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5月,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战略区领导机构合并不久,时任华北炮兵第二旅旅长的高存信,就接到了司令部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前往西柏坡汇报华北军区炮兵的情况。
接到通知的高存信非常兴奋,简单收拾之后就踏上了前往西柏坡的路途。
一路上,高存信一边走一边想,中央军委是个非常保密的地方,到了之后怎么找呢?自己能否在西柏坡见到毛主席呢?各种疑问让高存信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争取早些到达。
仅仅半天的时间,高存信就到达了西柏坡村,有一位参谋早已经迎候在村口。在参谋的带领下,高存信先住了下来,等待第二天首长接见。
当天吃过晚饭后,高存信在村子里见到了陈锐霆,他也是来西柏坡汇报工作的。两人在散步时,高存信得知周恩来要听取汇报,便问陈锐霆,毛主席会不会也要听汇报。
“不一定吧。”陈锐霆并没有听说毛主席也要听取汇报,高存信当即表示,如果见不到毛主席,就请求周恩来,一定和敬爱的毛主席见上一面。陈锐霆当即表示赞同。
紧接着,高存信和陈锐霆谈起了自己参加革命的经过。
高存信出生在东北一户书香门第,祖父是晚清时候的塾师。东北沦陷之后,高存信一家搬到了北平,中学毕业之后,高存信考入了黄埔军校,学习炮兵。秉持着收复家乡的愿望,高存信在校成绩优异,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央军炮兵一旅。
对于很多黄埔学员来说,能够进入中央军,无异于踏上了一条仕途通达的道路。但高存信对于中央军的优越条件并不向往,决心要进入东北军,打回老家收复失地。
就这样,高存信进入东北军西安军官训练团学习,学习结束后被分配到炮六旅担任观测排排长。
卢沟桥事变之后,高存信随军参加过几次战斗。但面对日军的凶猛进攻,东北军被打得溃不成军,高存信所在的部队更是和上级失去联系整整五天。屡战屡败的结果让高存信十分苦恼,现实让他收复家乡的愿望彻底破灭。
不久,八路军在平型关打了个大胜仗的消息,让高存信再度振奋起来,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装备连东北军都不如的红军,能够打个大胜仗。这个疑问对当时的高存信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想通,但之后八路军取得的一系列重大胜利,让高存信彻底看清,八路军才是真正抗日的队伍,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实现他收复家乡的愿望。
就这样,高存信离开了东北军,来到了延安八路军总部。原本高存信觉得自己旧军队出身,思想素质差,想要先到抗大学习一段时间,结果时任抗大副校长的罗瑞卿却想让他当教员。
“我对人民军队缺乏了解,教员的工作难以胜任,请您重新考虑。”高存信当即表示异议,罗瑞卿却告诉他,当教员是革命的需要,在职也是可以学习的。
就这样,高存信成了抗大的一名教员,一边向学员们传授军事技术理论,一边如饥似渴地学习马列毛著作。很快,高存信在思想上就有了很大的进步,光荣地加入了共产党,还被评为“模范干部”。
在谈话中,陈锐霆也讲述了自己的情况,他和高存信一样,也是军校炮科毕业,后来在抗大担任第四分校副校长。类似的革命经历,让二人无话不谈,一见如故。
第二天,高存信和陈锐霆来到周恩来的住处,一见到二人,周恩来立刻起身与他们握手,并告诉他们说,中央军委领导原本打算亲自听他们的汇报,但马上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领导同志要与战略区负责同志谈话,只能请他们写个书面报告。
“可以,按首长的指示办!”高存信和陈锐霆当即答应下来。周恩来接着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和要求,二人相视一笑,高存信率先开口,说到了中央却没见到毛主席,能否让他们见一见面。
“中央要开会,毛主席很忙,这样吧,我先去请示一下,你们等等。”说罢,周恩来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周恩来回来,说毛主席正在同叶剑英谈话,但他也很想见见前方来的同志,叮嘱他们不要过多占用毛主席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五分钟。
在周恩来的带领下,高存信和陈锐霆来到了毛主席的住处,叶剑英已经退出在外间屋子等候,周恩来一一介绍之后,毛主席亲切地与他们握手。
“主席,你看他像谁?他的父亲就是高崇民同志。”就在毛主席与高存信握手时,周恩来忽然问道。毛主席重新打量了高存信一番,操着浓重的湖南口音说:
“很像,很像高崇民同志呀!”
