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自古夫为妻纲,王爷爱上穿书女,我也只能退让。

可有个声音告诉我,在她的世界,女子也可手握权柄,行止由心。

当真?既有广阔天地,谁还要狗男人!

1、

京城传言,德王萧琛代陛下往江南体察民情时,救了一个女子。

一别数月,我终于见到了他们。

那女子样貌清研妍,气质高冷出尘。

往日见我总一脸淡漠的萧琛,此刻正笑意满面地扬起头,伸手搀扶她走下马车。

我正要上前,脚下突然一顿。

“以下有剧透,慎入——目前剧情里最大的绿茶女配出现了!”

“女主恋爱脑吧,这男主有什么好的,那么虐她都不离不弃。”

一大蓬纷乱的声音在我脑中爆发,我头痛欲裂,身子微微摇晃。

“夫人,您怎么了?”青黛紧张地扶住我,同时狠狠瞥向走来的一对男女,“要不要歇息一下?”

“无妨。”

我轻轻推开她。

德王回府,我这王妃若不在门前迎接,未免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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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缭乱的声音也渐渐消退,我刚松了口气,脑中却又冒出一个声音:

“放着现代女性不做,非要上杆子当古代小三,真是丢女人的脸!”

2、

这是谁?听声音像是个年轻女子。

我难掩讶异,忍不住想。

不料那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是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她话中的惊诧实在太过明显,我一时忍俊不禁。

当真有趣,分明是你在我脑中说话才对。

我面上笑意未散,目光却与萧琛对了个正着。

他一见我,脸上笑容顿时消散。

我赶忙正了脸色迎上去,步履不紧不徐,裙摆也未有一丝多余晃动。

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皇家贵胄,哪怕面对滔天狂澜,我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失了礼数。

我上前,对萧琛微微欠身行礼。

“一路舟车劳顿,王爷辛苦。”

他却半分都不看我,径自道:

“凌霜初到京城,暂居王府中,她性子冷清高洁,莫要用那些俗物污了她,务必要事事合她心意。你自去安排,我先去见母亲。”

“我屮这狗男人当使唤佣人呢,你结发妻子在前,你搂个小三还俗物冷清高洁,高洁还当人小三,装什么大瓣蒜!”

脑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一时怔愣,萧琛见我不语,顿时沉下脸色。

“程静姝,贵客在前,你莫要失了礼数,丢了我德王府的颜面。”

我脑中声音顿时高了一个八度,种种辱骂之言倾泻而出。我连忙低头应下,不待他说话就匆匆离开,免得露出端倪。

我这般表现实在有违礼教,于是王府中传闻,我是被王爷和那女子伤了心,故而大失体统。

我一时顾不上处置,因为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脑中谩骂不休,扰得我无法静心。

“你莫要生气了,这算不得什么。”

我对她好言相劝。

那声音生生顿住,惊讶的都变了声:

“——你竟然能听到我说话?”

3、

我无暇应她,萧琛归来对阖府都是大事,只晚间的家宴就有众多事项需要操持。我自晌午忙碌至日落,连歇息片刻的空暇都没有,终于将一切准备妥善。

众人齐聚一堂,我的婆母——德王府老太君也列座席上,我努力无视脑中声音对婆母面相刻薄的评价,立于一旁为婆母布菜。

其间我偷眼瞧萧琛,他的目光从我身上轻轻一晃就离开了,却含情脉脉地凝视坐在一旁的凌霜。

“外人都传是我救了凌霜姑娘,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霜儿——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萧琛一脸深情,娓娓道来。

左不过就是些老掉牙的桥段,落难王爷被乡间淑女所救,从此一见倾心,相扶相持。

“这狗男主有完没完,每次都是救个命就一见倾心,你怎么不娶个救护车。”

脑中的声音嘟囔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身姿昂然,未有一丝动摇,只是那凌霜的目光却总兜兜转转落在我身上,神情变幻莫测。

明月皎皎映照千门万户,德王府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独我一人立于婆母身侧,一整夜水米未进。

4、

夜里,我终于有功夫与脑中这声音交谈。

等听她讲完,我一时难以置信。

她说我其实是一则话本中的女主角,萧琛带回来的是书中最大的绿茶女配凌霜,萧琛因她对我百般误会虐待,而我会一次次原谅他,最终萧琛大彻大悟,与我白头偕老。

“自从凌霜入府,萧琛日日见你横眉冷对,生怕你苛待了他的心上人。”

“她故意弄坏你的衣饰,在别人面前阴阳你善妒,还用小产污蔑你,萧琛完全不信你。”

“他将你禁足,你怀了孕也不来看你一眼,任凭凌霜散播流言败坏你的名声,他有什么资格和你破镜重圆?”

我却思忖了一下。

除却声名受损此点有些难办,其余倒也无妨,不过忍让些许罢了。

那声音很是惊愕:

“你究竟是太卑微还是太佛了?心中挚爱那样折辱你,你居然不生气?”

她话中所说,倒是让我怔愣了一下。

有何要气?不过是后院来了一位新人而已,我当初嫁来王府,萧琛便已有两位通房,还是我抬为妾室,给了名分的。

我此种想法,倒是让那声音更生气了。

“你是不是傻?如果凌霜有了孩子,萧琛肯定不会让你养,到时候王府的继承人不是你的,你就完蛋了!”

“我身为越国公嫡长女,长子必寄我名下,便是他将来长成,继承的也是德王名号,有王爷与国公府为其护持,与凌霜何干?”

