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是金庸笔下的大侠,却缺乏真实性,和洪七公对比后一目了然

《射雕英雄传》,作为金庸的第三部作品,至此作者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逐渐确立了“新武侠至尊”的位置。如果说《书剑恩仇录》与《碧血剑》已如浩荡的钱塘江水和欢腾的海宁浪潮般壮观,那么《射雕英雄传》却让人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上乘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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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人们所说,这部小说“绝非完满无缺,然而光芒四射”。郭靖如“铁马秋风塞北”,黄蓉如“杏花烟雨江南”,恰因南辕北辙,成就珠联璧合。书名点出了小说的“论英雄”的主旨,也有意无意地昭示了一箭双雕的寓意:

不仅既写了历史上的大漠英雄成吉思汗,又塑造了虚构的中原英雄郭靖,也“以实衬虚”地解构了成吉思汗的价值取向,肯定了郭靖式的大侠人格。

因此,这部小说被评论家列为金庸作品中的“武侠小说的代表作”,的确言之有据。但我认为还可以再做商榷。

金庸先生在三联版《笑傲江湖》的后记里所说:“对于郭靖那样舍身赴难,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大侠,在道德上当有更大的肯定。”但这种现实道德的肯定却有损于艺术伦理,这是一个可敬不可亲、可赞不可信的角色。在他身上缺乏真正的生命意识的矛盾冲突,未能真正体现金庸侠义写作的特色与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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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缺乏自我的生命是虚幻而乏味的。因此,按照这个逻辑,小说家要想获得真实性和生动性,除了写伪君子与真小人外,剩下的也就是或者是亦正亦邪的人物如黄药师,或者是非正非邪的人物如周伯通。这些人物的生动性让这样的观点看上去很雄辩,其实不然。即使在《射雕英雄传》里,也有个响当当的正面人物洪七公

在华山顶上,当铁掌裘千仞被群侠逼到悬崖边,渔樵耕读中的书生指他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时,他则回答:“哪一位生平没杀过人、没犯过恶行的,就请上来动手,在下引颈就死。”

一句话让众大侠哑口无言惭愧后退,唯见洪七公挥动打狗棒向他迎面劈去。当裘千仞问他:“你是从没做过坏事的大好人?”他坦然说出了金庸作品中底气最足的一番话:“不错,老叫化一生杀过二百三十一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老叫化贪饮贪食,可是生平没杀过一个好人,裘千仞,你是第二百三十二人。”其浩然正气,可谓金庸笔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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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那些所谓的个性人物的个性,深究起来其实都有些问题:如果说周伯通“表面上天真烂漫,骨子里是个白痴”的话讲得过重,那么黄药师的个性则略显矫情。除非有权有钱有势,否则这样的人物在现实世界里寸步难行。郭靖的形象失之于没有自我这不假,但症结并不在于他的大侠品质,而在于他没有缺点。

诚如人们所言,洪七公“他集仁慈、风趣、耿直、刚强等诸般特点于一身”。他的性格十分鲜明:既疾恶如仇,又胸襟宽阔。

他与欧阳锋舍命相搏,从桃花岛打到海上,但在这个欲置己于死地的对手即将自食其果时,他不仅以被其伤害为代价冒死相救,还不愿让黄蓉请一灯大师来救,因为知道这会耗费一灯绝大功力。

“老叫化决不做这般损人利己之事。”这掷地有声之言决非凡夫俗子能够说出,但从洪七公嘴里道来,让读者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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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形象塑造的症结在于,除了“天性淳厚,侠义为怀”(杨过之母穆念慈说给黄蓉的对郭靖的评价)而显得有些木讷愚钝之外,他几乎不再有真正的缺点。

但与此不同,我们看到,高大的洪七公却不仅有贪吃邋遢等小毛病,而且也有爱惜名声的虚荣心。比如他几次放过作恶多端且又武艺超众的欧阳锋,不仅屡屡陷善良于险境,最终还导致了自己被伤害的严重后果。

其中原因除了他的宽宏大量外,还有他出于江湖经验的考虑。

比如第一次在宝应祠堂,欧阳克差点被黄蓉设计除去,却被他出手相救,他的解释是:“我跟他叔父是老相识。这小子专做伤天害理之事,死有余辜,只是伤在我徒儿手里,于他叔父脸上不好看。”其结果是洪七公一再让自己吃后悔药,直到小说结尾部分他与欧阳锋在华山之巅互拼内力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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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早已颇为后悔”的洪七公只好吞下自己一手酿成的苦酒。正是由于他滥做好人,间接害死了全真教的谭处端和江南七怪。

对这种“江湖规则”的沿袭表现了洪七公这个人物的性格缺陷,但也成全了这个形象的丰富性,增强了艺术可信性。但类似的细节和情节从不见于郭靖身上。

不知道大家对于郭靖这个角色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