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0月26日,在南京中山陵5号会议厅,国家副主席王震正在召集王平、向守志、郭林祥等老将军开会。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然后一个人用后脚蹬开了门,他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说:“嗨,我来迟了!”最后直接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在了王震的旁边。

此人就是已经76岁的开国上将陈再道,他是我军中非常有名的一位“性格将领”,尤其以打仗勇猛、心直口快、敢说真话而著称,虽然此时他的年龄已经上来了,但依旧不改豪放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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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

1909年,陈再道出生于湖北麻城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他小时候父母和姐姐就相继去世,只好和叔叔相依为命。叔叔原来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见陈再道对学武很感兴趣,便将自己的一身武艺都传给了他,几年下来,陈再道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的好身体,为他后来参加革命奠定了基础。

1927年,陈再道正式参加了“黄麻起义”,从此正式参加了革命。陈再道特别喜欢打仗,甚至上了瘾,他一听到枪声就心里发痒,尤其喜欢枪对枪、刀对刀、面对面地拼杀,由于作战勇敢,他很快当上了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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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麻起义

1928年1月1日,起义部队被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7军,但很快遭到了国民党军队的“围剿”,部队不得不转移到了木兰山中。此时陈再道背着500块银元的军费,跟着部队一起撤退。但因为负重而行,他渐渐体力不支,慢慢被队伍甩在了后面。

此时敌军的追兵却越来越近,陈再道知道背着钱跑不过他们,他急中生智,突然假装摔倒,趁势把钱袋子丢进了旁边的一个水潭里,然后便加速狂奔,终于顺利脱险。这天晚上,陈再道又偷偷潜回到摔倒的地方,下水潭把钱袋子摸了出来,500大洋一枚不少,因此他更加得到了上级的赏识。

1932年10月,由于张国焘的盲目轻敌,红四方面军遭受重挫,主力被迫“西征”。11月27日,红四方面军总部在户县以南的彷徨镇遭到了敌军的围攻,形势非常危急。

此时任红11师营长的陈再道正率部在附近行进,他听到背后响起了枪声,马上意识到部队遭到了敌人的截击,便果断地带领全营转回,向敌军猛打猛冲,顶住了敌人的多次反扑,保证了总指挥部的安全先进。此战我军全歼敌军1个警备旅,俘虏旅长以下数千人。战后,徐向前紧紧握着陈再道的手说:“你护驾有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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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前

此后徐向前开始主动培养陈再道,而陈再道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屡立战功,在1935年就升任红4军军长,当时他年仅26岁。徐向前曾一语双关称赞陈再道:“有陈在(再)道,饿虎难行!能攻能守,再道之勇!”

但徐向前很快发现,陈再道在担任军长以后,依然经常擅离指挥位置,亲赴前沿冲锋。在一次战斗中,陈再道一马当先,直扑敌阵,两名国民党军士兵从左右两侧扑来,陈再道怒吼一声,先用枪托砸向左边的敌军,然后又回身用刺刀捅向右边的敌军,两名敌兵顷刻毙命。

但此时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了过来,正中陈再道的后颈,顿时血流如注。陈再道命令警卫员用匕首将弹头挖出,但警卫员哆哆嗦嗦,不忍心下手。此时陈再道怒目圆睁,咬牙猛挤,硬是用手将弹头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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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时的骑兵部队

徐向前得知此事后,以后每次下达作战命令前,一定会补充一句:“不许陈再道打冲锋!”但陈再道却我行我素,依然经常带队冲锋。

有一天,徐向前把陈再道叫了过来,问他说:“骑兵团缺个排长,你看谁去合适?”

陈再道一愣,不知道徐向前是什么意思。徐向前又说:“我看你陈再道挺合适。”

陈再道这才明白,他马上向徐向前保证说:“报告总指挥,下次再也不敢了!”

值得一提的是,陈再道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政治敏感性特别强。长征途中,红一、四方面军会合以后,分成左、右两路军北上,陈再道为了克服张国焘分裂主义造成的严重困难局面,不仅教育红4军尊重支持朱德、刘伯承、徐向前等同志,而且团结从红一方面军调来担任军政治部主任的刘志坚,是当时红四方面军中少有的“亲毛派”。

抗战全面爆发后,陈再道受到重用,被任命为八路军129师386旅副旅长。1938年初,八路军组建东进纵队挺进冀南,陈再道被任命为司令员。在领导冀南抗日济南战争中,陈再道大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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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

冀南地区是一片大平原,要在此创建根据地,比在山地困难得多。而且这里不仅有日伪军,还有土匪、会道门、游杂武装,他们各霸一方,社会情况复杂,秩序混乱,人民群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陈再道到来以后,他只用了3个月,就把部队发展到了1万余人。他经常穿着便衣带部队出没在敌人的碉堡中间,抓鬼子、杀汉奸。有一次,陈再道在向伪军炮楼喊话时,暴露了身份,伪军头目喊道:“陈司令,你敢上炮楼来,我们就缴枪!”