说起高存信的父亲高崇民,可以说高存信走上革命道路,和父亲有着莫大的关系。在高存信祖父的影响下,高崇民从小就养成了刚正不阿的性格,辛亥革命前夕,高崇民就秘密参加了同盟会,参与推翻满清政府的活动。
1914年,高崇民拿到公费留日的资格,前往日本探寻救国救民之法,进入东京明治大学政治经济系学习。学成归国后,正值“五四运动”爆发,高崇民谢绝进入省政府工作的邀请,来到北京当起了报社编辑,用所学知识唤醒民众的民主思想。
直奉第一次战争爆发,奉军失败,高崇民无奈随奉军退入关内,并继续民主进程的推进工作。
1928年,奉天省政府为了提高警察待遇,决定由商民负担警捐,引起了商民的强烈不满。时任商会副会长的高崇民,发起了商民罢市和游行示威活动。奉天省长为了控制事态发展,派秘书接见高崇民等人,高崇民直言,这件事就算是张学良决定的,他们也要游行反抗。
高崇民的这些话很快传到了张学良的耳朵里,张学良决定见见高崇民。虽然高崇民第一次见张学良,但他针对政府加重捐税一事侃侃而谈,令张学良大为感动,当场表示取消商民的警捐,并邀请高崇民出任自己的秘书。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高崇民目睹了家乡的沦落,决心不做官吏,投身收复东北的运动。张学良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并每月提供300元大洋资助高崇民,一直到西安事变。
来到北平之后,高崇民参与成立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与不抵抗的蒋介石政府直接进行斗争,并带领东北学生队伍到上海、南京请愿。蒋介石迫于形势接见了请愿学生,高崇民当场质问蒋介石,中央政府是否还要东北。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蒋介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中央在最短时期一定收复东北。而高崇民的表现,给蒋介石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北平之后,怒气未消的高崇民连续发表文章,揭露蒋介石的丑恶嘴脸,并决定从自己做起,写信将儿子叫到北平,让他投考黄埔军校。
1935年,高崇民受多位爱国民主人士所托,前往西安力荐张学良联共抗日,并受张学良的委托,拜会杨虎城,消除双方的误会。在高崇民的力促下,张学良和杨虎城终于见面,很快达成了不打内战,联共抗日的意见。
西安事变发生后,张学良力主自己送蒋介石到南京,高崇民发现这一迹象后,试图劝说张学良放弃,结果张学良坚持自己的想法,在设计委员会还在讨论放蒋问题时,就登上了前往南京的飞机。
多少年来,高崇民一直为自己没能劝住张学良而后悔不已。
经历过西安事变后,高崇民对延安十分向往,在儿子提出投奔八路军之后,高崇民亲自找到了周恩来。周恩来了解了高存信的情况后,当即给八路军总部写了封介绍信,让高存信得以顺利来到延安。
同年,高崇民也随周恩来踏上了延安的土地,并获得了毛主席的亲自接见。毛主席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以及和蔼可亲的态度,给高崇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样的,当高存信近距离接触到毛主席之后,紧张、拘束的心情立刻一扫而光。
谈话中,毛主席详细了解了华北军区炮兵的情况,并给高存信和陈锐霆分析了当前战争的形势,简单的几句话就点透了当前面临的情况,并鼓励他们一定要把炮兵工作搞好,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炮兵。
不知不觉,和毛主席的交谈就已经十多分钟,按照周恩来的要求,高存信和陈锐霆不敢占用毛主席太多的时间,便起身告辞。毛主席坚持将他们送到院门口,和他们握手告别。
这一次见到毛主席,给高存信印象最深的,就是毛主席不仅仅是一位伟人,一位领袖,同时也是一位长者,一位同志。
参考文献:
[1]王祖远.高存信:从黄埔生到解放军炮兵副司令[J].乡音,2017(04):41-43.
[2]马骏杰.高崇民的奋斗人生[J].党史纵横,2010(03):53-57.
[3]领袖人物统战佳事[J].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7(01):40-41.
[4]白竟凡. 高存信将军 3 往事回忆. 北京市黄埔军校同学会, 199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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