称张敬尧为“运输司令”,偷运财物出境,却把军火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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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尧 1881年—1933年5月7日)

没想到一语成谶,1922年,第二次直皖战役,作为皖系一方的张敬尧跑到吴佩孚府邸,说来投降。吴也很客气,直接让张担任运输司令,反讽味明显,既然老张不是冲锋陷阵的料,那运送粮草,想必合适。

1933年5月初,北京“六国饭店”传来三声枪声,死者叫常石谷。其实就是张敬尧的化名。自北洋军阀被灭后,张躲进大连日租界,成了日本人的“贵宾”。

十三年前,段祺瑞追究张敬尧失地之责,张说都怪四弟张敬汤临阵逃脱,义子张继忠作战不力,请政府撤他俩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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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国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