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是因为失去了父亲这座可以随时依靠的大山,无奈,是因为孝心无法表述……”
父亲已去世多年,但梁建依然止不住对他的思念,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也许父亲不会痛下决心,连同其他几位亲人对梁建作恶多端的堂哥梁二娃下手。
“我们把梁二娃电死了”
时间回到2000年的4月23日下午,一个名叫梁远超的中年人来到四川省泸县毗罗镇派出所报案,称自己把同村的梁二娃用电电死了,尸体就埋在梁家的后院。
他供出,和他一起作案的,还有六个人,令人吃惊的是,那六个不是别人,都是梁二娃的亲人,有他的母亲、叔叔、姑姑、姑父,还有老表堂兄,全是嫡嫡亲的亲人啊!
值班民警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所长,所长觉出事态严重,又赶紧报告给了上级泸县公安局。
局里立刻采取了行动,先后把梁远超供出的六人抓捕到案,但自动投案的梁远超却借故悄悄溜走了,一直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4月24日,警方根据供述在梁家后院的田地里挖到了梁二娃的尸体,他的手脚满是勒痕,眼睛里还有石灰,身体被严重灼伤,死状极惨,经鉴定,确实是死于电击。
那么,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能让这些亲人联合起来对梁二娃下手呢?
“我代表全社认为死得好”
为了调查梁二娃的起因,警方走访了当地的村民,令人吃惊的是,对于梁二娃的死,村民们纷纷拍手称快。
一位大姐说:“梁二娃该死啊,这家伙,把他千刀万剐都可以!”
一位大叔说:“死的好,我代表全社认为死得好!”
一位大爷说:“梁二娃就相当于我们的一个敌人,敌人攻打我们,我们不打他,不是把地盘给我们占完了!”
整个村子,竟无一人为梁二娃的死觉得可惜,而对于几名作案者,村民们却无比同情,认为他们无罪,甚至有人发动镇上几百人联名写请愿书,为几名作案者求情。
看来,这个梁二娃不但被自家亲人容不下,还犯了众怒,被周围所有人都容不下了!
“精神分裂就可以为所欲为?是!”
梁二娃,大名梁远平,从小就不爱读书,很是调皮,初中辍学后在家里浪荡了一段时间,1995年,村里附近打工潮兴起,他便去了广州。
谁也不知道梁二娃在广州经历了什么,总之他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以前只是调皮,从广州回来后,却变得暴躁异常,有时还会喃喃自语,做出不同常人的举动。
家里人把他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确定梁二娃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为此还住过两次院。
梁家原本生活条件不错,为了医治梁二娃也花了不少钱,但收效甚微,每次去医院,梁二娃都很配合治疗,但一回到家,就继续发疯。
和其他的精神病患者不同,梁二娃有两个特点,一是贪财,二是好色。只要他身上有钱供他去享乐、找女人,他就很正常,但等钱花完了,他就会犯病。
可怕的是,梁二娃的好色不但是对风月场所的女人,对于同村的女性,不论年龄大小,他只要看见,就会去骚扰,下至三四岁的女孩,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在梁二娃眼里,只要性别为女,他都不会放过。
梁二娃的行为让村里人很是气愤,也有不少人报过警,但警方却回答,梁二娃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发病的时候如果他们在场可以制止他行凶,正常不犯病的时候,他们是没有权利抓他的。
“横行霸道了5年”
警方都对梁二娃无可奈何,村民们除了躲他更是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对付他了,就这样,梁二娃在村里横行霸道了五年。
这五年来,村里人心惶惶,因为梁二娃出门身上时常带着两把刀,如果你在路上碰到他,没有给他上路,他便会抽刀就砍,村里人只要远远的看到他过来了,都会紧关大门,生怕惹出事。
但是做生意的要开门啊,镇上有一家卡拉ok歌厅是梁二娃常去的,没几面之后,老板就觉出他这个人的不正常,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老板有一次便把梁二娃拦在了门口,拒绝他进入。
谁知梁二娃话不多说,从腰里掏出一把刀对着老板猛砍,老板躲闪不及,被连砍三刀,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但由于梁二娃精神病人的原因,他只能自认倒霉。
“打死父亲奶奶淫辱母亲,畜生不如”
梁二娃不仅在外横行霸道,对自家人也是如此。
1999年,梁二娃被电死的前一年,他向父亲讨要200块想去打牌。
对于这个在村里惹是生非让他抬不起头的儿子,梁父早就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没有,这些年来家里的钱早都被梁二娃败光了。
梁二娃不甘心,继续让父亲拿钱给他,但梁父不予理睬,自顾干着活。
恼羞成怒的梁二娃一把抄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向父亲身上砸去,梁父被打倒在地,梁二娃又补了几下,梁父的肋骨生生断了三根,身上还有多处伤痕,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后最终还是含恨而死。
父亲的去世并没有唤起梁二娃的良知,他反而做出更荒唐的事,将魔爪伸向了母亲。
有一天,村里人突然发现梁二娃的母亲胡光珍不见了,后来他们才知道,胡光珍是去了外地的大儿子家,而且是悄悄走的,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至于胡光珍出走的原因,其实很多人都清楚,梁二娃这个畜生,在一个夜里欺辱了母亲!
