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胜
魏氏兄弟家住城郊区的白塔村,哥叫魏铁锤,弟唤魏铜锣。老爹魏三老汉望子成龙,为这两个儿子可是熬尽了心血。
两个儿子却是让老爹颇感失望,没有成了“龙”,却是往“虫”的目标越挨越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巳经是让其大动肝火煞费苦心了。铁锤上三年级了,别的同学都是算术考试一百,语文考试九十,而铁锤每天早课前交的作业,老师批改下来整个全页上常常是一个大“x”。在语文课上老师把他叫到黑板前默写一段课文,老师口述铁锤书写,然后就是只写出“人的”两个字,其它的字儿都划圈替代了。
铁锤平时在课堂上干的营生就是玩闹剧,夏日里在芸豆的藤叶儿上捉来两只毛毛虫,悄悄地放在座位前排女同学的后衣领子上,虫儿蠕动着爬到脖子上,同学感觉不适用手摸下来一瞅,就哭喊起来,铁锤“哈哈”大笑,忘了是在课堂上。老师查明了真象,更确切点说是铁锤的同桌检举了他,就揪着耳朵拽出教室,放学后就到家里找魏三老汉讲诉铁锤的“恶行”。老爹就堆起笑脸诺诺连声地赔不是。待老师走后,老爹气不打一处来,掀翻铁锤就是一顿鞋底子,但铁锤素来皮肉厚实,乍开始嚎啕着喊叫着娘儿,说是再不敢了,待痛劲儿褪去,还是我行我素不可救药。弟弟铜锣平时老实规矩,但在课堂上常常是趴在桌子上睡朦胧觉儿,学习成绩也是不强。
魏三老汉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在后院闲置的宅地上盖起了六间大瓦房,为两个儿子的婚姻事儿提前做准备。对此铁锤却有些不屑,说某某同学的老爹在城里买了楼房,某某同学的老爹买了小汽车,为同学的婚事做准备。
魏三老汉为了两个儿子的未来而拚命干活攒钱儿,却是向来就没有善待过自已的身体。在烈日炎炎的三伏桑拿天里,老槐树儿无精打采地焉巴着叶儿,“知了”躲在树荫中有一塔没一塔地鸣叫几声,大地白刺刺的发出耀眼的光芒,光着脚板儿踏一下地面,就被那炙热烫的絛的一下缩回了脚。当人们都绻在空调屋里纳凉的时候,魏三老汉裸着黝黑的脊背,挥汗如雨地在工地上搬砖拌灰,汗水里的盐分趟进眼里蜇了眼,于是泪水和汗水就满脸儿地流下来。
中午大伙儿都去工地食堂买份鸡块或红烧肉外加一瓶啤酒,为下晌的活计蓄备能量,魏三老汉坐在犄角旮旯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喝着工地上免费提供的开水,就着一块咸萝卜疙瘩在啃两个玉米面饼子,只是为了能节省几块钱。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的俭节和劳作终于有了回报,六间大瓦房盖起来了。人生的目标完成了,多年的胃疼毛病也该调理一下了,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说是胃晚期了,不出一年撒手西去。老娘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昏地的,铁锤干嚎了几声,铜锣也跟着干嚎了两嗓子,请来远亲近邻帮衬草草窆之。
两个兄弟到了适婚的年龄,老娘四处托人说合,铁锤娶了个山沟沟里的二婚妇人叫二菊,铜锣花了一些钱给媒人娶了个靠近越南边界省份的女人,相处还算和睦。
自从老爹逝去老娘就没有了生活来源,有天晚上就把全家都召唤到老宅子里,说是商量一下,你老爹现今也殁了,你兄弟俩人每月给我一百块生活费可好?沉默了一阵子,二菊先开了口,说是平时你对铜锣这个老幺儿最宠爱,他应该拿一百五,铁锤这儿出五十。铜锣急皮酸脸地嚷嚷起来,说这是万不可能的。兄弟俩互相推诿着,最后的结果是一个子儿也不出。老娘就捂着胸口呼唤着老爹魏三的名字嚎啕起来。一家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中午时分见老娘屋里还无动静,铁锤好奇前往察看,见老娘喝了百草枯,药瓶子扔在地上,身体早已僵硬,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铜锣闻讯儿也赶忙跑来,见此情景铜锣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老娘,铁锤也紧跟着干嚎了几嗓子。请来远亲近邻帮衬,草草窆之。
风平浪静了几天又生龌龊,兄弟俩人闹起了分家,在老屋子的归属上发生争执继而打斗,铜锣短小铁锤力大,铜锣被打得乌眼青,气不过就搬块石头把铁锤名下的一口咸菜缸砸烂。兄弟俩个同时拨打了报警电话,一场分家纠纷又升格为殴斗案件了。
数年后,魏铁锤与魏铜锣的儿子也都渐渐地长大懂事了,有一天魏铁锤与魏铜锣读小学的儿子放学后把他们老哥俩约到了一起,问他们咱两家为什么这么穷?魏铁锤和魏铜锣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又快速的避开了,他们哥俩斗了很多年,谁也不愿意正视对方一眼。魏铁锤与魏铜锣的儿子装做大人的样子郑重的对他们说,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我们不想看到你们再这样斗下去了。
魏铁锤与魏铜锣确实是被孩子们的话给刺激到了,他们俩回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省自己,几天都没有出门……
几年后,村子里搞旅游开发,街面上出现了一家很大的农家乐饭店,店名的牌匾为“魏氏兄弟”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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