那声音不说话了。

5、

我犹豫一下,又斟酌着说:

“况且——我对萧琛,倒也谈不上挚爱。”

“你不爱他?”那声音似乎十分惊奇。

“他跟甩手大爷似的,对你爱答不理,你还为他打理这么大一座王府,衣食住行样样细致,又是奉养公婆,又是照顾妾室,无怨无悔,这还叫不爱他?”

“可夫妻相处不就是这般吗?”我微微皱起眉头。

为妇者,需德言容功,四者咸备。

我自小便注定嫁入王府,父亲延请江南技艺最精湛的绣娘教我女红,母亲手把手教我掌家,祖母亲自替我求来德高望重的宫中嬷嬷,日日教导礼仪。

相夫教子,孝敬翁姑,调理媳妇,作养女儿,和睦亲戚,约束仆婢……谆谆教诲日夜不息,如今我既嫁入王府,做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那声音沉默了很久。

“——那你喜欢这些吗?”

6、

你喜欢吗?

我一时愣住。

自小到大,从未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我自出生,余生之路便已注定,只能谨慎而行,能得平安和乐,康健终老就已知足。

世间女子皆如此,幼承庭训,待及笄说媒问嫁。一旦出嫁,便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家中诸事无一不精。

女子生来便该如此,何谈喜不喜欢?

“堂堂高门贵女,只能靠乞怜夫君善意而活,你喜欢吗?”

“雅善歌辞,兼通音律,一身聪慧却只能囿于深宅,你喜欢吗?”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只为他人而活,你喜欢吗?”

她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在我的世界,女子可进学,可游历,可直上九霄揽星辰,可为大儒受万人敬仰,也可为商为官,或像你一样相夫教子,但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是由她们自己选择。”

忽地,她的声音又低落下来。

“唉,我不该给你说这么多,其实我也知道,就算富贵如你,在这个时代也没得选的。”

7、

四周一时寂然。

我推开窗,窗外一棵梧桐遮天蔽日,枝叶参差间落下斑驳阳光。

梧桐之外,便是高高的朱红院墙。

从小我所生活的国公府,也有这样高大的院墙,我在墙内从出生到及笄,之后便十里红妆抬到了德王府。

我的人生,便是从一座深墙里,换到了另一座。

她所描绘的那副画面,恍若春日微风,撩动我心尖。

“若真有那样一个世界,我也想看看的。”

8、

第二日一早,凌霜便来了。

我有些意外,她又不是萧琛的妾室,大可不必一大早来向我请安。

“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过是个牢笼,你既然不爱萧琛,就不应该霸占着他不放!”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毫不掩饰地的鄙夷。

“你嫁给萧琛不过是看中德王妃的位置,这样自私功利,简直是侮辱了爱情!”

“萧琛对我说过,他心中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女子,他寻找她多年,却被你横插一刀,从此天涯海角不能相见。他痛苦至此,你却能安安稳稳地当王府女主人,你于心何忍啊?”

我有些疑惑。

“既然你知道他心中有人,为何还心甘情愿跟随他?”

被我一问,凌霜的脸色忽青忽白,强撑道:

“我与你不同,我是被他痴情打动,自愿陪伴他的。”

“如果有朝一日他找到了心上人,我自会潇洒离去,再也不见他。”

是再也不见他,还是自信可令他魂牵梦萦,干脆以退为进,让他愈发无法自拔?

其实我也不在乎。

“你放心,既然你与王爷两情相悦,我自会给你一个体面。”

我好声好气地说,却忽然感到后背发冷。

一回头,就看到萧琛冷着脸站在我身后,那目光就像是我如何唐突了他的心尖人。

“本王倒是想知道,王妃要如何给凌霜一个体面。”

我对他躬身行礼,“王爷要如何,静姝遵照就是。”

“那就把你这王妃位置给她坐吧。”

9、

霎时一室寂然,我神色不改,浅笑倩兮,“便依王爷所想。”

萧琛却看着我的笑脸一怔,随后眉头紧皱,面色阴沉下来。

“你明日便去宫中求皇后娘娘下旨,册封凌霜为侧妃。”

他神情冰冷地将茶杯重重撂在桌上,热茶飞溅,烫伤了我的手。

我痛呼一声,萧琛的双瞳放大,像是有几分慌张,也或许是我看错了。

他沉着脸站了片刻,冷不丁转身离开,连凌霜都没带走。

他这是在气什么,真叫我摸不着头绪。

青黛赶忙拿烫伤药帮我敷上,凌霜看看我,又看看萧琛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皱了眉头。

凌霜走后,我屏退了青黛,独自一人看着窗外发呆。

“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那声音突然想起,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我知道你有一块贴身玉佩,如果你决定继续和萧琛相爱相杀,就把玉佩坠在裙边。”

“小说的后半部分,萧琛就是凭借这枚玉佩认出你的。”

10、

我翻出她说的那枚玉佩,这是我小时候的随身饰物。

“你可能不记得,你小时候救过一个差点被拐子带走的小孩,那就是萧琛。”

我微微点头,那时我让他吃饱穿暖后,便送去了官府。此事于我不过随手之劳,没想到萧琛竟然一直惦记着。

“只要他认出你,那凌霜也得往后排。在原著里,你在他的支持下斗败了凌霜,斗败了老太君,还有众多觊觎萧琛的女人。最后德王继位,你做了皇后,二人白头偕老。”

“只要真相大白,你就能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

我望着玉佩一时出神。

即便萧琛今日冷落了凌霜,那明天呢,明年呢?书中没有记载的日日夜夜呢?

在王府中日日煎熬,与众多阴谋谲诡者周旋,当真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那便是幸福吗?

不是的。

我举起玉佩,重重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