胡光珍走后,家里只剩下了梁二娃和奶奶,这个可怜的老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又要和害死自己儿子的恶魔孙子朝夕相处,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没人能体会到她的酸楚悲愤。
2000年三月份,梁二娃被电死的前一个月,他让奶奶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但老人家哪有钱呢,梁二娃不信,翻箱倒柜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一毛钱。
没钱,就没法出去寻乐子,梁二娃又犯病发疯了,抱起蜷缩在椅子上的奶奶又举高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怜的老人家,被摔的耳朵和下身都出了血,当场昏死过去,十多天后,就凄惨去世了。
“他触碰了一个父亲的软肋”
梁二娃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民愤,他的叔叔梁由禄也终于忍不住了,在母亲的葬礼上训斥了恶魔侄子梁二娃。
梁由禄是几年来第一个敢公开教训梁二娃的人,这让梁二娃怀恨在心,但他没有直接对付梁由禄,他很清楚什么是梁由禄最在乎的,那就是他还在上小学的儿子梁建。
梁二娃当场表示,他总有一天要用身上的刀,去砍死梁建。
他知道,孩子是父母的软肋,但他不知道,孩子也是父母的底线和铠甲,他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意不了多久了!
从那天起,梁二娃就时常徘徊在梁由禄家附近,还去梁建所在的学校附近蹲守。
这让梁由禄惊恐万分,只能和家人轮流接送儿子,绝不敢让他落单。
就这样在惶恐中过了一段时间,梁由禄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如果一个不小心让梁二娃逮着机会,儿子就有性命之忧啊,他不能再冒这个险了,他的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送他上西天吧”
为了解除梁二娃对儿子的威胁,一向老实的梁由禄起了杀念。哥哥被打死,他忍了,母亲被打死,他也忍了,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
梁由禄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得经过嫂子的同意,毕竟梁二娃是她生的。
除了梁由禄,村里很多人也联系过胡光珍,让她不能不管自己儿子,任由他胡作非为。
2000年4月20日晚上,胡光珍终于回来了,但她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村外的朋友家,她不敢面对儿子,她如何面对啊!
第二天,梁由禄找到了胡光珍,直截了当告诉她打算做掉梁二娃,否则梁建就没有活路了。
胡光珍想起这些年来作恶多端的儿子做过的事,尤其是对自己这个母亲的畜生行为,气愤不已,对梁由禄表示自己舍得。
“一场惊天动地的谋杀”
2000年4月21日晚上,在经过胡光珍点头后,梁由禄又找来了其他五个亲人帮忙,准备弄死梁二娃,为民除害。
胡光珍虽然同意了,但并没有同去,大概是怕自己会心软吧。
梁由禄和其他五人一起来到梁二娃家,那家伙正在床上打呼呢,丝毫不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几个人悄悄围过去,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分工,有人把石灰揉进梁二娃的眼睛,有人拿绳子捆住梁二娃的手脚,梁二娃被惊醒,但是已经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哀嚎。
随后,梁由禄去外面拿了两根电线,一头插进插排,一头插进梁二娃的嘴里,随着一股清烟冒起,天怒人怨的梁二娃,终于去见了阎王,再也不能祸害家人乡邻了。
随后,几个人在梁二娃屋后百米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他的尸体掩埋了。
说来也怪,行动的时候,几个人并没有感到害怕,结束之后,却害怕起来,梁二娃再坏,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就这样把他弄死了,怎能不怕?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会坐牢吗?
为了心安,他们再次找到了胡光珍,希望她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不追究责任,不出卖他们。
胡光珍答应了,由于不怎么识字,她便口述,让他人代写了一段话:“胡光珍口话,把梁远平(即梁二娃)做死,谢谢你们”,然后,胡光珍签了名,几人这才吃了定心丸。
“东窗事发”
原本,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胡光珍不会追究他们,村里人只会因为梁二娃的消失开心,不会想去找他回来,那么,是怎么爆出来的呢?
参与谋杀梁二娃行动的人之中,有一个叫梁远超的,是梁二娃的同族堂哥,他的心里素质太差了,事发后一直心虚,吃不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梁二娃惨死的画面。
终于,他受不住这折磨了,在事发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2000年4月23日,梁远超走向了镇子的派出所,供述了一切。
几人被抓后,参与行动的梁二娃的姑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自己不懂法,大舅哥让他来帮忙,他就帮了,没想到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其他几人也说自己不懂法律,只知道梁二娃这种人多活一天,乡里就不得安宁一天,他们是在为民除害,如果法律真的有用,为什么梁二娃作恶了那么久,都没有受到惩戒呢?
办案的民警在了解到案件的整个经过后,也觉得唏嘘不已,可是,面对有精神病诊断书的梁二娃,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后续
也许是村名们的请愿书起到了作用,也许是法律不外人情的体现,除了不知所踪的梁远超,参与谋杀梁二娃的五个人,和点头同意并知情不报的胡光珍,都被判了缓刑,案件审理结束后就回了家。
或许是受了惊,或许是背负的心理包袱太大,梁由禄回去没多久后就患了病,治疗无效,于几年后过世。
大概就因为这样,被梁由禄保护着的儿子梁建才立志要做个医生,把父亲没有治好的遗憾弥补在其他人身上。
梁由禄去世时,梁建还是个少年,那时,他也许还没有真正了解父亲当年那么做的意义,也许家人也没跟他提起过父亲是为了他才去杀人。
只是,父亲的爱,他是真实感受到的,在父亲过世后,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亲,父亲对他的影响,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我们终究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没人能躲得过……”梁建如是说,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安好。
我想,一定会的,如果梁由禄知道儿子今天的成就,和对他的尊重怀念,定会欣慰无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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