陈再道当即跳出阵地,把手枪往地上一扔,走向敌人的吊桥,他向伪军大喊道:“我就是陈再道,今天来搭救你们,欢迎有种的兄弟们下来,和我一起打鬼子!”

几十个领军被陈再道的声威震慑住了,他们竟然乖乖开门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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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

还有一次战斗时,敌人的一队骑兵直扑陈再道的指挥所,当时他的主力部队都在前沿激战,指挥所里只有一个警卫排。大家正在为陈再道担心时,他却高兴地说:“我这支20响还没见过荤呐,今天让它开开斋!”

然后陈再道带领警卫排迎敌,他将20发子弹全部打完,击毙4人,击伤2人,敌军被他打得大败。

陈再道在冀南坚持作战5年,他曾说:“冀南抗战五年,不知脱衣睡觉是何滋味。”在他的带领下,冀南军区部队逐步锻炼成一支坚强的抗日武装,在冀南的日本鬼子晚上都不敢出门!

1955年9月,陈再道被授予开国上将军衔。授衔后,他感慨说:“我挨饿时,不知道有红军。王树声领我参加了红军,只知道打敌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打了20多年仗,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好同志,谁也没想到肩膀上挂金星。你们知道这金星该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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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

在60年代末,有一次陈再道从武汉到北京,入住京西宾馆。造反派听说以后,赶到宾馆逐楼搜寻,准备抓他去揪斗。周恩来得知后,马上指示宾馆领导,将陈再道藏在宾馆大楼的电梯里。造反派上楼时,电梯下楼,造反派下楼时,电梯上楼,陈再道因此躲过一劫。后来有人问他电梯里的滋味怎么样?他回答说:“如战争年代打地道战一般。”

1972年6月,在周恩来的关心下,陈再道出任福州军区副司令员、中央军委顾问。他上任以后,说要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不知疲倦地下部队、上灾区、搞训练。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不禁感叹说:“有陈在(再)道,我军之福!”

1977年9月中旬的一天,军委秘书长罗瑞卿给陈再道打来电话:“再道同志,你如果有空的话,请现在到我这里一趟,有事情要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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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瑞卿

陈再道过来以后,罗瑞卿说:“再道同志,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你重返第一线,担任铁道兵司令员,命令最近就下。指战员们很艰苦,部队高度分散,流动性大,任务也很重。文化革命以来,部队建设比较复杂,出现了很多问题。现在需要你去大刀阔斧干一场!”

陈再道听后激动地说:“让我干,我就干,没什么可说的!”

不久以后,68岁的陈再道正式出任铁道兵司令员。他还是像战争年代指挥打仗、深入前线一样,深入铁路建设第一线,全国各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洒下了他的汗水。在他的领导下,铁道兵施工生产等各项工作都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邓小平得知以后,高兴地说:“还是再道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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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看望部队

1982年初,陈再道听说邓小平要撤销铁道兵的建制后,感到非常为难。一方面他知道邓小平考虑问题深思熟虑,条理分明,一旦下了决心,是毫不动摇的;另一方面,作为司令员,他对这支部队有很深的感情。最后他把大家的意见汇总了起来,写了一封请求保留铁道兵的报告,最终上交给了邓小平。

但邓小平最终还是坚持撤销铁道兵。陈再道得知邓小平决心已下,马上在各种场合要求各级领导,稳定部队,他对大家说:“铁道兵撤销了,我们的队伍还在,我们的事业还在!铁道兵的历史功绩,永垂史册!铁道兵的创业精神,永放光芒!”

1982年4月9日,中央正式决定撤销铁道兵建制,把铁道兵并入铁道部。1983年,74岁的陈再道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虽然他不再担任部队的领导工作了,他还是经常去外地视察,并及时向党中央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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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和许世友

有一次,陈再道回到老家,并受邀参加一个大会。会上主持人请陈再道讲话,陈再道照例读稿子,但他读到一半时,突然想到:我回家了,还念稿子干啥?于是他把稿子扔到一边,想啥说啥,自由发挥,赢得了一片掌声。

讲完以后,一位学生起立问陈再道:“您当时向往的社会,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吗?”

陈再道回答说:“在青年时代,我认为社会主义是个好人的世界。至于社会主义里还有溜须拍马、投机取巧、敲诈勒索的鬼名堂,我是想也没想过的。”

陈再道说完以后,又赢得了一阵掌声。

1992年冬天,陈再道病重,并住进了301医院。但他仍然十分乐观,他对来看望他的人说:“301是七宝山,下一站就是八宝山,但我不去,我84岁过了,看来,阎王老子怕我闹事,不愿意接收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还没有学好,我对修铁路还有兴趣,现在还不想去见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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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全家福

但没想到几天以后,陈再道却“违背了诺言”先走了。为他送行的队伍,一直排到八宝山门外,其中还有冀南地区赶来的父老乡亲们……